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筹码（12）

122

“爷爷，您说的危险是指什么？”夏望秋拿着小刀不住把玩，“是‘黑瞎子’么？”

“类似于黑瞎子，但是比黑瞎子还厉害！”老人点点头，“黑瞎子视力不好，主要靠嗅觉，这东西个头比黑瞎子大，嗅觉比黑瞎子好，还有黑瞎子不具备的视力！”

“大爷，您说的是红眼珠的熊，对么？”李国良之前在医院门口的酒店，刚刚听夏望秋介绍过26年前的那些事情，多少对这片林子有了些了解，于是脱口问道。

“对喽，没错，碰上那东西，死路一条。拿东西不仅攻击人、吃人，还携带了传染病病菌。”老人指了一下陈刚，“他这些年一直在这片林子里面转悠，你们问他，他肯定知道。”

我和陈刚、刘长水互相看了看，笑了笑。

“大爷，您放心吧，防身的物件，我带着呢！”陈刚说道。

“怎么？你一个科学家，现在都允许配枪了？”刘长水问，“这在法律上允许么？”

“当然不允许，所以我带得也不是枪！”陈刚说着，打开了自己鼓鼓囊囊的背囊，他给我们人手一个喷罐，“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配枪？这是我从网上买的防熊喷雾，只要真有熊朝咱扑过来，对准他们的鼻子和眼睛喷，一准没错！”

“哟，这东西新鲜！”我接过一个喷罐，看了看，发现罐体上满是英文，“外国货？”

“外国货！但是却是MADEINCHINA！”陈刚说道，“我从网上买的，这东西，原材料是辣椒水和树脂，只要喷在脸上，别管是熊、狼还是老虎、狮子，短时内都会造成它们的呼吸困难和视力丧失，让他们在瞬间丧失攻击性，却不会伤害他们的性命。”

“我看看，这可新鲜了！”老人从陈刚手里接过一瓶防熊喷雾，前前后后的端详。

“我这些年在林子里，发现过大型猫科动物的脚印，找到过他们的排泄物，可再也没有见过他们的身影。但是这喷雾，一罐的价钱也就100来块，价钱不贵，但确实有用，有备无患呗！”陈刚把防熊喷雾分发给大家，见老人对这瓶喷雾爱不释手，索性说道，“大爷，干脆这瓶喷雾就送给您了，您经常在林子里走，兴许也用得上！”

“那多不好意思！”老人咧开嘴笑了，想要推辞，但却自己把喷罐装进包里，“那我可就不好意思啦！”

外面的雨势更小，虽然暴雨形成的山洪，依旧在断崖边奔流，一些路面泥泞不堪，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们已经能重新上路了。

“三哥，咱应该能活动活动了！”李国良站起身，透过满是泥水的玻璃窗，向窗外看，“雨小了，咱该出发了！”

“好！”我努了努劲儿，发现自己的腿因为长时间坐着，有些发麻，但还是站起身，“谢谢您了大爷，让我们避雨，还送给我们礼物！”

“哪里哪里，你们不是也送给我礼物了么？”老人拍了拍自己的包袱，“这东西也很实用的！”

“这个好说！这个好说！”陈刚笑着和老人握手，准备作别，“大爷，今天谢谢您了，我们这就启程出发了！”

我们和老人揶揄着，老人推开门，向外送我们，却久久不愿和我们分开。

“大爷，别送啦！”我朝大爷说道，“再往前走，我也不知道等着我们的究竟是什么，有没有危险……”

“要不然这样吧，我陪着你们一起走一段！”老人不等我把话说完，抢着说道，“正好，这刚下完雨，天气凉爽空气清新，鸟儿都要出来觅食，我正好也再走一圈，看看有没有鸩鸟，顺便也给你们领路！”

“那当然好啊，爷爷！”夏望秋不容我客套，接受了老人的帮助，“正好我们一路作伴，我还有些问题想问问您！”

“那咱等什么，赶紧出发吧！”老人大步流星，走在了队伍最前端。

123

暴雨过后，甚是宜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香。

我们迈着步子走在泥泞路上，虽说有些跋涉，自是一番舒爽在心头。

可随着地势的升高，大家都感到了自己的呼吸有些局促。最先感到疲惫的，是李国良。他从队伍的中间位置，慢慢的落在最后。

“陈刚博士，还有多远？”他在林间小径，扶着腰，喘着粗气，身上的速干衣被汗水浸湿。

“早着呢，我们现在也就走了四分之一的距离！”陈刚回头看了李国良一眼，催促道，“赶快走，别被落下，这山里林中还处于原生状态，说不出有什么野兽毒虫，你落单，危险的很！”

听了这话，李国良紧赶了几步，追随着陈刚的脚步。

“我说，陈博士，您是不是冤我呢！”李国良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冤你？”陈刚反问道，“夏望秋应该把我们26年前的经历，都跟你说了吧？你觉得是你懂得多，还是我懂得多？你觉得是你现在怂，还是我当年怂？”

李国良不再答言，他鼓起一口气，迈步向前行。

“这小伙子还行，有一股艮劲儿！”老人回头，看李国良虽然疲惫，却咬紧牙关，于是点点头，“大家再努努力，往前走上半小时，就到了我前夜里栖身的那块大石头，咱在那里歇脚！”

