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重返现场

“看过了吧？”海蒂扬了扬下巴，方向正是沙发位置。

沈傲虽然并不想和海蒂说话，但考虑到陆尔现在的心情，还是将自己那点小恩怨给暂时放下了。

“嗯，是安然。”沈傲在陆尔发愣的时候已经给出了回答。

“你俩能不能提供一些关于安然的资料，陆尔，可以吗？”海蒂显然是知道陆尔和安然的关系，并且已经误会了他们是恋爱关系。

陆尔迟疑一下：“那里面是？”

“是她母亲，母女俩都被杀了。”

陆尔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安然有没有向你提起过她家的事，她家里有没有什么仇人？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陆尔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你们没有调查出什么吗？”他想利用这次的机会让海蒂帮助自己调查关于安然的父亲安进的事情。

“还没有，这不是刚刚才到现场么，现在只知道死状，死者身份，其余的一概不知。”

“那她父亲呢？”

“安进？”

“你知道？”陆尔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海蒂。

“这个当然知道了，我们已经派人去跟他联系了。但是他人在国外……”说到这，海蒂突然回头：“侯峰，安进联系到了吗？”

侯峰耸耸肩：“没有，现在那边是晚上，工作的电话早就关机了，办公室没人。我们暂时联系不到他。”

“通讯录都找过了？也没有？”海蒂看了看卧室的床头柜，上面凌乱的摆放着各种本子，还有陆尔昨晚见到的相册。

“里面都没有，她们的手机也让技术人员给开锁了，现在正在查找国外的电话。”

“她和她爸的关系不好，我觉得安然和她母亲应该不会有什么仇家，也许多半还是因为他爸吧。”

海蒂点点头，似乎已经猜到了她们家里的关系。

“你只要尽量去回忆她们最近和平时有什么不同，有没有在说话中提过有危险的人，身边有没有出现过什么不对的人就好了。”

陆尔早就已经想过了，他甚至知道什么人对安然是危险的，但他又怎么能将这一切都说出来呢。

陆尔表现的若有所思，然后摇头，似乎是在思考后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海蒂，你进来一下。”苏桐探出头，紧张的看了海蒂一眼。

海蒂，陆尔和沈傲对看一眼，同时向卧室走去。

屋内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经过一个晚上的挥发依旧很重，安然的母亲躺在地上，眼睛睁的大大的，好像在向众人诉说着自己的不甘。

“有什么问题？刚才不是已经记录过了吗？”

“死者的检验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我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

海蒂和陆尔几乎是同时问出口的，陆尔的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低下头不敢吱声了。

“我觉得凶手可能不止一个人，或者说现场可能不止一个人来过。”

“哦？为什么？”苏桐的话一出口，包括沈傲在内的屋内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看向苏桐。

“关于现场线索这个我不做过多的推理，但你看死者死的位置。我刚刚仔细检查了一下床上和周围，你看这里。”

苏桐蹲下身，指着地面上的一滴血说：“死者倒地，头向窗户，脚向床脚，而死者的伤口是在腹部，如果死者是在地上被杀死的，那么血应该是只在身体周围出现，具体点回到腰部附近的位置。”

海蒂点头，陆尔也明白了苏桐的意思。

安然的母亲被刺伤后，倒在地上，如果可以移动，那地上的血不会保持规整的形状，如果不能移动，那床脚，也就是死者脚下方的血是怎么来的呢。

“可能是凶手杀完人后不小心碰到了血。”沈傲似乎已经忘了和苏桐的尴尬处境，接口说。

“你们看凶手在杀客厅那个女孩子的手法和这个死者被杀的手法，还有现场几乎采集不到任何指纹的情况，凶手会是个那么不小心的人吗？”

沈傲还想反驳，被陆尔制止：“这里出现了第四个人，难道是和凶手一起来的？”

苏桐摇头：“这个，不是我的工作。”

陆尔斜瞥了一眼海蒂，想看海蒂作何反应。

如果细心的人会看的出来，陆尔此时的脸已经有些红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耳根开始发烫，极力想掩饰自己表情的他觉得所有人都在注意他。

海蒂皱了皱眉：“会不会是有两个人先后来了这里呢。苏桐，你看这伤口是一刀致命的吗？没有再补刀的可能吗？”想起王源的事，海蒂心有余悸的摸了摸下巴，他生怕再遇到上次的情况。

苏桐坚定的点点头：“没有那种可能，这次的伤口我刚刚仔细看过了，确实是一刀致命的，伤口的创壁很完整，不可能是凶器两次扎捅的。”苏桐想了想：“还有一点，你们看死者手指的方向。”

安然母亲手指正是指向了床头柜方向，而她死时的位置，手指却是应该指向门的。

“显然她是在挣扎，而她眼睛所看的方向却是门。”

陆尔想起昨晚，自己正是站在床头柜的位置，而棒球帽似乎是在门的位置。

看来自己梦里的一切再次变成了现实，陆尔腿一软，身体一歪，竟直接靠向了沈傲。

海蒂心思敏捷，对陆尔这一系列的表情动作变化都看的清楚。他并没有多问，只是眉心微微轻蹙，眼皮眨了几下。

“先带回去，回去之后我会做详细的解剖再说吧。”苏桐起身，表情严肃且郑重：“我的活干完了，先走了。”

苏桐用背对着几人，收拾完现场后转头对海蒂说，眼神丝毫没有看向沈傲和陆尔。

沈傲有些黯然，抿了抿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是尴尬的。

这时，侯峰突然从楼下跑上来，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下的楼。

“头儿，联系上安进了。”

“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说暂时回不来，一切都交给警方处理。”

海蒂眉头一皱：“回不来？他老婆孩子被杀了他回不来？”

侯峰为难的挠了挠后脑勺：“他是这么说的。”

