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法如神（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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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命……”草丛深处，传出了娇嗔的女人的呼救。

拨开一人多高的蒿草，那女人深一脚浅一脚的，从草丛深处向我们走来。

她皮肤白皙，她嘴唇殷红，她双目带泪，她表情委屈。

看到我们，她突然间难以自已，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双腿无力，突然间垮掉，坐在地上低声惴泣。

我看到，她的双臂上，一道一道的伤痕，她的脸上，一片一片的血迹，她的衣服，不少地方已经被锋利的蒿草撕碎，她不知跑了多远的距离，已然跑丢了一只鞋。她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嘴唇已经干裂。

她的呼吸局促，她的精神惶恐，可即便是这样的窘态，依旧会让每个看到她的年轻人，怦然心动。

李国良的脸，唰一下子就红了。

他把貘腿扔在地上，健步向前，低伏着身子留在姑娘身前，警惕的向四周张望。

“放心，有我在，有我们在，我们会保护你！”李国良说道。

空气中，满是雄性激素挥发的味道，受这雄性激素的驱使，李国良颇有些大义凛然的英雄之风。

那姑娘看了李国良一眼，哇的一声，放声哭了出来。

这样的哭声，倒更让李国良紧张，他先是把食指放在唇间，紧张的打着嘘声，希望这个柔弱的女子保持安静。见毫无效果，他又想要拍拍姑娘的肩，以示安慰，但考虑到男女授受不亲，他举起的手，迟疑的落下，没有触碰到这个姑娘的身体。

这姑娘梨花带雨，哭了不下10分钟。

这却是我们自从启程以来，最漫长的10分钟。

“小伙子，这姑娘哭了这么长时间，嗓子都发干了，你还不给她口水喝！”孙仗岩提醒道。

“对！对！你别哭了！喝水！”李国良紧张、麻木着，把一瓶没打开瓶盖的矿泉水递到姑娘面前。

这姑娘接过水，感激的看了孙仗岩一眼。她想要喝口水，却死活拧不开瓶盖。

“嗨！这榆木疙瘩！小伙子，你把瓶盖给这姑娘拧开啊！”孙仗岩又朝李国良喊道。

“对！对！我帮你！”李国良摊开手掌，发现自己的手还算干净，但想起自己刚刚还摸过貘腿，还是把手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他接过水瓶，一把拧开瓶盖，说道，“喝吧！喝吧！这是一整瓶水，我没动过！”

姑娘结果瓶子，如饥似渴，咕咚咕咚，仰脖子一口气喝下多半瓶，呼吸都有些局促。

“救命！”喝罢水，姑娘用自己沾满泥土的手背擦了擦嘴角，双眼瞬间又充盈了眼泪，她看着我们，又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李国良，说道，“救救我！”

李国良不是个好色之徒。我的意思是，在这26年来被视作禁区的荒山野岭，在这野兽出没的原始森林，再加上有夏恬、贾菲菲被劫持带到这里的背景，即便从草丛中出现的，不是这个语带悲声、梨花带雨的姑娘，而是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秃头小子，李国良也一定会施加援手。唯一的区别可能是，如果不是这个可人疼的姑娘，李国良断然不会不顾个人安危的冲上前去。

所以，当李国良听到姑娘说“救救我”的时候，他连犹豫也没有犹豫，张口答道，“没问题，交给我！有我们在！”

说完这话，他才感觉有些不妥，于是抬头看了看我，希望得到我的允许。

“我们不会放任她不管的，对不对，三哥，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这林子里都是危险，都是野兽，让这姑娘一个人走，显然是不安全的，反倒不如咱们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李国良说道。

“救她，倒是没问题，可我们现在不是走出林子，而是要向林子的更深处走，遇到的危险可能会更多，遇到的难题可能会更多！你怎么知道，带着她，反而是救了她呢？”孙仗岩向李国良问道，他指了指这个姑娘，“如果有我们都没法子预知的危险，如果遇到了我们都没法化解的威胁，你这到底是救了她，还是把她推向火坑？”

“我不要出林子！我得回去！”“我不能出去！我得回去！”“你们得救救我！你们得帮帮我！”姑娘的话音带着恐惧，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她的表情，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委屈，她的表达虽然混乱，却传递出一个信息：在这林子里，在这禁止人进入的生命禁区，原来我们并不孤独！原来我们并不是独行！

“姑娘，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发生了什么？”我端详了几眼这个姑娘，确认她没有受伤，指了指前面几百米开外，一片平坦的空地，说道，“都快中午了，饿了！我们到那里，边吃边说！”

“阿布拉定下咔！”“阿布拉定下咔！”“阿布拉定下咔！”姑娘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姑娘，你在说些什么？”刘长水好奇的问道，“说普通话，说普通话！”

“她在说‘别去那里，不安全！’”夏望秋翻译道。

姑娘点了点头。

“这你也懂？”孙仗岩这次真是长了见识了，“你还会说些什么？”

“布拉定下咔唔松夹，怩！”夏望秋朝那个姑娘说道。

姑娘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又在说些什么？”李国良朝夏望秋问道。

“我告诉她‘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夏望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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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你们，这姑娘说得对！这里不是休息的好地方，事实上，这附近兴许有1000个地方，可供我们安全的休整，但你选这个地方，显然是第1001个，有可能招致大麻烦！”来到开阔平坦的空地，孙仗岩环视四周，雨停、云散，阳光袭来，只有这块开阔的平坦的空地，有一株参天的大树，大树树冠如伞，形成了个浓密的阴影，甚是凉爽，他对我说，“我们觉得这里凉快，显然，罴也是这么想的，貘也是这么想的！你看，这树上的摩擦痕迹，就是罴蹭痒痒时造成的；你再看地上这摊屎，里面有碎骨头，有黑色的毛发，显然是貘吃掉罴后排泄的，按照这屎的软硬程度，屙出来超不过3天！”

“那怎么办？”李国良问道，“反正这大中午的，我是饿了，这大半天的，又是淋雨又是爬山，又是攀岩又是爬绳子，顺便吓跑了两只罴，还杀死一只貘，太充实了！我必须得歇会儿！但是，三哥，如果你说我们还要继续前进，我们便前进，我来照顾这个姑娘！”

李国良如是说着，几乎把我们上午的所有行动，原封不动的复述给这姑娘听，标榜自己的英勇，顺便还承担了护花使者、英雄救美的责任。

“这小子，太不成熟了！”刘长水扛着刚刚李国良扔在地上的貘腿，气不打一处来，他小声的在我耳边耳语道，“看见女人，看见漂亮女人，就拔不开腿了！”

“李国良！扛你的腿来！”刘长水朝李国良吼道，“这才是你的任务。”

李国良气鼓鼓的，走上前，他接过貘腿扛在肩上，不再做声。

“保持队型！”我看了眼手表，朝所有人说道，“这里不安全，我们要小心为上，现在是中午1:30，我们向前再找找看，找个安全的地方，扎营休息！这一上午经历的太多了，我们早些休息，明天天一亮就开始赶路！”

“救救我爷爷，我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那姑娘朝我们说道，“救救我爷爷，我带你们去我家！”

“糟了！”我心里暗想，“平白无故又生事端，这样会耽误我们的行程的！”

“我爷爷被人暗算了，暗算他的人，是劫匪！”这姑娘说道。

我的心里一惊，和刘长水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

笃定主意，我俩几乎一起点了点头。

“走！去你家！”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