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温存
道观的夜晚比坟地的夜晚还要吓人，这里没有风，没有人，甚至没有孤魂野鬼，只有死一般的寂静，我跟阳鹤爻就这么面对面站在一起，她脸色苍白如纸，冰冷的双手与我紧紧相扣。
她对我说：“我之所以会有棘这重人格，是因为我把棘的魂魄吃掉了一半，但他的魂力太强，我根本压制不住他，才让他变成了我的第二重人格，而假扮白卜的那个只是一半的棘，你懂吗？”
“一半？你说他一个人分成了两半？”
我长大的嘴半天都合不上，这未免也太离谱了吧！你好还不如直接说棘是能分裂的变异人种呢。就像日本伊藤润二的漫画《无限富江》的剧情一样，女主是个能无限分裂的人，被杀了分尸后，尸体的每一块都能再变成一个完整的人。
我问：“你把他吃了？为什么你要吃他，棘跟你有什么仇恨吗？”
阳鹤爻摇摇头，“怎么可能没仇，他可是亲手杀了我的未婚夫，杀了你啊。我不但想吃他，还想把他千刀万剐了才解恨！”
“棘杀了我？他为什么要杀我？”
阳鹤爻捧着我的脸，踮起脚在我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她说：“可怜的一一啊，棘原本是我们的朋友，可他却突然背叛了组织，投奔敌方！最终导致那场至关重要战役的失败，你也被他杀害。可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叛变，还有你在被他杀之前仿佛早就知道了一切，你临走的时候嘱咐我，说你要是回不了就改嫁吧，当时我只当这是句混账话，没想到你真的就没回来。”
我听后大吃一惊，“你是说我知道自己会被杀？我还义无反顾的去了！”
阳鹤爻肯定的点点头，我抓着头拼命的去想，希望能想起我作为上官一时的记忆，可越想脑子越疼，仿佛有什么在阻止我想起这一切一样。
我皱着眉蹲在地上，表情愈加的痛苦狰狞，阳鹤爻在我旁边抱住我，好像希望以此能缓解我的痛苦。
“好了一一，记忆缺失有可能是替换身体后留下的后遗症，你不要再勉强自己了，我不想看到你痛苦。”
阳鹤爻说时间太晚了，提议我跟她去道观的客房休息，她告诉我那个菩提老祖是她爹的老朋友，从小照顾她跟她小叔叔也差不多。也叫我也别太见外，我当然不想观那个老道叫什么小叔叔，他那脾气简直就跟老小孩一样，跟老鬼也差不多，怪不得能成为好朋友。
阳鹤爻把我领到一间客房中，房间不算大，也就几平方米，我把背包放在椅子上倒了一杯茶给阳鹤爻，她却摇摇头婉了。
“一一谢谢，我不想要，你自己喝吧。”
她坐在床沿上，低着脸颊小声说，我隐约能看见微微发红的脸颊。她这是害羞了？
“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说着我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可手掌心传来的温度却是冰冰凉的，我这才发觉，我都差点忘了，她不是个人啊，又怎么会发烧生病呢。
我尴尬的把手抽回来，说：“抱歉我忘了……”
阳鹤爻摇摇头，指了指床里面说：“上来吧，一起睡。”
我身体又开始僵硬起来，虽然我以前可能跟阳鹤爻已经行过夫妻之礼，可现在我已经没有了以前的记忆，突然让我跟她这么亲热我也办不到啊，而且我现在这幅身体还是尚无一的，并不是我的，我不能擅自用别人的身体做这种事吧。
看到我的犹豫阳鹤爻也看出我心里的为难，她轻轻一笑，拍拍里面的位置说：“我只是说一起睡觉，又没说非要要做些什么，你干嘛那么紧张。”
听到她这么说我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我想多了。我把鞋脱了，慢慢的爬上她旁边的空位，一种熟悉的味道袭来，淡淡冷冷的清香，我顿时很想往她身边靠靠。
“我可以抱你吗？”
阳鹤爻突然转过身看着我，没等我回答她一双纤细的胳膊已经环上我的腰，她咯咯的笑着说：“我特别喜欢这么抱着你！以前就喜欢，记得有次夏天，天气特别热，我非要抱着你，你就扒开我的头不让我抱，可看到我生闷气的模样又不忍心，就又靠过来让我抱了。你知道吗？你那时候的模样真是太可爱了！哈哈！”
阳鹤爻抱着我，回忆着往事越说越高兴，我也不自觉的被气氛感染，慢慢和她开心的攀谈起来，其中也了解到不少关于我以前的事情，有些喜有些悲。
“原来我以前是个这样的人啊。还真是无法想象，这么智慧超群、杀伐果断，难怪你那么着迷啊。”