老人说罢，继续向前带路。

俗话说，“老不以筋骨为能”，但这老人终年与这原生林为伴，步子甚为轻快，动作甚为协调。一小会儿，又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夏望秋又让我刮目相看。

我的意思是，他之前26年，因为自闭症一直待在家里，终日坐在沙发上，步子也不愿意挪动，按理说体力应该最差，我现在也最担心他，但是，他却和老人一道，走在最前面，丝毫不露疲态。

“儿子，你没事儿吧？累不累？歇一会儿？”我问道。

“还成，爸，我现在还好！”夏望秋回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您再咬咬牙，前面不远处，咱就能歇歇啦！”

“不说还有半小时的路程么？”李国良的呼吸更加局促。

“行百里者半九十。”老人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凸起巨石，“我们就在那里歇脚！”

“哎哟，太好了！”李国良奋起直追，迈开大步抢着走到队伍最前端，终于抵达巨石的那一刹那，他把自己“扔”下，——他平躺在石头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年轻人，以后少开车，多走路，你的体力慢慢就好起来啦！”老人坐在了李国良的身边，拍拍他的胸口，“喝点水，吃点东西，抽根烟，补充下体力，咱还得继续走！”

“爷爷，这就是您看见车队的地方么？”夏望秋向山下望去，发现密林中，果然被开辟出一条小路，宽度刚刚好，足够汽车通过。

“没错！”老人回答，“如果不是这场大雨，我们兴许都能看到他们的车轱辘印！”

“那他们现在在哪儿？”夏望秋问道。

“小伙子，你往远处瞧！”陈刚指了指山谷前方的一座不高的山，“翻过这座山，是一片更密的林子，如果方向没错的话，林子的尽头，就是这群山的边缘，也就是咱们要去的北麓。”

“这么复杂？”李国良远眺了一下，他明白“望山跑死马”的道理，知道在这山间，在这密林里，视觉上并不远的目的地，走起来却异常遥远。

“三哥，我觉得咱朝哪个方向走，没有错。但有没有什么办法，先确认一下方向的准确性，以免走冤枉路啊！”李国良把自己的背包从肩上摘下，搁在一旁。

我看了一眼陈刚，觉得李国良说的有理，于是说道，“陈博士，我觉得小李说的有道理！”

陈刚听罢，点了点头。

“好吧，我倒有这方面的准备，既然你们都这么说，咱就准备准备。”陈刚说道，“不过，这个设备咱只能用一次！小李，把你的包递给我！”

李国良不知道陈刚在卖什么关子，于是吃力的把自己的背包，推到陈刚面前。

陈刚打开背包的拉链，竟从里面掏出个硕大的盒子。

“让你背了一路，现在该给你减轻荷载啦！”陈刚打开盒子，从里面掏出一架四轴的小型飞行器，他安装好电池，调试好平衡，把无人机和遥控器相连，“距离足够用，飞个半小时，咱看看能不能找到车队的藏身处！”

无人机发出了嗡嗡的声音，向高处攀升而去。

李国良的面容有些愤怒，他看了一眼陈刚，又看了一眼刘长水，说道：“谁把这么重的飞行器，放在我的书包里的？”

“我啊！”刘长水说道，“队伍里就你和夏望秋年富力强，可是夏望秋刚刚从病中康复，这重量大的包袱，当然由体力最好的你来背啊！我在酒店给大家分发行李时，就把这个交给你了。”

“你们……”李国良此刻的呼吸已经渐渐平复下来，他看着渐渐飞远的无人机，竟然说不出话来，“你们这有点，太……”

“行啦，小伙子，年轻人嘛……”陈刚笑言，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抽出一条压缩饼干，抽出一袋补液盐，递到李国良手里，“谢谢你，谢谢你！快休息！”

无人机受到群山高空中，空气乱流的影响，非得不是很稳当，但高清摄像头，却清晰宏观的拍摄了它飞过的每寸林地。

陈刚举着遥控器，看着监视屏，操纵无人机向远山处飞去，距离足够时，开始攀升，当提升高度打到500米时，终于可以看到北麓的情况。

陈刚指了指屏幕上几个醒目的小点，拉近了摄像头，发现果然是几辆经过简单伪装藏匿起的救护车。大家围过来，一起盯着监视屏。

老人看了看，点点头，他说道：“没错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就是那几辆车！”

“确定方位了！”李国良也盯着监视屏点了点头，“好在我刚才赶路的劲儿没有白费，好在咱走的方向确实正确！”

“还要走多远的山路啊？”我想陈刚问道。

“我看看！”刘长水顺手掏出自己口袋里带有等高线的地图，铺平展现在大家的面前，他用自己的手指作为比例尺，简单的测量，“大致判断，还有不到30里路！”

夏望秋却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推开众人，用手比划着，也把手指当成比例尺，测量者远山的方位、坐标和距离。

“爷爷、陈博士、刘叔，这山……”夏望秋抬起头，远眺群山，又低下头，测量位置，问道，“你们都是本地人，这山，叫什么名字？是个什么来头？”

“那山又不高，这里又是群山绵延。在我们的眼中，不过是一座野山，谁知道叫什么名字！”老人说道。

“不对！”夏望秋为了确认自己的判断，又以手指为比例尺，在地图上比比划划，他看了半天，终于悠悠的双臂把我们揽在一起，“听我说，陈博士这些年做的研究没有走弯路，我们得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