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虎斗（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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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大的方形餐桌，只坐下了贾菲菲和吴飞两个人。

操作台前，油星四溅，灶火冲天。

贾菲菲眼巴巴盼望着吃食赶快来的样子，吴飞看起来莞尔。这姑娘不愿隐藏自己的架势，让人感觉亲切而熟悉。

一盘炒土豆丝、一盘炒水芹，刚刚端上桌还冒着热气。

贾菲菲看着这俩菜，一个劲儿的往下压口水。

“吃吧！”吴飞说。

“米饭！”贾菲菲答道。

吴飞做梦也想不到，一个看起来瘦弱不羁的姑娘，是怎么样能把4碗米饭塞进肚子里的。

但贾菲菲做到了。

实际上，是她几乎吃完第三碗米饭时，厨师才端上了红烧肉。

贾菲菲一看就急了。

她自顾自走到米饭笸箩前，自己又负起似的添了第四碗米饭，就着整碗的五花肉，吃的美滋滋。

吃完第四碗米饭，她又盛了半碗鸡蛋汤“遛缝”，这才心满意足。

吴飞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饭碗，一碗米饭还剩下些没吃完。

他笑了。

“太饿了！”贾菲菲摸了摸自己微有些浑圆的肚子，说道，“这些日子就没好好吃饭，可赶上一顿热乎饭吃了！”

吴飞说道：“不怕你吃，就怕你不吃，填饱肚子，好干活儿！”

“怎么，这里还有交给我干的活儿？”贾菲菲睁大了眼睛问道。

“不不不！我就是举一个例子！”吴飞说，“你在这里是客人，什么活儿也不用干，除了过两天照顾夏恬之外！”

“照顾她是本分！”贾菲菲说，“老吴你说吧，现在我们终于抵达最终的营地了，你把我和夏恬带来，究竟是为了什么？说好听点，是带来，说难听点，是‘强掳’！”

吴飞又笑了。

“咱还是巴望着夏老三赶紧到这里吧！”吴飞笑了，“说实话，通过此行，我真对你刮目相看！”

“刮目相看什么？”贾菲菲问道。

“因为你是个城里来的姑娘，我还以为你会是个娇小姐，做好了各种各样难捱的准备！”吴飞说。

“我就是个娇小姐，可我更是个记者。这行里，哪个女记者娇，她就注定要被淘汰！”贾菲菲说道，“可是说实话，老吴，我也对你刮目相看！”

“这话怎么说的？”吴飞问。

“因为你一直说自己是死过的人，我还不信，但当我发现了给夏恬治病的，竟然是那个大夫时，我就知道，一切都是可能的了！”贾菲菲说，“要说这疯狂的设想，也只有在他的手里能得到实现！”

“是么？”

“哼！”贾菲菲用鼻子发出个不屑的声音，“我大概4、5年前，就采访过他，那是在一场国际背景下的高端医学研讨会，当时他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可是他的气场，已经远超身边那些和他同排就坐的老学究。当时我想，这小伙子是谁啊，这么牛逼，就做了做深入挖掘。才发现，这小伙子，还真是个人物！”

“是么？我知道他是个人物，倒不知道，他还能在媒体圈有这么高的评价！”吴飞笑了。

“这小子，拜你所赐，应该是业界第一人了！”贾菲菲瞄了瞄吴飞布满疤痕的脸说道，“他是怎么给你实施‘换头术’的？”

“‘换头术’，在我这里，更准确的说，他实施的是‘换脑术’吧！”吴飞摘下自己的帽子，向贾菲菲展示了下他后脑部分一条骇人的伤口，说道，“两年了，手术到现在，我一直吃着抗排异的药物，可我不敢确定，这排异，到底是大脑排异身体，还是身体排异大脑！”

“但你确实是又活了！”贾菲菲说。

“嗯！说实话，我是否是死了，我是否是活了，这不取决于我！”吴飞把自己的饭碗放在桌上，说道，“别人一辈子，只有一次生命，但我这辈子，已经有两次生命了！按理说，我已经是快80岁的人了！可你看，我的身体，现在仍然在壮年！”

“嗯！所以说，这能逆转自然规律和时间法则的事情，只有他能实现！”贾菲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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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飞把双臂交叉，放在饭桌前，静静的聆听贾菲菲。

“应该是2011年吧，我不请自来，想方设法参加了一次内部举行的高端医学研讨会。那个研讨会之所以说是内部举行，就是因为，当时的主要议题，都是不能对外公布，容易引发伦理和道德讨论的内容。具体说来，就是换头。当时，一同参加的都是神经科的泰斗级老专家，做的都是理论的说教。场面枯燥无味，连我都觉得，这样的内部研讨，我费了半天力气动了半天脑筋来参加，实在是有些浪费时间，没有价值。但随后，一个年轻人横空而出。想不用想，就是你的主治大夫！”贾菲菲站起身，自顾自走到大号的保温桶，接了两杯温水，又走回自己的桌前，她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餐厅里的人已经所剩无几，断然是隔墙无耳，于是坐下身，递给吴飞一杯。