阳鹤爻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不，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你，因为那时候的你就像是天上的云，高不可攀，万人敬仰，可却漂浮不定，让我即使抱着你也会感觉很空虚，可现在不一样，我抱着你感觉很安心，因为我知道你就在我身边，这种感觉真好啊！”
我侧过头，看着阳鹤爻把头靠在我肩膀上，眼睛慢慢闭上，她的脸庞美好而恬静。我真不愿意相信她已经死了，还是带着我的孩子死去的未婚妻。我心里渐渐涌出无尽的怜惜，她应该很爱我吧，可我却辜负了她……
想到这我眼睛渐渐湿润了，鬼使神差的凑过去，在她冰冷的嘴唇上印上轻轻一吻。等我离开她的脸时，阳鹤爻却睁开了眼睛，她眼角流出的泪滴落在我的手背上。
“我爱你。”
“我也爱你”
在我说出这句话时阳鹤爻突然扑过来，她狠狠搂住我的脖子大哭起来。
”我真的不想离开你，要是我们能永远同在一起该有多好。可惜……这世间没有永恒，我是你也是。”
我也紧紧抱住她，“我们不是永恒的，可我们的爱却是永恒的，就算有一天我们都不存在于这世上，可我们曾经相爱的事实却会永恒不灭，万世永存。”
“真的吗？”
“嗯。”
我看着阳鹤爻她慢慢把眼睛闭上，好像在等待着我，我把脸凑过去，深情的吻住她。也许在这样一个夜晚，只有这么做才能让疲惫心多一些温存吧。
等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阳鹤爻已经不在我身边了，我伸手摸过去旁边的空位上只剩些许余温，还是冰冷的。她又离开了，我下次再见到她会是什么时候呢。
时间紧迫，我没有时间再为她怅然若失了，我收拾好随身携带的背包，刚要跨出房间，一开门却见老道铁青着一张脸正堵在门前，他这次没有穿道袍，甚至拂尘也没拿，一头白发披散下来，整个人显得懒散了不少，一点都没有最晚哪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了。
他掐着腰问我：“后生人，你不是不跟我来吗？怎么自己又不请自来了？”
虽然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不请自来，可我一点也因为自己理亏而怕他。我挺直腰杆说：“我是来找阳鹤爻的，又不是来找你，你这么激动干嘛！别挡路小爷我还有要紧事要办呢！”
说着我就要扒开他往外冲，他又跨前一步挡在我身前阻挡住我的去路，那架势明显是不打算让我离开，我心想这是什么意思，关门放狗的节奏啊。
我抬头狠盯着他说：“你干嘛？”
老道面无表情的问：“昨晚你见到小爻了？”
我寻思着告诉他也没啥，他跟阳鹤爻老爹是朋友，也就算是自己人了，应该不会暗算我吧，于是我就把昨晚的事情跟老道说了一遍。当然我俩温存的那部分就自动省略了。
听完我的叙述后老道居然用很惊奇的目光看着我，好像我说了一件多骇人听闻的事一样，他反复跟我确认了一下过程中的细节，直到最后才拍拍我的肩说：“后生人，我看你骨骼惊奇，必是练武奇才！不如你做我的关门弟子吧！我将把自己的毕生绝学通通倾囊传授！怎么样？”
诶？这台词为什么这么熟悉？这不是武侠小说里被用烂了的经典桥段吗？每次主角要是遇到这样一个老头必定要成为绝世高人，从此走上一条装逼打脸的不归路了。
我也拍拍老道的肩说：“道长，你的眼光真是太毒辣了，哦不，是犀利，居然一眼就看出我骨骼惊奇，简直比医院的X光还好使啊，不瞒你说我的骨骼还真是惊奇，记得12岁那年我从树上掉下来，当时胸脯上的一根肋骨就塌下去了，那把我吓得啊！我爷爷赶紧请大夫给我看，结果大夫说我这肋骨根本没事，回家养养就行了，可我爷爷不干，他是肋骨都塌下去了怎么可能没事呢？您猜大夫怎么说？”
老道寻思了一下，摇摇头好奇的问：“怎么说？”
我嘿嘿一乐道：“他说我天生的软骨病，骨头一碰就软了。怎么样够骨骼惊奇吧？哈哈！”
说完我就捧腹大笑起来，老道站在旁边满脸黑线的看着我，半晌才说：“后生人，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开玩笑啊，不瞒你说，老道我跟阳陆晨不一样，我从不跟别人打诳语，尤其是是对自己的后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