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跟踪者

赵钱涛摇摇头：“哎呀，安然现在给人的印象就是很开朗热情的，但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陆尔试着想象那个总是笑颜如花的女孩曾经度过过怎样不开心的日子，突然一种心痛隐隐浮上心头。

“我记得有一次，那还是我们上一年级的时候，她放学回来，忘记带钥匙了，就坐在院子里，一个人抱着腿孤零零的坐着。”

那次是赵钱涛记忆很深刻也是他对安然的第一印象。

放学回来，他吃过晚饭，就跑出去和小伙伴玩。当时他看到安然独自一人在院里坐着看书，有好心的年长者和她说话，她也不理人，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很害怕？”陆尔觉得诧异，害怕是一种什么心理，她又没有受过什么严重的伤害。

“不知道，总之当时她就是很胆小，不过我听我妈说她父母关系并不好。

“她父母之间的问题你了解吗？”陆尔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这个我不太了解，毕竟我那时候年纪小，很多事情不懂，而且她家人也很少和邻居来往的。不过我听说她父母离婚是因为一个女的。”

“你知道是谁吗？”

“那我可不知道，不过上小学我和安然在一个班，当时她好多天都没来上学，而且有一次，我还听见他爸妈吵架，吵的很凶，好像就是她爸妈离婚的那次，那也是她家头一次闹的全院子都知道的。”

安然在父母离婚后不久也搬了家，之后没人知道她搬去了哪里，直到上了大学，赵钱涛才又碰到了安然。

“当时我碰到她时也很惊讶，而且最让我惊讶的是她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和我以前认识的安然完全就是两个人。”

陆尔听着，心想安然的变化到底是什么事情引起的呢，难道只是因为父母离婚吗？

“你吃啊。”看着赵钱涛已经放下了筷子，陆尔又让了让，事实上，盘子已经差不多空了。

赵钱涛有点不好意思的抹了抹嘴：“吃饱了，吃饱了，唉，你俩吃呀。”

沈傲和陆尔干干的笑了，哪里能吃的进去东西呢。

“对了，我们这次找你出来，最主要的就是想知道你在群里说的有人跟踪安然是不是真的？”

“我说过啦，我不确定啊。”赵钱涛边叹气边摇头，实在对这件事感到无能为力的样子。

“那你说说你到底见到啥了吧？”陆尔猜想赵钱涛看见的一定是凶手，他所谓的跟踪者一定是真实存在的。

赵钱涛将餐盘推到一边，双肘撑在桌子上，一副要大谈特谈的架势。

“说起这个事，其实我挺郁闷的，我一直很纠结，很多天了，我这才在群里提了一下，因为我有点良心不安。”赵钱涛的脸色不大好看，似乎在讨论一件让他极其痛苦的事。

“良心不安，你这说的也太夸张了吧。”沈傲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了，故意用一种特别不相信的口气回问。

“是真的，因为我觉得如果我看见的人真的是跟踪安然的，那我当时没有告诉她，我觉得她的死我也有责任。”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看来他是真的有些觉得内疚了。

“那你还记不记得跟踪安然的人长什么样子了？”陆尔摒住呼吸，他知道接下来，他有可能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赵钱涛嘬了嘬牙，皱着眉：“哎呀，这个也是我不和警察说的原因。因为我根本就没看清跟踪她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没看清？”沈傲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没看清你在群里说什么，说的还有鼻子有眼的。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也不知沈傲是不是对赵钱涛特别的不待见，原本就看不上他那吃相，现在一听说这线索还是个不确定的，火立刻就上来了。

“是没看清啊，如果看清了，那我说不定也不能坐在这了。”

“行了，沈傲。”陆尔瞪了一眼沈傲：“你闭嘴吧。”

沈傲气呼呼的白了赵钱涛一眼，吧嗒吧嗒嘴不说话了。

“那大概的样貌你总能看见了吧？”

“那倒是看见了。”