贾菲菲就像打开了话匣子，“那时，你的主治大夫也就30岁刚出头！”

“按你的说法，2011年，他应该是33岁！”吴飞说，“他今年38岁！他是1978年生的，我对他的了解不多。”

“嗯！当时，他是受邀在现场旁听的，一个刚刚从海外留学归来的心脏科专家，心内、心外都算是顶尖人才！”贾菲菲撩了撩眼皮，发现吴飞有些不解，于是解释，“心内和心外的区别是，如果你的心脏有病了，不开刀治疗，就是心内，开刀治疗，就算心外。”

吴飞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他开口就骂大街，中文骂了不过瘾，又开始用英文骂！”贾菲菲说到这里，会心的笑了，“那些泰斗级的老专家，大多也是喝过洋墨水，用外文写过论文的主儿，能听明白这年轻人的腌臜，然后现场就乱了。这年轻人骂了一阵子，自己感觉舒服了，这才说道，他当时受邀前来，主要是进行学科配套讨论的，也就是可行性研究的，结果到了现场，才发现这些老专家都这么迂腐，自己下定决心，要改换学科，在10年内完成第一例成功的手术！”

吴飞又点了点头。

“没想到，他5年就完成了，对吧？”贾菲菲说道。

“不对！是3年！”吴飞更正贾菲菲的说法，“我是2014年完成的‘换脑术’！”

“嗯，他用三年的时间，完成了别人幻想了一辈子，却没胆量没技术完成的事情。”贾菲菲说。

“我后来，在侧面，通过其他途径，了解过‘换头术’。这也是在得知你是第一例成功完成手术的信息后，我难以置信的原因。”贾菲菲说，“在这之前，你‘死了’24年，可能不知道，其实，1999年，世界上才完成了全球首例手移植手术，在当时，你21岁的大夫，还在念大学，但他已经在观摩了全部流程后，为团队制定了联合免疫治疗方案，这套方法一直沿用至今。后来，他潜心于心脏病学研究，成为心脏内科和心脏外科专家，这也为他之后进行神经内科、神经外科和‘换头术’研究，奠定了基础，解决了移植手术中最重要的一个问题，这就是脑部供血。就在2011年，当他和那些知名的神经科泰斗在研讨会上打架之后，他转身就投入了脑部移植的实验性研究，并在同年，在东北三省的一家医疗专科大学，完成了世界上首例脑部移植的老鼠试验。”

贾菲菲口若悬河，越说越过瘾。吴飞在旁边听，越听越好奇。他俩都没注意，身后，“QB2203”已经站定了多时。

“其实，现在说起来有些可笑，因为今年（2016年）1月，我们还在发表新闻，称刚刚完成了猴子的‘换头术’，却不曾想，你在当时已经完成了换头术并已经成功存活了1年半！”贾菲菲说。

贾菲菲和吴飞陷入了沉默。

权斌见他俩谁也不再说话，终于打破了沉默。“姑娘，你刚才说的，也准确，也不准确。”

贾菲菲吃惊的回头，看到了权斌，她羞赧的露出了微笑。

“您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贾菲菲问。

“嗯，如果你真是个记者的话，那你真是做了不少调查和研究。”权斌说，“可是，你说的不完全准确，因为今年年初，他们完成猴子的‘换头术’时，只让猴子存活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而在当时，首长还在昏迷中，为了让这个身体强制的认定‘脑子是自己的’，我们把他催眠了一年半的时间。然后，直到今年2月份才唤醒。必须要说，把首长唤醒并确定他能活下来，才正式宣称了手术的成功！”

“嘿嘿，我已经说的很严谨了！”贾菲菲说道，“不过你放心，我虽然确实是记者，却不会把这个消息公布于众，直到你主动要求我这么做的时候。”

“嗯，如果你真是记者，那你能听话最好！”权斌看了一眼吴飞，说道，“我没有恶意啊，首长，毕竟手术获得成功了，但我心里仍然希望，人们能遵循自然规律，正常的生老病死。”

“嗯，可以理解！”吴飞说道，“其实，我已经死了。但他们之所以希望我还活着，是为了我脑子里存着的回忆！”

“什么秘密？”贾菲菲问。

吴飞沉默不语。

“既然你不说，我便不问这个问题了，那你总能告诉我，你们身上的铭牌里，这个2203指的是什么吧？”贾菲菲又问。

“你的问题太多了，姑娘！”吴飞说道，“相信我，在这件事情上，你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