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前夕（一）

宵禁后克洛心情忐忑的前往了有求必应屋。

到的时候西里斯还没到，于是她开始收拾起了魔力控制球——为了更好的练习大脑封闭术，也为了避免看到彼此脑子里的东西，这一个学期以来两人都是先把摄神取念放入魔力球，再相互丢的（诚然克洛的大脑防御力很强，甚至在用力过猛时会昏过去，虽然一般不会被看到脑海中的东西，但她也不想冒险；而西里斯也同样，他可还不想被克洛看穿）。

虽然不如实时的施法更直观，但有魔力入侵并提取思维丶是否成功还是能感受到的，比起单纯地练习防御性，这种实战还是有用得多，而且西里斯也会把自己练习到的诀窍告诉她，因此这学期大脑封闭术有了长足进步。

本想着多找机会和邓布利多来做些实战练习的，但他似乎很忙，最近只抓到了他一次，老校长惊讶于她的进步，也在她不稳定的发挥中看到了西里斯的存在，不忘揶揄她几句“好好把握青春的快乐。”

克洛对此表示不予评价，看着老校长略显疲惫的脸，想到他近一年的神出鬼没，猜测应该是在忙魂器或者凤凰社的事情，也许因为她的出现，有些行动的确提前了。

在她魔力球收拾完的时候，西里斯终于来了。

黑发少年眉心紧锁，隐约带着怒气。

“那个人提出，想让雷古勒斯加入食死徒。”

站起身迎上去的克洛楞在原地。

五年级的雷古勒斯？

她记忆里的雷古勒斯是在成年后加入的才对，于是皱眉问道，“……现在吗？”

老校长究竟做了什么，搞得伏地魔都开始雇佣童工了？

“没有定下具体时间，那个人的本意是希望我在成年后加入，我逃家后又提出让父亲加入，但雷古勒斯向母亲建议应当换成他，那个人有些迟疑，但没有反对，只是不愿意等那么久，雷古勒斯毕竟还有两年才成年。”西里斯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

克洛原地走了两圈，是因为凤凰社的活动也提早进行了，所以黑魔王比记忆里更急了吗？

“你上次说，希望我根据自己的认知，告诉你结论，不需要理由。”克洛停下脚步。

“是的，这次的事情你有什么头绪吗？”西里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那次谈话的内容。

“能拖就拖，晚加入一天都好，但加入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克洛严肃地看着他，湖蓝的眼眸里尽是寒芒，“无论黑魔王要他做什么事情，分配什么任务，都不要自己去执行，必须和你商量。”

“你是说……？”

“他还是未成年，一方面可以利用这个身份拖一天是一天，另一方面那个人也有可能借机说他不够格，必须得完成某个任务或考验才能代替你父亲加入食死徒。”

前半句是根据现实情况得出的建议，而后半句……更像是她的秘密丶她的信息差，是不能告诉他原因丶但他要相信她的部分吧？

“你觉得任务会很危险？”西里斯盯着她的脸，想要捕捉到什么。

“当然会很危险，虽然只是猜测，但以防万一，你们必须约定好，他绝不能在你不知道的前提下去完成任务。”

……是他人的“知情”是重点，还是单人行动是重点？

“我知道了。”西里斯琢磨着她话里也许隐藏的信息，看着她严肃的表情，也郑重地点了点头。

克洛小小的松出口气，她不清楚西里斯有诸多想法，雷古勒斯的任务当然不是猜测，但只能先这么说。

交流完这段“突发事件”，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各自的思绪之中，半天没人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克洛觉得腿都有些站酸了，才又坐回椅子上。

屁股下面好像坐到了什么方方正正的硬物，她这才在恍惚之中想去自己本来要做的事情。

于是又站了起来，把那件东西递到了西里斯眼前，他正在双臂抱胸，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自己的下巴，克洛轻声打断他，“虽然有点晚了，但是，生日快乐，西里斯。”

西里斯终于在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到了眼前的速写本，挑眉，“……谢谢。”

然后擡手接了过来，看了少女一眼，低头翻开了它。

画得有一半的内容都是西里斯，上课竖着课本睡觉的样子丶打哈欠的样子丶咧嘴笑的样子丶和好友们走在一起的背影丶和其他人说话时的侧脸。

剩下的大多是几个好友，除了詹姆丶莱姆斯丶莉莉还有几个教授出场外，克洛还画了一些风景，比如城堡丶教室丶食堂丶黑湖。

“这些都是这段时间画的？”西里斯一脸惊讶加惊艳。

“是的？只是些速写，画起来很快的。”克洛移开视线，把一缕散落的头发别去耳后，有些不好意思。最近虽然在尝试画画，但毕竟不想耽误课业，所以虽然画得多，但都没什么完成度。

“你很适合画人像，这太传神了——我可以给詹姆他们看吗？”西里斯没管她的谦虚，又翻回前面的某些部分再看一遍。

“当然可以丶这是你的礼物，但这没什么……”

“我很喜欢，谢谢。”西里斯咧开一个真诚的笑，擡头看向她。

灰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某种水晶，不是完全透明的玻璃，而是氤氲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克洛被耀花了眼，不自然地转过头，清咳了一声。

“怎么从来不记得你过过生日？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西里斯疑惑道，她送他礼物，那么他也理应还礼的。

克洛闻言楞了下。

“……抱歉，我不过生日的。”

少女羞赧的情绪，只这一个问题就莫名其妙地消失无踪，转而带上某种闪躲和忧伤。

西里斯不解，但见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记忆里六年来也没有她过过生日丶或者收礼物的印象，他轻轻挑起眉梢，记下了这个疑惑。