“什么样？”陆尔将身体前倾，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正在变的急促。

“我说有两个人，你信吗？”

“什么，两个人？”陆尔和沈傲同时大呼出声，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两个人呀，这个我绝对不会看错的。那两个人的身形完全不同，有一个长得高高大大的，很壮，头发很短。还有一个，长得看身形像个年轻人，不算瘦，身高和，和你俩挺像的。”说着，赵钱涛上下打量了一番陆尔和沈傲，突然挠了挠头皮：“咦？我怎么觉得那个看上去年纪轻的人很像你呢。”他指着陆尔说：“不过那人一直都戴着一个棒球帽。”

“棒球帽？”陆尔蹭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脸色唰的变成了灰白，脑子开始不听使唤了。

棒球帽，他说跟踪安然的人是棒球帽。这个棒球帽一定是我梦中的那个神秘的人。他到底是什么人，他真的存在于现实的生活中，那么我的梦，到底是我在做梦还是什么？

陆尔有些乱了，他觉得这一切都像是电影，一切都那么可不思议，匪夷所思。

“陆尔，你怎么了？”沈傲和赵钱涛被陆尔的举动吓了一跳，沈傲急忙拉了拉陆尔：“快坐下，干嘛啊你。”

而赵钱涛则眯着眼睛，一种你一定有事瞒着我们的样子：“陆尔，你是不是知道这两个人，还是你认识他们？”

“喂，陆尔怎么可能认识他们，你别出去胡说。”

“我不认识他们。”陆尔稳定了一下情绪，赶紧调整表情，生怕自己的状态让两人起疑，然后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那个棒球帽，你还记得他有什么特征吗？”

赵钱涛没说话，似乎在判断陆尔刚才的反应，他不知道这个陆尔到底是什么人，一上来就想要完全了解安然，当听到跟踪安然的人的样子时，他又表现出了这样的反应。他不会是警察吧，这是赵钱涛的第一个反应，但很快就被自己的判断给否定了。

“其实我是因为，安然之前跟我提过有个戴棒球帽的人曾出现在她家的附近，她觉得那人行踪有些诡异。所以我刚才在想这个棒球帽和那个棒球帽应该是同一个人。”

“真的？这么说，那人真的是跟踪安然的了？”

“我想应该是。”

“既然可以确定，那我们把这个线索告诉警察吧。”赵钱涛有些兴奋：“说不定可以帮助警察抓到凶手呢。”

“等等，这个还不确定。”陆尔急忙阻止，他还没想好要不要让警方知道这个棒球帽。虽然他很想找到棒球帽，他想问清楚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更想找到父亲。

但这几次案件，棒球帽和自己都出现在了现场。现在确定这个棒球帽是真实存在的，那么自己也就真的在案发现场，目睹了一次又一次的凶杀案，自己被警察查到那是早晚的事，这简直让陆尔有些抓狂了。

“还有什么好确定的，他跟踪安然是肯定的了。”

陆尔真的想抽自己嘴巴，自己刚刚为什么非要说安然见过棒球帽，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干的最蠢的一件事了。

“如果那个棒球帽不是凶手，而你说的另外那个男人是呢。”

“那他干嘛要跟着安然？”

沈傲也不理解的看着陆尔：“陆尔，我觉得这回他说的对，我们应该让海蒂知道。”

陆尔无语，权衡利弊后，还是答应了。

海蒂坐在办公室翻看侯峰找回来的一堆关于艾静的资料，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忙着手头上的工作。

“头儿，局长找你。”侯峰压低着声音，似乎怕被别人听见：“局长好像刚才接了个电话，然后发了好大的脾气。”

“好，知道了。”海蒂起身就往局长办公室走：“等等，头儿，你小心点，估计现在去正是往枪口上撞呢。”

“那我不去了？”海蒂皱着眉，侯峰看不出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去，去，就是叫你小心点嘛。”

“老领导，你找我？”

