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站在学校的心理咨询室里，窗外的阳光洒在她的肩上，为她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边。她手中拿着向敏的咨询记录表，眉头紧锁。记录表上的文字冷静而客观，但米娜想起这个孩子之前的跳楼行为，完全没有好好的去了解具体的情况。米娜当时更多的似乎是证明陆苗苗就是一个不省心的孩子，所以才让自己的工作变得这么糟糕。

她再次取出向敏画的房树人投射画，画中的房屋、树木和人物都透露出一种孤独和扭曲的气息。米娜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画，她知道，这样的投射画可能暗示着画者有精神分裂的倾向。之前她看到向敏的表现，以及可能处在对陆苗苗的抱怨情绪中，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信息可以忽略。而现在，她认为自己有必要好好地了解一下向敏，她的心情变得沉重，但资料表上却显示向敏没有家族疾病史，这让她更加困惑。

米娜决定深入了解向敏的家庭背景。她联系了向敏的阿姨，询问向敏妈妈当年因为什么病没有去上班。电话那头，向敏阿姨的声音有些犹豫：“你打来电话就是要了解这个？吓到我，最害怕接到你们学校的电话，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就是肝炎啊，你看过向敏的妈妈啦，那种外在形象，又没文化，加上肝炎，能够找什么工作，不就只能在家照顾我爸，幸好我爸有退休金啊，我爸的退休金是全部给她当工资的。”

米娜继续询问：“向敏阿姨，向敏虽然不在父母身边长大，但我想知道，她得到的爱是否充足？”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探询和关切。

向敏阿姨坚定地回答：“虽然向敏没有在父母身边长大，但她得到的爱一点都不少。”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豪，随后她给米娜发来一些相片，是向敏小时候和阿姨一起去旅游的照片：“你看吧，我们家出去旅游都是带着向敏的，你看她笑的多灿烂。”照片中的向敏笑容灿烂，感觉是被爱着的。

米娜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但她知道，这些信息还不足以解释向敏的投射画。她需要更多的专业意见。于是，她找到了督导岳丽尧老师，岳老师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心理咨询师。

岳老师仔细地看了向敏的画，加上之前信息的了解，她的眉头也渐渐皱起。“米娜，”岳老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严肃，“向敏可能反确诊的能力很强。她可能会用另一个人格在做对她有利的事情，用另一人格维护着正常的人设。为什么当时你没有把这信息和我说？”

米娜听着岳老师的话，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这意味着向敏的情况可能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一个能够用另一个人格来维护正常人设的孩子，她的内心世界会是多么的复杂和深邃。

“岳老师，”米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也反思了这个问题，当时网络上被网民攻击，工作上的问题，苗苗就像我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掀开，我对她是有情绪的。”

岳老师点点头：“你能够觉察到这点很好，如果当初你能够及时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站在客观的角度和苗苗一起面对困扰她的问题，可能不能发生后面的冲突。你想想，苗苗如果完全没有参与到这些事情中，只会觉得莫名其妙，也会有情绪，在这个时候，你又用一种质疑她的态度，她又不善于表达这些情绪，只能用对抗的方式。”

米娜回想着之前的种种冲突：“是的……可是，如果向敏是真的弱势的那一方呢？”

岳老师认真地看着米娜：“你接受不了的是自己的失望还是接受不了真相？”

米娜思考了一会儿：“我……接受不了失望，害怕万一我相信了苗苗，但结果却是相反的话，我可能对她的情绪反应会更大。”

岳老师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米娜，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更多的观察。您有必要和陆亦洋商量一下，怎么才能更好地了解真相。”

米娜点点头，她知道这是一条艰难的路，但她也准备好了去面对。

米娜离开岳老师的办公室，她的脚步虽然沉重，但心中已经有了相对明确的方向，她应该是去靠近真相，在真相还没有完全清楚的情况下，她不能先对任何人进行定义。之前自己为了避免失望而对苗苗的定义，对苗苗来说是不公平的。

米娜回到家，陆亦洋还没回来，看到苗苗外婆在做饭，米娜便问苗苗外婆今天苗苗的情况。

苗苗外婆说：“今天吃的相对多一些了。”

米娜小声地问苗苗外婆：“苗苗和向敏的事情，您是怎么看的？”

苗苗外婆漫不经心地回答：“什么怎么看？我肯定相信自己的外孙啊，不管你说那个向敏怎样的理智或可怜，我自己的外孙我不疼谁疼，我不管这么多。”

米娜有些不屑地回应道：“熊孩子就是你这种人培养出来的吧。”

苗苗外婆小声地说：“我宁愿她成为熊孩子好过她觉得孤立无援。”

米娜有些无语，但多少也能够理解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你说为什么当初我小的时候，你没有给过我这样的感觉？”

苗苗外婆有些不解：“什么感觉？”

米娜回应：“护犊子。”

苗苗外婆：“我没有吗？”

米娜摆摆手，示意不想继续聊：“有，就对米伟。不聊了。”

苗苗外婆有些不悦：“你这人就是这样，我都有些害怕你找我聊天，整天聊到一半这样就不说了。你说你，凭良心，你自己有过让我护的机会吗？你比我还强啊。”

米娜看了一眼老人家，似乎想到什么，但不好意思说出来，好像自己的确一直没有给过自己的母亲护自己的机会，但并不是没有，只是母亲没这么强的觉察能力，而米伟这种爱哭的孩子有奶喝。

苗苗外婆看到可以乘胜追击：“你看吧，有道理吧！你这种人啊，注定孤独的原因，就是你认为别人没关心你，没关注你，可是实际上呢，你当人人是你肚子里的虫啊。”

米娜又看了一眼苗苗外婆，她马上反应过来，话不能说太多，立马打住了。

刚转过身的米娜又走到苗苗外婆身边，悄声地问：“当别人是自己肚子里的虫这个问题，您觉不觉得陆苗苗和我有些像？”

苗苗外婆笑了笑：“才不像，苗苗和我可是有说的，而且她不像你这样，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米娜摆摆手：“算了，不和你说，你不可能懂。”

苗苗外婆“啾”一声便又回到厨房忙碌。

苗苗在房间偷偷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心想其实自己真的有些像米娜对外婆的态度，总想着自己的妈妈就应该了解自己，她叹了一声又回到桌子前继续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