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收到消息的时候淮南王的人距离京城已经不足一百里了。
朝堂上的大臣都劝皇帝先离开京城避祸,薄相言死了,现在满朝文武竟找不出一个能抵挡淮南王的人。
若是淮南王世子还在手上的话说不定皇帝还有翻盘的机会,可世子前不久也失踪了,皇帝如今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不过皇帝心里还是不想离开的,他堂堂皇帝,居然别叛军逼到了如此地步,他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于一旦,后世史官又会如何说他?
薄相言去了邱县没多久就死了这一点的确是出乎皇帝的预料,他是想让薄相言死,但是绝对不是现在以这种方式死去,他一死,自己这江山岌岌可危啊。
淮南王放出话来,说杀到京城之后一定会把皇帝得脑袋割下来一慰他死去的将士们的英灵。
皇帝开始坚持留守在京城不走,但是听到淮南王放出的这句话,他一下就精神了,当即决定今夜就离开京城。
他派了人去接太后,打算等人接到太后之后南下汇合。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淮南王是叛军,即便真的占了皇位百姓也不会认他这个皇帝,等到自己缓过这口气来,一定能重新杀回来杀他个片甲不留。
京城中人人自危,沈皓凌跟宋语嫣原本计划成亲,现在也只能往后拖了,一家人连夜收拾行囊。
宋语嫣什么都想带,她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后半辈子不想再过苦日子了,那些金银珠宝还有绫罗首饰,装了十个大箱子还装不完。
沈皓凌这边等着走呢,宋语嫣想起来上个月刚缠着沈皓凌给她买的镯子,又折返回去拿。
沈皓凌沉下脸呵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那些东西?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宋语嫣却执意要回去取:“你就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沈母跟沈婉儿都怕死,见宋语嫣还要回去拿东西,立刻催促沈皓凌:“她自己要作死那是她的事,我们先走吧不要管她了!”
沈皓凌望着宋语嫣回去的背影,也只犹豫了一瞬,然后就真的带着沈母跟沈婉儿一起走了。
而宋语嫣出来看见门口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沈皓凌甚至连一辆马车一文钱都没给她留下。
她愣住了,没想到他居然会对自己如此绝情。
但是来不及哭,城中百姓都在逃命,她也只能收拾好情绪跟着逃命的人群一起离开。
皇帝在侍卫的护送下想要出城,但刚走到城门口就被人拦了回来,出去打探的侍卫说整个京城都被包围了。
那肯定就是淮南王的人了。
没想到他的动作居然这么快。
皇帝现在犹如一只困兽,无法反抗被困在城里就只能等死。
淮南王以为自己胜券在握,鼓舞士兵打算一鼓作气直接杀进京城。
可就在他准备攻城的时候却被一支突然出现的队伍给突袭了。
他的人损失惨重,折损了好几员大将。
薄相言已经死了,现在谁还有这样的本事?
淮南王已经杀红了眼,打算亲自去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的本事,皇帝现在已经不成气候,这样的勇武之人没准儿能收作己用。
可没想到两军对战,那人缓缓从一队士兵后走出来,居然是薄相言!
淮南王满脸惊骇:“你……你不是死了吗?”
薄相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位置,嘴角漾出一抹笑来:“那不过是我跟一位戏法师学的戏法而已,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他的死是假死,假死的这段时间他归拢了兵力,原本是淮南王占优的,可现在薄相言的兵力是他的两倍之多,现在已经毫无胜算。
不过幸好他有先见之明,在龙武山还藏了一支军队,现在只要他调令一下,那边的兵力马上就能过来驰援。
但薄相言诈死的这段时间不只是去筹集兵力让淮南王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放松警惕,他知道淮南王还留着一手,所以消失的这段时间特意去了一趟龙武山。
淮南王世子在他手上,所以进入龙武山很轻松,甚至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他不过是事先让姜晴午冒充淮南王的笔迹写了一封信给龙武山将军,那个蠢货居然就相信了他的话,心甘情愿的交出了兵符,现在淮南王视为救赎喊的后备军早已成了薄相言的囊中之物。
当然这一切淮南王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跟朝廷的这一战他所向披靡,原以为那至高无上的皇位会是他的囊中之物,可没想到……
薄相言把淮南王绑回京城受审,惶惶不可终日的皇帝得知薄相言非但没死还生擒了淮南王之后大喜过望。
但随即而来的就是深深的恐惧,薄相言早有反心,现在又率大军包围了京城,若是他贪图皇位,自己一样没有活路。
他知道薄相言会来找自己,就在殿内等他。
太后也心急的等待着结果。
薄相言答应过她不会杀皇帝,现在也到了他该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薄相言跟皇帝究竟说了什么,只知道两人彻夜畅谈,最后薄相言是拿着皇帝的禅位圣旨出来的。
薄相言对外的说辞是皇帝病重无力再治理国家,需要外出养病。
这个借口显然不可信,但现在的皇帝是薄相言,百万大军都紧握再他手中,没人敢质疑他的话,除了相信别无他法。
薄相言兑现了对太后的诺言,太后不放心皇帝一个人离开,就打算跟皇帝一起走。
薄相言没有阻拦。
他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先处置了淮南王,接着便是清理朝臣,像是沈皓凌李恒之流无一幸免全都获罪入狱。
自从薄相言登基以后,姜晴午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他了,上头没有一道圣旨下来,也没有任何旨意说清两人的关系。
姜丞相让她不用对薄相言抱有任何期望,最近朝臣都在上奏让他选秀充实后宫,薄相言虽然都拒绝了,但是也没有丝毫要给姜晴午名分的意思。
姜晴午原也以为两人的缘分到此为止了,她打算出去一段时间,去母亲的故乡看看,那是她一直都想去的地方。
她收拾好行李,带上水杏,选了一个好日子,天刚蒙蒙亮就出发。
可是马车快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却走不动了,姜晴午问车夫怎么不走了也没人回答。
她掀开帘子下车查看,却见周围空无一人,甚至守城的士兵都不在,而面前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个人。
“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
姜晴午愣了愣,然后下跪行礼。
可还未跪下去,一双手就拖住了她的膝盖。
她垂眸,看见薄相言半跪在身前。
他现在是皇帝了,自己怎么能受得了皇帝这一跪呢?
她赶忙去拉他,可薄相言却往她手心里塞了一样东西。
姜晴午疑惑的看着手中的盒子。
薄相言示意她打开,姜晴午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的居然是皇后金印。
她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
“这本来就是你的,只属于你的,我也是只属于你的。”
姜晴午捧着那个盒子,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天边太阳慢慢的升了上来,金灿灿的阳光洒在薄相言身上,而他就这么跪在自己面前。
姜晴午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她本不抱希望,但是现在她觉得或许可以试着信他一次,结果或许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