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李嬷嬷便送来了梅子,并嘱咐说:“夫人担心姑娘吃多了梅子会引起胃肠道不适,所以命我只送少许过来,好让姑娘解解馋也不坏了肚子。”
我:“有劳李嬷嬷了,多谢母亲替我想得周到。”
李嬷嬷笑着说道:“这是老奴应该做的。若没有其它吩咐,老奴先退下了。”
我:“好,代我敬禀母亲大人,女愿母亲大人身体安康。”
“是,姑娘。”李嬷嬷放下装梅子的篮子,毕恭毕敬地退下了。
时间渐行,一晃便是盛夏了,它宛如一幅色彩浓烈、烟火气十足的画卷,在时光的流转中徐徐展开。夜短昼长,这季节天亮得更早了些,除去燥热,早上自然是一天当中最舒服的时候。
顾格言:“午间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你们就少些外头的走动,府上储存冰块的冰窖是时候派上用场了,夫人和岚岚多用些冰块降温,祛祛暑气。”
顾夫人:“是。”
我:“这冰块也是寻常人家享用不到的呢。爹爹,这个好吃,您多吃些。”
顾格言:“你哥哥过几日也就回来了,你呀就可以多个伴儿了。”
我:“真的?”
顾夫人笑着说道:“你父亲又怎会说些诳语来诓你呢?”
我:“太好了,许久没见哥哥,我怪想他的。”
顾夫人:“我们都很想念他呢。”
顾格言:“待他回来,我倒要好好考考他,看他学业精进如何。今晨餐毕,觉腹中饱暖,精神亦佳,我先乘轿前去上朝,将昨日未了之公务尽早处理了。”
我和母亲也放下碗筷随之起身。
“路上注意安全,小心些。”母亲辅助父亲戴好长翅帽,父亲则握着母亲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让母亲也宽慰放心了些。
今天餐食过后,我反而有点昏睡,于是回到床上补个回笼觉了。
清晨,屋舍之外,第一缕阳光悄然穿过轻薄的晨雾,洒向汴京的各个大街小巷。一河的阳光落在树叶上,原本带着露珠、在晨曦中还透着几分凉意的叶片,瞬间就被唤醒了潜藏的温度。微风裹挟着丝丝温热,精心晕染,悄悄拂过,自然轻抚,层层叠叠,绿得越发深沉浓郁的树叶沙沙作响;它穿过朱红的窗棂,斑驳地落在屋内的地面上,唤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我。
临近晌午,日头愈发高挂,整个汴京仿佛被置于一个巨大的蒸笼之中。青石板路被晒得滚烫,走在路上,鞋底都能感受到那灼人的肆意温度。街边的商铺幌子在炽热的阳光下,也没了往日的灵动,懒洋洋地耷拉着。集市上的人们,有的行色匆匆,想要尽快寻得一处阴凉躲避这酷热;有的则摇着蒲扇,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仍在摊位前与商贩讨价还价,那热闹的市井之声,在这炎炎烈日下也不曾消减几分,反倒和着蝉鸣,交织成一曲独属于东京盛夏的嘈杂乐章。蝉儿们趴在枝头,不知疲倦地鸣叫着,“知了知了”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要与这盛夏的酷热一较高下,让这空气中的燥热愈发浓烈。
庭院内,兮儿及其她女仆们忙着在回廊下摆放冰鉴,将瓜果置于其中,我则慵懒地靠在竹榻上,手持书卷。
“纸屏石枕竹方床,手倦抛书午梦长。”我本想着闭目养神,可那暑气实在扰人,困倦袭来,不多时便手倦抛书,不知不觉念着念着就睡着了。
别院深深夏席清,石榴开遍透帘明;
树阴满地日当午,梦觉流莺时一声。
午睡醒来,已是未时,不像我在现代忙着各种繁杂工作,这里的时光实在是太慵懒了,不是写写、画画就是读读书,既无聊又枯燥。
“电视剧里什么宅斗、宫斗好不热闹,权贵人家都是三妻四妾,整天耍勇斗狠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偏偏我所处的环境怎么这么安静,唉。”我趴在栏杆上发发呆,再到楼台殿阁里逛逛,到长廊里走走,仿佛我是数着时间度过的,总盼望着能有些有趣的事情发生。
“姑娘,大公子回来了。”兮儿高兴地跑到我房间,这会儿子我正在练习书法,听到这个好消息,我高兴极了。
“我哥哥回来了。”我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拔腿就往外使劲地飞跑,即使被门槛绊倒也是不怕的,爬起来继续往前跑,兮儿已经跟不上我了。
兮儿:“姑娘您慢点儿,等等我。”
我跑到了哥哥住的院落,可是推开房间的门,喊了几声,都没在房间里找到他,就在我疑惑的时候,兮儿大喘着气,咽了咽口水说道:“姑娘,大公子在夫人那里请安呢。”
“你怎么不早说。”不等兮儿辩解,我又朝着母亲那里跑。只留兮儿待在原地:“我?!哎,姑娘您慢点儿。”
我冲进了母亲的寝室,说:“母亲,我哥哥呢?”
“可把你给惦记坏了,你看,哥哥现在不就在你跟前了么。”母亲看我一副狼狈样子,笑着说道。我倒是被母亲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思衡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岚岚好想你啊。”我走到哥哥面前,他反倒过来帮我擦起汗来了。
顾思衡:“你看你,跑得满头大汗也不怕热。”
我:“岚岚不怕热。”
顾思衡轻轻刮了刮我的鼻梁,说:“你呀。”
母亲在一旁看着,笑着说:“你俩兄妹啊,真是俩活宝。”
我俏皮着说:“母亲是岚岚和哥哥的宝儿。”
“李嬷嬷,拿些杏仁糕、桂花糕,香薷饮和紫苏饮来。”我和思衡哥哥能都在她的身边,母亲很是开心。
李嬷嬷:“是,夫人。”
顾夫人:“你这跑了一路了,一会儿啊食些许糕点,健胃消暑、冰镇过的汤,你们也饮些。”
顾思衡:“是,母亲。”
我:“谢谢母亲。”
顾夫人:“好。”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像是天幕上镶嵌着无数颗宝石,洒下清冷的光辉,可暑气依旧徘徊不去,只是那风里多了些从汴河上吹来的潮气。
汴河岸边,人头攒动,不少人沿着河岸漫步,盼望着能从那河面汲取些许凉意。河面上,一艘艘船只穿梭往来,船夫们袒露着古铜色的胸膛,喊着响亮的号子,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船板子上。
岸边的茶肆里,坐满了歇脚的行人,他们一边喝着大碗茶,一边谈论着市井见闻,阵阵欢声笑语在这盛夏的傍晚飘散开来。
我和思衡哥哥同父亲、母亲吃过晚饭后,由哥哥护送我回来。一路上,他给我讲了好多好多有趣的故事,直到我躺下,我都觉着没有听够。
我:“思衡哥哥,我还想听你的故事。”
顾思衡:“我的好妹妹,改天你想听多少,哥哥就给你讲多少,但是现在呢是你睡觉的时辰,你要乖。”
我:“嗯,岚岚最乖了。哥哥你也回去睡觉吧。”
深深庭院之外的街巷里,提着灯笼的更夫开始了夜间的巡逻,那昏黄的灯光在夜色中摇曳,映照出斑驳的墙影。百姓们大多是敞开着门窗的,在屋内铺上凉席,摇着蒲扇,枕着烟火与温热,伴着窗外偶尔传来的蛙鸣和虫声,渐渐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