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意会

楚留香尴尬地无声片刻, 在落尘好奇地目光下，他展开折扇悠悠扇着，笑容温柔道：“你想知道？”

落尘看他笑得有些奇怪, 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想。”

楚留香轻笑着摇头道：“这可是我的独门绝技, 轻易不能告诉别人的, 不过若是小尘问·····”他示意落尘附耳过去。

落尘附耳过去，他以为楚留香会说出什么密辛来，没想到却听到楚留香笑道：“你猜。”

满是笑意的低沈声音在耳边回荡，落尘楞了一下，看着楚留香的背影忽然回过神来，他急忙跑过去：“楚留香！你戏弄我！”

楚留香笑道：“非是我骗你，而是这东西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落尘撇撇嘴，“神神秘秘的，你就是藏私。”

楚留香苦笑, 没想到小尘看着已经十七八岁了, 却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想起落尘问的问题, 他觉得自己真是个禽兽, 还是说自己素的太久了, 连男子都不放过了？只是·····他看向身边的落尘, 干净纯真又艳丽的人，心中哀叹：见过这样的绝色, 天底下又有什么人能再入眼？

经过一家客栈时, 落尘停了下来，并没有跟着楚留香一起去见冷秋魂。折腾了大半夜, 他也有些累了。不过分开的时候，他还是提醒道：“明天你来找我, 我要和你一起去。”

楚留香道：“你知道的，我不想你也卷进来。”

落尘走到他面前，伸出两根手指拉住楚留香的衣袖，擡头眨着一双碧玉般的眸子看着他，小声道：“我想参与一下嘛，这件事一定很有意思。”

落尘从来没有对人撒过娇，一时间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虽然有着面具遮挡，可是那双碧玉眼眸里却沁出一丝动人的水雾来，他就那样看着楚留香，就好像楚留香是他的全部，是他全心全意依赖的人一样。

面对这样的落尘，纵然楚留香有着一副铁石心肠，也无法说出个“不”字。更何况楚留香既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亦不是个不解风情的人，自然被落尘这个模样所吸引，半天挪不开眼神。

他行走江湖多年，见过的美人不知凡几，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像落尘这样的，既有着不谙世事的清纯，又有着撩人而不自知的妖媚。偏偏这两样在落尘的身上融合得无比的和谐。

楚留香回过神，手里的折扇不禁在落尘的额头轻轻敲了一下，“学坏了，以后不可对别人也这般模样。”

落尘擡眸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楚留香没有直言，只道：“楚大哥可不会骗你，听话就是。”

落尘点了点头，而后昂头问道：“到底好不好嘛？我可是第一次撒娇的，你不能让我没有成就感。”

楚留香闻言忍不住摇头失笑，“好，自然是好。”他想，若是落尘想要什么，只需这般撒个娇，他怕是连天上的星星月亮都可以为他摘下来。

回到客房，落尘洗漱好就躺到了床上，柔软的床褥让他忍不住舒服的叹了一声，很快就闭着眼睛沈沈睡去。

翌日一早，楚留香还没有来，一点红就到了。彼时落尘正在吃早饭，一点红还是那一身黑衣，手里拿着一把剑，神色冷淡地在落尘对面坐下。

落尘看到他时还楞了一下，“一点红？你来可是找楚大哥的？”

一点红摇头，“不，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为什么？”落尘疑惑地问道。

“比试。”一点红说道，昨夜里他感觉到那把折扇撞击到自己的剑上时，那股强劲的力道，就知道眼前之人内功深厚，武功定然不俗，所以想要和落尘比试一番。

“找我比试？”落尘有些讶异，不明白他这么会找上自己，“生死局？若是生死局，那就罢了。”

一点红皱眉道：“为什么？”

落尘咬了一口包子，低头吃饭，“生死局那是玩命的，好端端的，干嘛这样极端？只做朋友间友好的切磋一下不好吗？”

“朋友？”一点红默念着这个词，他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但是看着落尘吃的脸颊鼓鼓的样子，又觉得只做朋友间的切磋也挺好的。

落尘听他答应，便说吃完饭就去城外比，反正到现在楚留香还没有来，想来是有事耽搁了。

郊外

一白一黑两道身影不停变换着身形，飞沙走石间，冷寒的剑光闪闪，兵器的交戈声不绝于耳。

一点红的剑很快，但落尘的剑也不慢，虽然他没有了上个世界的记忆，但是他和杨过一辈子的切磋的经验已经融在了骨子里，灵魂里。无论一点红的速度有多快，落尘都能游刃有馀。

一点红越打越心惊，一开始的进攻到最后的防守，无一在说着落尘的武功比他强上太多。

当落尘的剑离一点红的喉间只有一寸的距离时，一点红停了下来，“我输了。”

