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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被束缚

又被束缚

寝室早就熄了灯,其他人要么睡了,要么窝在上铺玩手机,没有人注意到下铺的动静。翟阳翙和温有绕开不愉快的话题又聊了一会儿,一个没注意居然已经十二点多了。翟阳翙捏了几下温有肩膀,说:“好好休息,明天历史课救救我啊。”

不得不说,翟阳翙的手法真的很烂,温有就感觉肩膀被捏面团一样揉搓,该有的疼和疼后的松释一点没有。

“也不一定抽到你。”

翟阳翙冲他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我现在在每一科都是高危人士。当然,尤其数学。但我最怕蒋头头,你知道的,他的历史课真的上得我胆战心惊。上次他说答不出来的要做卷子,温有同学,帮帮忙。”

温有无奈道:“别老想着靠我江湖救急。”

翟阳翙自是不依:“抽问真的很变态!”

温有:“先秦史很简单啊?”

翟阳翙看着他,眼神仿佛在质问他“你说什么鬼话”。

“我笨行了吧?”

温有:“这跟笨不笨有什么关系?多看几遍就能记个大概,只要记住了,再理解……”

“打住!”翟阳翙立刻制止温有的思维发散,“饶了我我错了我不该提这茬。我能生成答案,但一站起来就死机了。”

提到这个点,温有不由得深入聊下去:“你现在有感觉好一些吗?”

翟阳翙往温有肩膀上一倒,稳稳靠住:“没有。只要有老师杵在那里我就紧张。我寻思着咱班的老师也不是那种严肃棺材脸,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情况?”

“你有想过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吗?”

翟阳翙回想片刻:“应该是初中留下的毛病。我很多毛病都是初中留下的。”

温有转过头看他:“初中过得不顺心?”

翟阳翙“唔”了一声,否定到:“不知道怎么形容,快乐又不快乐,很难定义。和好朋友在一起怎么都快乐,很纯粹的快乐。但是我没办法自欺欺人地说学校生活使我快乐。对于学校……又爱又恨,覆杂得很。”

温有很赞同:“谁喜欢学校?喜欢的只是那群人罢了。”

“所以,”翟阳翙勾住温有的脖子,“我喜欢的温有同学,帮帮我的历史吧。”

知道他在跳话题,温有很配合地说:“下次记得努力。”

“谢谢温有同学。”

夜色已深,日子又过一天,空调的冷气和室外的热气碰撞拉锯,碰出的白雾装饰着男高小窝,填充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的翟阳翙果然被蒋朝点起来了。翟阳翙站起来的时候,心里想的不是“完了”,而是“看看我这未卜先知”。

蒋朝是安中的退休返聘金牌教师,一个有点年纪的老头头。他头发大多都白了,戴着老花镜,说话慢条斯理,语气懒洋洋的,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安中学子用自己血泪史证明不要误解“金牌教师”的名头。但凡一张历史卷子的出题人印着“蒋朝”两个字,就意味着这套卷子将给考生的历史学科又增添一笔“惨淡”。

至于蒋朝的真正可怕之处,就只有一班和八班的同学见识过了。

“翟阳翙,你来回答这个问题。”蒋朝推了推眼镜,看了眼台下全都低垂着头学生,点了气定神闲转笔的男生,“先秦商业发展的主要体现。”

听了问题后,翟阳翙长舒一口气。昨晚温有给他圈的重点就是先秦经济。想到这里,翟阳翙隐形的尾巴翘起来,在空气中一甩一甩的,甩到了温有眼里。温有擡手握拳挡住勾起的唇角,但眼底的笑意藏不住。

这倒是把蒋朝看不会了,问翟阳翙:“抽到你这么高兴,很喜欢回答问题啊?”

翟阳翙:!!!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哦!这是可以喜欢的吗?我配吗?

“还有温有,抽到翟阳翙,你笑什么呢?”

温有收了笑,将手放下来。

“回答问题哈,不要浪费时间。”

翟阳翙清了清嗓子,大声道:“1.三种经营模式——官营丶民营丶家庭手工业并存,官营占主导。2.手工业分工更加细密。3.商人地位有所提高,出现了着名商人。4.货币。5.工商业城市发展。6.重农抑商政策。”

蒋朝点了点头:“可以,坐。”

翟阳翙坐回椅子,在桌下对身旁的人比了个“耶”,然后笑嘻嘻地继续转笔。

“好了,”蒋朝合上书,拿起卷子,“这节课我们把上次做的试卷评讲了。首先统计一下情况,错三道以内的举手。”

整个班,只有温有举起了手。

“温有错了几道?”

