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了。”那人又开口, “她说她早知手机里被你安装了定位,给了我们两个选择,拆了定位还是让我现在滚出这里。”
她再往前走了一步,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她对面,他的样子不再像往日那般风度翩翩,曾经一丝不苟的头发显得乱糟糟。
宋瓷不知道说什么,茫然又惶惑地看着迟盛堇。
隔着一条街道,两个人平静对视着。
他眼底流淌着咝咝红血丝,流动着某种执拗的情绪,愤恨质问道:“你几岁了,你离家出走?”
宋瓷张口,喉咙却因为一天一夜过于的干涩,已经哑到发不出声来。
她欲言浑身的力道却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松懈下来,一只手横穿过她,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拖着她往前走。
宋瓷被他拉得踉跄,在后边边走边说:“迟盛堇。”
他一声不吭,拉着她的手腕,旷野的风声,雨声,吹落的草叶声夹杂在一处,垃圾桶被风敲打得窸窣声响,都没入人耳中。
这条路像她婚礼时,他牵着她走过的那一小段路一样,漫长又遥不可及。
“出什么事了?”
她极慢地,从口中吐出字句来:“我怀孕了。”
迟盛堇转过身来。
她张口却几乎开不了口,一股巨大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快要溢出喉咙,她几乎要泪流满面:“迟盛堇,如果。”
“别说了。”迟盛堇的喉咙哽了下,抓着她那只手腕的手背青筋微跳,像在压抑极其浓重的情绪。
风像酒一样烈,刮在她怀胎几月的身体上,风跨过山野,又落到迟盛堇的右肩上,沉重得像要将人压弯。
他就这么低头看着她,直白,黑色眼睛空寂而忧伤,里面好像藏着所有话。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看着她流着眼泪,脚步困在一尺之外。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他天之骄子的前半生那般,高高在上,养尊处优,不允许有太大的感情,友谊日寇见到了别人的小玩物,机灵活泼,仗着那点贪恋,于是嫉妒发作,也要抢过来。
宋瓷看到他紧绷的唇线,这时候他的表情很奇怪,不似被人戴了绿帽的愤怒,而是很长的平静。
过了很久,她听到他毫无留恋的一道声线:“离婚吧。”
宋瓷低下头,深深鞠了一躬。
迟盛堇不再看她,像是割开自己的情绪,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宋瓷看到他的后背挺得笔直,再也不再过问她去哪。
宋瓷低着头,怅然若失地走着自己的路,她抓着手机,想到货款还被厂里压着,哭到一半,当时脸色就一遍,登时手指抹开眼泪给人打电话:“周总。”
“宋小姐。”
“这批大货什么时候出样。”她语气冷冰冰地说,“当初签的合约定的是三月之期,现在都几个月了?现在还不出货?”
“不是我们拖着,这不是碰到了节假日工厂放假,哎呀宋小姐,要不这样,你先加我助理微信,具体让她跟你对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瓷:“呵呵。”
她一声冷笑让人对方不由一怂,正要再开口,t就听到电话滴了一声,伴随着发冷的女声就挂断了:“做生意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如果你司还是这种拖延态度,那对不起周总,我就先失陪了,上面还等着这批货出来,你以为我不急吗?大家都是做生意的,都体谅体谅对方吧,合同你逾期在先,你要是这样我也没办法给什么交代。”
电话中的男人还想说,宋瓷已经将手机按灭了。
她闭上了眼睛,一颗头颓然靠在身后栏杆上,总觉得是人财两空,悲惨之下脑子还转得快想了几种方案,一种是揣崽跑路,孩子是迟家的骨肉,养到三四岁自己也养出感情了,到时候带着孩子回来直逼继承人,按照她对迟家父母的了解,基本能逼宫成功,第二种方案,跑回去跟迟盛堇道歉。
她很快就将第二种方案完全从脑海中铲除了,脑海里又浮出方才男人那张脸上寂寥漠然的神情。
她如鲠在喉,几乎无法思考,心脏像是要挤出几滴泪来,她机关算尽,这一次却不想欺骗迟盛堇。
明明从始至终她做的都是对她最有利的选项。
她头也不回地开向机场,临行前还给她的继母打了个电话,她几乎能想象袁洁画着全妆优雅端着红茶靠在沙发上自嘲是留守老人的表情了。
她定了定神,跟她说:“我怀孕了。”
女人迟疑了下,在那一秒的差异过去,仿佛接受了这个事实:“哦,怀了,不错,去过医院了吗?你老公怎么说。”
宋瓷:“孩子是迟浔的。”
袁洁:“……”
几秒后,电话那端爆出了一声脏话,女人吼道:“死丫头,你给我滚回来!”
宋瓷已经挂掉了电话。
她心底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