落尘收剑回鞘，笑道：“一时的输赢算不得什么，当初我也是从弱小变得强大的，你的剑术已经很好了。”

一点红苍白的脸上僵硬地抖动了一下，似乎想要笑一下，只是他似乎很少笑，所以笑起来有些僵硬得难看，“昨夜楚留香救了我，你替我转告他，这个人情我定会还给他的。我一点红从不欠人人情。”

落尘道：“我以为你们已经是朋友了。”

一点红定定地看着他，“一点红没有朋友。”说完收剑回鞘转身，飞身远走。

落尘回到城里，从白日一直等到了晚上，都不见楚留香的影子。一开始落尘还有些生气，然而到了现在，他却已经是满心的担忧，唯恐楚留香出了事。他想要去找，却不知道去哪里找，只能在街上乱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深夜，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响，落尘刚转过一个街角，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好神骏的马！”

落尘楞了一下，而后急忙跑过去，“楚大哥！”

楚留香转头看去，就见落尘欣喜地向自己跑过来，顿时想起自己昨夜对落尘的承诺。

“小尘。”

落尘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见他没事才松了口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去哪里了？我等了你一天了！”

楚留香歉疚道：“抱歉，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就忘记了和你的约定。”

落尘叹道：“算了，你没事就好。为了避免再发生这样的事，我决定接下来一直跟着你。”

楚留香无奈摇了摇头，边往快意堂走边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对落尘说了一遍。

落尘听罢沈思了好一会儿，忽然皱眉道：“所以你认为那个女尼临死前说那个无字是表示无话可说的意思？难道你就不觉得那个女尼说的无字是凶手的名字？”

楚留香猛然一惊，刚要询问就听落尘又道：“那个一开始欺骗你的女尼为什么要骗你？又为什么要死？很明显这是被杀人灭口了。”

“你说的有道理。”楚留香思索良久，忽然长叹一声点头赞同。当时他没有想这么多，如今被落尘一提醒，许多忽略的地方陡然窜进心头。

走到快意堂门口，两人就看见之前在大街上碰见的那匹神骏的马。

还未到子时，本该热闹的赌坊却鸦雀无声，落尘和楚留香满心疑惑地走了进去。

数十个陪客全都贴墙站好，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往日里娇笑着陪客的少女们也都缩着。维护快意堂的打手也纷纷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冷秋魂面色苍白着看着站在赌桌前，穿着黑斗篷的人，他的额头滴下了一滴冷汗，“这不算！这不算！你取巧！！！”

落尘和楚留香缓缓走过去，终于看到了那个黑斗篷的模样，他竟然还是一个少年，脸色苍白，五官如刀锋一般凌厉锋锐。

少年听到冷秋魂这么说，冷笑道：“你想耍赖？”

长鞭忽然窜出，直冲冷秋魂而去！

冷秋魂能小小年纪就掌管快意堂这样的地方，自然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拔出钢刀就迎了上去。

却没想到那长鞭竟似活的一般，在半途中改变方向卷住了钢刀，用力一带，那柄钢刀已然脱离了冷秋魂的手，“咄”的一声，插入了门框上，刀身颤颤而动，发出嗡鸣之声。

冷秋魂似是被这一招吓住，呆楞在当场，脸色也更加的白了。

“你输了，跟我走吧。”少年冷声道。

落尘眉头一扬，对楚留香说道：“冷老板好像很抢手，你找他，这位少侠也找他。”

楚留香眼眸微闪，忽然出声说道：“两位既然已经赌完，在下也想和这位少侠赌一赌。”

落尘转头看着他，却见他满脸的悠然笑意，心知他定然想要从中得到什么。

少年眸光锐利地盯着楚留香，并不说话，楚留香也不介意，笑道：“少侠是从沙漠来的？”

落尘仔细瞧着那少年，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从沙漠来的？”

楚留香对他笑道：“自然是看出来的。”

看出来的？从哪儿看出来的？落尘满目不解地看向那个黑衣少侠，就这一楞间，那少侠已经和楚留香赌了起来。

虽然那少侠的点数是一点，但是架不住楚留香也取了巧，将那几粒骰子全都撞成一堆粉末，自然是一点都没有。

落尘笑着对楚留香竖起一个大拇指，没想到楚留香竟会这般做。

“你输了。”落尘看向黑衣少侠，“少侠，愿赌服输呀。”

黑衣少侠漆黑深沈的眼睛看着楚留香，似是恼怒，似是后悔，又似是赞赏。他站在那里，呆楞了半晌儿，忽然挥起长鞭，对着周围的人抽过去，其他人躲闪不及，被鞭子抽了几下，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都给我滚！全都滚出去！”黑衣少侠厉声道。

落尘皱眉道：“那些人并未惹你，你自己技不如人，何必迁怒……”

话还未说完，就见长鞭如毒蛇一般向自己的面门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