“两道。”

“天呐,”王皓瑞捂住嘴,扭头和方臻说话,“太变态了!”

方臻凑上前:“我错了11道题,在蒋头头面前注定擡不起头。”

“恐怖如斯啊。”

蒋朝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这个水平能碾压一班绝大多数人。”

方臻好奇道:“一班做的怎么样?”

“绝大部分错了六七道,有那么一两个错了三道以内。当然,那三个自然是全对。”

方臻感叹:“历史三王实力依旧。”

王皓瑞:“你说咱们为什么要去找这种罪受?完完全全的吊打。”

历史三王,年级公认的历史大神,一班的段姝媱丶代乐怡丶宋邈。这三人代表着安中高2020届历史最高水平,历史单科第一的宝座三人轮流坐。

翟阳翙扭头看向温有:“有有,咱哪一天把三王挤下去一个,我买鞭炮庆祝。”

温有笑了笑:“那我争取让翟公子破财。”

翟阳翙冲他扬了扬下巴:“我等着。”

“老规矩,我念题号,你们说有没有问题。”蒋朝抖了抖手中的卷子,“第一题应该没什么问题哈。”

“有!”

无比整齐,默契非常。

蒋朝:“……”

“有……有问题,嗯,行,谁来说一下哪里有问题。”

翟阳翙举手道:“为什么不选b?”

蒋朝看了眼b选项:“选什么?b?你再读一遍题,三行字,有提到和文化有关的东西吗?”

翟阳翙:“陶瓷片上的原始绘画不算吗?”

蒋朝:“……绘画算是文化,但是你不能抓着这一点不放,得看整个题干的核心。整个题目是围绕着当时的生活水平,应该落点于经济,而不是一个绘画。能理解能绕出来吗?你再多读几遍。”

翟阳翙皱着张帅脸点头,又把题读了一遍,最后才堪堪放弃钻牛角尖。

他扭头和温有咬耳朵:“你真的厉害,和蒋头头讲得一模一样。”

温有在自己订正的基础上补了些笔记,回到:“过奖。”

翟阳翙悠悠然地在第一题题干旁边打了个勾:“以后历史解析你来出吧。”

温有:“大可不必。”

“六。”

“有问题!”

“第六题能有什么问题?”

王皓瑞特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为什么不选c啊?”

“c?”

“嗯?为什么会选c?”

蒋朝的眼睛写满了疑惑:“王皓瑞,你说说你的理由。”

“题干说了出土的陶片上画的是采狩场景,那不就是艺术反映生活吗?”

翟阳翙还在补第五题的笔记,第六题也错了,听见王皓瑞的问题,他无比赞同:“听听,像我们这种别具一格的人脑回路都是一样的。”

“你不能揪着一个词不放,”温有用红笔在翟阳翙的卷子上画了一个圈,然后用手指戳了戳被圈住的字,“核心意思才是最重要的。”

翟阳翙看了答案就知道这道题要表达什么意思,但他总觉得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温有见他没反应,以为是还没弄明白,又说:“你看这四个选项是不是都……”

温有的说话声突然停止。

他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握住了。那只手骨节分明,皮肤光洁干净,冰冰凉凉的触感让被覆盖的皮肤舒服非常。

“我觉得我们的方法不对。”

男生的声音真真好听,混在激烈的探讨声中像过江清风,携带着温润的水汽和舒畅的触感。

“我们讲解错题,都是从答案入手的,看着答案谁都会,东拉西扯总能扯到正确选项上。但一旦遮住答案盲改,就会发现根本判断不了哪个才是正确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温有当然明白,这是很多老师讲题的方式。下发标准答案,按照答案对着原题一波分析猛如虎,将学生对整道题题干的理解引到正确答案的意思上。

“明白。”

他注视着翟阳翙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出现了涣散与迷茫,在窗外天光的映衬下就如同破碎的明珠。

“所以,我们到底是彻底懂了,还是只是被说服亦或是妥协了。”

时隔一年多,翟阳翙再次提起这个话题,不解丶疑惑丶烦躁丶纳闷丶无助……各种各样的情感和之前相比一样不少。所幸,不再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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