“头儿，他俩？”一个刚刚分配来的小警察性情耿直，看着陆尔和沈傲问。

“一会儿他俩要回警局做笔录。”

“头儿。”小警察将海蒂拉到角落，见周围没人说：“你这么做不合适吧？”

“嗯？什么不合适？”海蒂一时没明白小警察话的意思，意思不解划过脸颊。

“头儿，我觉得你把他们带进现场，还让他们看尸体和现场的证据，这个不符合规定吧。而且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是你朋友，我觉得也不该这样吧。毕竟他们不是警务人员。”小警察义正言辞，觉得自己说的特别有道理。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海蒂似笑非笑的看着小警察，渐渐嘴角右边撤出一丝向上的弧度：“你说的没错，我是没有遵守规定，确实是我不对。”小警察听到这话有些沾沾自喜，海蒂却话锋一转：“你去问问小黄，盯在胡斌家楼下的兄弟，那爷俩有没有什么动静。”

小警察先是一愣，随后像是收到了重大命令一样表情严肃的点头急忙掏出电话跑到一边去了。

其实队里的所有人都不理解海蒂的想法，几次案件下来，似乎陆尔和沈傲并没有表现出海蒂所期望的目的。

但海蒂却觉得这两个大学生有些与众不同，特别是陆尔，对于陆尔的见解和行为表现，他似乎还曾有意将其收到自己的门下，当然，陆尔的性格确实不适合做警察，但论心思细腻和思事的角度，海蒂觉得这在古代至少也可以算是军师了。

“海哥，那我们现在？”听到小警察话的陆尔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想了想，现在留在现场也无济于事，不如快点展开调查的好。

“一会儿你们跟我去警局，交代一下安然的情况，尽量把你们知道的所有情况都说出来，不要有所遗落。”

陆尔拉了一把沈傲，两人侧着身子向门口走。

“陆尔，你没事吧？你和她……”沈傲顿了一顿，似乎很担心好友的情绪：“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陆尔摇头，眼睛酸酸的，有点睁不开：“没有在一起，我们是好朋友。”

沈傲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胡斌爷俩一直在家，没出来过？”小警察刚走回海蒂身边，海蒂就头也不抬的问。

“没有，他们一直在家。”

“头儿，这个案子和前面的案子有关？”小警察有些不解，怎么看，这次的受害人都很之前的人没什么联系啊。

“你觉得呢？”

“我？我觉得没有关系吧，他们彼此都不认识啊，只是最近咱这也忒不太平了。”

海蒂目光如炬，小警察的话在他脑中飞快的闪过：“彼此都不认识！”

突然，海蒂眉头一紧，一个不详的念头迅速闪过：前三起案子似乎有着某种联系，所以警方把凶手的目标定为相同的或者有关系的人，三位死者互相认识，却又没有共同的仇人。而这个安然及其母亲应该是和其余三位死者不认识的，按理说这个案子和之前的是不会有任何联系的。但海蒂的心却像是被石头压着，沉的喘不过气。

所有的被害人似乎都认识同一个人——陆尔。

在小警察提出质疑，不该让陆尔和沈傲进入现场时，海蒂还并没有想到这层关系。但当小警察说几起案子没有联系时，他的脑中突然蹦出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但这个想法仔细推敲起来确实是有据可查的，从昆丽被杀开始，陆尔就出现了，他以一个死者同学的身份和发现凶案现场的目击者身份出现在案件中，然后又以自己不凡的智慧获得海蒂的信任，参与破案。接下来的几起案子，陆尔都以不同的身份出现在了案件中，虽然他的身份一直是不起眼的，但却始终掌握着警方和案件的侦破进度。

想到这，海蒂浑身一个哆嗦，汗毛几乎根根竖立。

“陆尔，陆尔，他只是一个大一的学生的吗？”

他和沈傲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而沈傲又是沈法医的儿子，按理说他们的身份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为什么这几起案子都会间接的和他有关系呢，难道只是因为巧合？

海蒂是个警察，他不相信巧合一说，只有证据，线索和因果才是他信奉的。

“侯峰，侯峰。”海蒂冲着楼下大喊。

侯峰听到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上楼：“头儿，咋了？”

‘陆尔……和沈傲呢？”

“在车里啊，不是说要和咱们一起回局里吗？”

“嗯，对，你在他俩面前，尽量不要提到关于案子的细节，一定要注意。”

侯峰一时觉得诧异：“啊？头儿？怎么了？”在看到海蒂和陆尔沈傲接触的过程中，似乎已经把他们当成了兄弟。而且海蒂还曾因为陆尔他俩的事和局长争辩过，最后局长在无奈下同意了让陆尔沈傲简单的协助海蒂破案。

“没怎么，只是刚刚……”海蒂斟酌这用词，生怕一个不小心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和怀疑说出来，他看了看周围，同事们都忙着自己手里的事，似乎没人在意他俩：“刚才咱队新来的说咱们这个做法有问题。”

“有啥问题？”侯峰一听火就上来了，他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只是觉得这个新来的小警察也有点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居然敢在他们这些老前辈面前唧唧歪歪：“这小子是不是皮痒了，头儿，你放心，回去我好好收拾他。”

“你是流氓还是人渣，动不动就收拾这个收拾那个的，况且他说的没错，确实，我们也应该注意一下影响。我刚才想了想，案子的事，还是不能再向他俩透露太多了，虽说这俩小子挺机灵，可毕竟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也不是我们公安系统的人，万一出去时说漏了嘴还真就麻烦了。”

侯峰不解的哦了一声，心里却纳闷海蒂是不是吃错药了，平时他们这个大队长可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的，而且之前也是他自己说要让陆尔沈傲参与的。现在有自己打自己嘴巴，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