*

也许是为了让大家暂时逃离战争的烦恼，这一年的霍格沃茨决定举办圣诞舞会，当然，不是真的在圣诞那天，而是在圣诞假期内，既不耽误学生课程，也不耽误学生回家过节。

克洛给葛琳达舅妈寄了信，表示自己为了预习下学期的功课，会在学校多呆几天。然后一直没有收到回信，本着没回信就是不反对的想法，克洛很快就忽略了这件事。

假期的前几天很轻松，她又打了几份零工赚点外快，同时一直关注着邓布利多的动向，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然而邓布利多的消息没等来，等来了黑魔王的消息，他表示会在年后拜访布莱克家，他对于雷古勒斯这个一直低调的未成年的能力表示怀疑，想来确认一下。

一切就跟克洛说的一样，他大概想给雷古勒斯什么“任务”。

这意料之中的消息打得克洛魂惊魄落，她一方面焦虑地思考着应对策略，一方面让雷古勒斯先答应西里斯两人必须随时联络，无论发生什么丶他都不能一个人去完成黑魔王地“任务”。

同时，她必须得尽快见到邓布利多才行。

*

舞会当天，格兰芬多男寝。

这里没人能感受到克洛的压力，就连西里斯也不清楚这个即将到来的任务对自己弟弟的重要性，只想着几人商量着来，总会有应对方法的。

这天毕竟是假期，劫道者三人睡到中午才起，准备随便洗脸刷牙收拾一下，先动身去吃午饭。

“所以说，你连生日都是和克洛去夜游过的？”詹姆耷拉着眼皮，边刷牙边不满的对西里斯抗议。

单身汉们的生日，就是要像往常一样，和兄弟们一起在冒险中度过啊！

“我也好想和莉莉一起过生日啊！！”他喊出心底的愿望。

他真的好羡慕啊！

西里斯扬着下巴正在刮掉新长的胡茬，他现在已经很熟练的进行这件事情了，不像最开始时经常把脸刮伤。

但也得集中注意力才行，于是停下手里的动作才回答詹姆，“想什么呢你。”

他和克洛在一起的时间，70%是在练习大脑封闭术，20%是在聊一些“正事”，只有8%是在……闲话家常？只剩2%的时间他能抽空逗逗她，总之私人问题是一点儿进展都无。

他们好像靠彼此很近了，拥有着得知对方秘密的权利（虽然只有一部分），对彼此也十足信任，他敢说他是全学校最了解克洛的人了，就算莉莉也没他了解。

可是终究还是有一段距离。

她一直将距离维持得很好，西里斯不认为她对自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可是她就是把他放在了一个“恰当”的位置，比所有人都近，但也不到可以拥抱的程度。

怎么样才能更靠近她，还不把她吓跑呢？

莱姆斯看着好友突然怔怔地开始出神，嘴边还全是没有刮掉的白色泡沫。

莱姆斯一边看他，一边慢条斯理地扣着扣子，他也不懂西里斯和克洛，他知道两个人走得很近，晚上经常一起出去，可大多数时候西里斯回来时也不像约完会的样子，两人白天甚至完全是普通同学的相处模式，克洛要么和自己坐在一起，要么和莉莉坐在一起，对西里斯完全没有特殊对待。

他们之间的普通同学关系，就像是两人的伪装——那么在这层关系面具之下，克洛究竟是怎么想西里斯的呢？

“克洛画得很漂亮。”莱姆斯当然已经看过那本速写本了，这么用心的礼物，可不是谁都能收到的，至少这个学校还没有其他人收到过。

詹姆捧起水胡乱洗了把脸，擡起头来，怨念，“我还没收到过莉莉的生日礼物…你们的进度都已经到可以一起夜游丶两个人过生日了！”

莱姆斯对这个“进度”持怀疑态度，系上最后一粒扣子，看向镜中的西里斯，“所以呢，你向克洛表白过了吗？”

西里斯闻言像是刚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眨了下眼睛，“……没有。”

“……没有？！”詹姆不敢置信地叫出声。

莱姆斯一脸果然如此。

詹姆跳过来晃西里斯的肩膀，“啊？！你们丶你们都这样了，你告诉我你没表白过？”

他见过两人的相处模式，那种谁都插不进去的微妙氛围——西里斯得瑟的丶愉悦的表情丶忍不住靠近且一直跟着她转的目光丶克洛面对他时才卸下的伪装丶时而真心的快乐丶时而恼羞成怒的脸，是她少有的活人感，更别说两人偶尔四目相接时的默契和闪躲——

“这样——都还没表白？！”以上状态当然是詹姆的脑回路描述不出的，但他依旧能凭直觉知道哪里不对，忍不住拖长音调大喊。

西里斯黑线，“喂，胡说什么，哪样啊。”

詹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清楚，最后换上了一脸我不认识你，你是什么大渣男的嫌弃神色。

西里斯想要辩解，然后发现莱姆斯也是一脸遗憾，表示和詹姆一个立场。

“不是……告白是那么容易的吗？”

那只猫科生物，有着非常独立的生活习性，敏感又小心翼翼地坚守着自己的私人领地，随便靠近的话她马上就会逃开，情人节时邀请过她的男生，后面大多数都被她敬而远之了。

当然，自己和他们是不一样的，西里斯对这点还是很有自信的，自己缺少的只是一次一击必杀的机会罢了。

嗯，自己和其他人，绝对是不一样的。

“等等，他怎么会在这儿？”日常没事打开活点地图随便看看的詹姆，指着地图上一个慢慢踱步的脚印说道。

还直接把地图拿到了西里斯眼前。

西里斯看着上面的名字，缓缓拧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