他保护得很好。
宋瓷至今仍然没有搞懂迟盛明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从小对迟叔叔的滤镜全都消失了,他像一个大权独揽的“君王”控制着整个集团的命脉,君是君, 臣是臣, 父是父, 子是子,等级戒律森严。
有几次她听到有人冷嘲热讽地说迟浔这些年在南洲也不好过。
他整日奔波在飞机、工作中,几乎全年无休, 奔波两地, 而迟盛明好像存心要锻炼他,也将他和已经嫁为他人妻的宋瓷隔开。
她低头写着字。
原本只是练字, 字越写越乱,
墨滴溅了几滴, 洇在她手腕里。
她抓着笔, 忍着心脏忽然溢出一阵阵的抽痛, 将后面的字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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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家但有四立壁, 治病不蕲三折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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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得读书头已白,隔溪猿哭瘴溪藤”
脸上的眼泪就落到纸张上来, 把字晕开了,窗外的动静也没有听到。
只是忽然间她的耳根后却冒出哐当一声,震了她魂魄。
未等宋瓷反应,一只手就钳抱住了她后腰,一整个火热庞大的身躯从后将她揽住。
宋瓷受了惊吓,无法尖叫出声,那双大手紧紧桎梏着她嘴巴,呼吸贴得极近,她几要尖叫,忽然鼻尖嗅到一股很淡的雪松香气。
宋瓷很快意识到了身后的人是谁,她反应过来后,心脏抽痛,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她的手很慢地,轻轻扶了下他的头发。
那一个举动让迟浔浑身都松懈下来。
一颗头很沉地,重重沉到了她肩上。
两个人自始至终无一句话。
窗外的树梢上雨滴“啪嗒”滚落下来,洇入地心。
宋瓷给他泡了杯茶,茶水将茶叶慢慢冲开。
迟浔坐在她对面看着她泡茶,她穿了件白色晨袍,姿态优雅,一只手握着茶杯,浓颜明艳,他本身在外奔波,如今主业务扛在肩上,十天有九天都是漂泊,头一回闻到茶香气,整个人舒缓了下来。
“忙吗?”宋瓷将茶递给他,“云南刚采的红茶,应该合你口味。”
迟浔接过茶,刚好口干,喝了一大口,嘴角的水液用指腹揩掉了。
他忍不住抬头看宋瓷一眼,宋瓷安静坐在蒲垫上,眉如远山,精致如画,他又低头看了眼自己都没来得及换的风尘仆仆的外套,刚和客户谈完项目,已经早已不再是当年没心没肺的少年。
宋瓷久没听到他声音,也不催促,温温柔柔地安静看着他。
迟浔嘶哑说:“国企注资,股份要重组,上午我去了趟总部,迟总问我怎么看。”
他原本和迟盛明说好是在公司里称迟总,私下才称父子,宋瓷敏感注意到他们私下的称呼也变成了公事公办。
迟盛明之前对少子的溺爱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宋瓷思忖了片刻,道:“爸爸是想把这件事交给你?”
迟浔:“嗯。”
“之前我们和交投合作过两个大项目,大概在五年前,当时和我们竞争的还有一家石化公司,那个签下的项目是迟盛堇负责的。”迟浔补充道,“这次交投注资,要股份制改革。”
她心思机敏,当时就听出来迟浔话中试探自己关于迟盛堇对股份制改革的意思。
她和迟盛堇表面是夫妻,实际上各过各的,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一回,她自己忙着开厂弄她的自有品牌还要出席各种活动邀请明星,迟盛堇天天飞总部,一周七天里五天都是在总公司里,只有每次回来见她两人才来得及吃顿饭。
成人之后都各自忙碌,宋瓷抬眸不接过他的话茬而是讲:“那你好好地去问问他,你们是叔侄,本身就是亲近的。”
迟浔看她:“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宋瓷反问:“那你这样问我是什么意思?”
迟浔将杯子放了下来,终于放软了声音,唇间溢出很轻的一声呢喃:“瓷儿。”
宋瓷心头的那根线也松了下去。
她重新替他那杯喝空的杯子满上茶,脸上又恢复了原本的淡淡微笑:“哥哥,我是觉得,人还是要知足常乐。”
迟浔拿她这副软硬不吃铁打不进的样子没办法,也喝了一口她的茶汤,他一喝空,她就替他满上。
他忽然问:“你枕头下那把刀是用来干什么的?”
宋瓷:“什么刀。”
迟浔看到她在装傻,语气懒怠:“防我啊?”
宋瓷:“我不知道什么刀。”
迟浔仿佛已经习惯了她嘴硬,自顾自说道:“你的床除了我还有谁会上,不是防我是防谁,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那次是个意外。”
宋瓷看他一身西装,文质彬彬,当下也生不出什么气,只是笑盈盈地说:“你意外我也无妨。”
那句话让他陡然抬眸。
宋瓷将眼睛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