局长抿着嘴，一语不发，脸色阴沉，手指了指椅子，示意让海蒂坐下。

海蒂看了看周围，局长刚刚应该是在抽烟，满屋子的烟气还未消散。

“领导，怎么了？”海蒂露出了往日惯有的痞笑，他知道老领导最吃他这套了。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你不知道吗？”

海蒂一脸的茫然：“不知道啊。”

“你接受那个女大学生被杀案多久了，不仅到现在都没破案，最近又接连发生了多起凶杀案，现在还是毫无进展。你总要给我一个交代吧。”

“老领导，这个案子很复杂。”

“哪个案子不复杂？”

海蒂深吸一口气：“领导，你应该相信我的判断，现在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这几个案子都是同一个人做的，但有些蛛丝马迹还是有迹可循的。”

“你是说这些案子都是一个人做的？是连环杀人干的？”

“有这个可能啊。”海蒂说完觉得这个答案肯定不会让领导满意，又补充了一句：“可能性相当大。”

“既然这样，娜就并案调查吧。还有，省里过几天会来一批协助调查案件的人员，配合你工作。”

海蒂一听，不乐意了：“领导，这是要让我退出吗？”

“不是退出，是有人来协助你，这不是很好吗，可以缓解你们人手不够的问题。”

“好什么好啊，领导，来人只会妨碍我，影响我。”海蒂将声音提高以示抗议：“如果新来人，我还要浪费时间去给他们介绍这几起案子的情况，又要重新磨合，重新分配，老领导，你也知道现在时间就是我们最重要的东西了。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给新人介绍情况上。”

局长不为所动：“好了，别说了，这不是我的决定，是省里决定的。我也是刚刚得到的通知，不能改了，你就服从安排吧。毕竟到现在你们的案子都没有进展，上面也是考虑再三的。”

海蒂眼珠转了转，猛的起身，一句话不说的离开了办公室，只留下老局长在后面劝说的余音。

海蒂一出局长办公室的门，就和苏桐碰了个照面：“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这么晚，你怎么还没下班？”

“这就要走了，临走前给局长送一份报告。不知道局长要干嘛，今天说要从昆丽案到安然案的全部资料。”

海蒂哼了一声。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挨训了？”

“局长说上面要派下来一批人，协助我们破案。”

“协助？”

“对，说是协助，你说这不是开玩笑吗，现在这么忙的时候，哪有时间伺候那些上面来的家伙。”

“那你拒绝啊。”

“我试过了，不行，说已经定了，要服从安排。”

“你等我一下，我送完就出来。”苏桐说着就急忙进了局长的办公室，两分钟后匆忙跑了出来。

“走吧。”

“去哪啊？”

“送我回家。”苏桐倒是不客气，也不问海蒂愿不愿意，拉着他就朝大门口走。

“苏桐，我。”

“你什么你，你不需要出去换口气吗？”

海蒂知道苏桐是好心，她不想让自己带着负面情绪工作。

“海蒂，其实你不用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所有事情都需要有一个过程的，破案更是如此。”苏桐坐在副驾驶坐，身体侧向海蒂，似乎很担心海蒂的情绪。

“你放心吧，我是谁啊，我当时不会受什么影响了，只是这几起案子确实是我们办案不利，一次次的让凶手得逞，我只是担心我们还没有找到线索，另一名受害者就又出现了。”

苏桐轻叹一声，手搭在了海蒂的手上。

海蒂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想要将手缩回，却停下了。他当然知道苏桐的感觉，其实自此上次假扮苏桐的男朋友，他对苏桐的感觉就发生了变化。

海蒂的手没动，始终放在腿上，他生怕一动，苏桐就会将手抽回。

苏桐的手指在海蒂的手背上动了动，脸不自觉的红了：“好了，你回去吧。”

“啊？不是送你回家吗？”

“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刚刚只是想你出来透透气。快上去吧。”

海蒂看着苏桐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手上的余温却依旧残留。海蒂愣愣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