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罴为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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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翼、右翼派人值守,前门着重兵力,后门防止突袭!”帐篷门外,吴飞的声音响彻营区,我虽不在现场,但仅仅是听到吴飞的指令,便已清除,他已经把这营区内的布防,安排到极致。
或许是听到自己安置的诡雷被触发,吴飞感到事态的严重,他迅即安排起兵力配置。
毕竟,一个人不不能够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这回,吴飞想方设法,试图弥补营区在设置时,遗留下的每一处漏洞。
但让我和刘长水感到惊奇的事情,是这诡雷被触发之后,隔了许久,却再无枪声响起,更没有交上火的动静。我们等待了半天,什么也没有等来。
“没打起来?”刘长水支起耳朵听了半天,发现仍没有声音,于是试探着向我问道,“看起来,这不是什么大事。”
“言之尚早,让我们再等等看!”我朝刘长水说道,“也许现在正是双方暗自角力的时候,谁也不愿意先打响第一枪。”
“要不然,我出去看看吧!”刘长水站起身,走到帐篷门口,他撩起帐帘向外张望。
“不,等等,你得小心,当兵这么多年,这点道理还不懂么?流弹、跳弹也是会伤人的!”我朝刘长水说道,“快回来,现在吴飞不需要你的帮忙,你一个人也帮不上什么忙!”
“三哥,可是我真是不放心啊,这些雇佣兵,他们的专业不比咱们老兵,看到他们懈怠的样子,很难想象真要发生冲突时,他们会豁出命来保护我们!”
刘长水的话,在我的心头重重锤上了一击。他的话不无道理。可是,光靠他一个人,显然又是不够的,我暂时又只能静养在床上,一动不能动。
“这样吧,你去夏恬和夏望秋的帐篷里呆着,他俩没经历过危险,真要打起来,肯定不安全!还有厘欢,把她和李国良,一起叫到夏望秋和夏恬的帐篷里,你安置好他们,确保他们四个人的安全。孙仗岩我倒不担心,这老猎人狡猾的很,在这里,即便真有冲突,也决计是能全身而退的。”我朝刘长水说道。
听了我的话,刘长水点点头,他准备迈步径直走到帐篷外。
正在这时,他和正风风火火快步走进我帐篷的吴飞,撞了个对怀。
这一撞,撞得着实不轻。
“放心吧,夏老三,刚刚触发诡雷的,不是我们的对头,是这‘无名枯塚’林子里的那些刺猬!那些‘戾猬’!”吴飞揉了揉自己被刘长水撞疼的肩膀,说道,“这是个虚假的警报,但至少证明了我们的诡雷安置的很有必要,我这就让他们再设置一批,前门后门都安排一点!”
“还有这崖子的立面,也得排布几颗,万一他们要是用攀援的方式潜入,也够你们喝一壶的!”我给吴飞提醒。
吴飞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他说:“我这就去安排!”
“吴飞,你等等,帮我个忙!”我见吴飞说完这话,风风火火的就又要往外走,赶忙拦住他,“我有个想法,这个单人帐篷,虽说住起来很舒服,适合我休息,但我和自己的儿子闺女距离甚远,心里不踏实,你能不能给我找个大一点的帐篷,让我和他们睡在一起休息啊!一来,他们可以帮忙照顾我,二来,我也好照顾他们,真要有冲突交火,我也能保护一下他们!”
“问题不大,还有几顶大帐篷空着呢,但就没有单人的行军床了,都是大通铺……”吴飞说。
“这倒无所谓,我和儿女聚在一起,心里有底,至于到底怎么睡,谁挨着谁,倒不在紧要!”
“要这么说,一会儿我让那个给你女儿站岗的小兵,来帮你安排!”吴飞说完这话,扭头就走了。
刘长水听了我的安排,扭头朝我灿然一笑。
“一会儿,你把夏恬、夏望秋、李国良、厘欢、孙仗岩都叫到一起,我们在一起休息!”我对刘长水说道。
“男男女女挤在一起,不恰当吧!”刘长水说道,“这样得了,我带着李国良和孙仗岩,住在你们旁边的帐篷,离得不远,真要有什么事情,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这样也行,你安排吧!”
时间不长,李想来到我的帐篷内,他搀扶着我,缓步走向不远处一定尺寸更大的帐篷。
我走进帐篷,发现夏恬、夏望秋和厘欢已经在等待。
隔壁,刘长水、李国良和孙仗岩,朝我招招手,示意他们就睡在隔壁。
“夏记者,我也陪着刘警官他们睡,您有事情,招呼一声,我马上就到!”李想朝我眨了眨眼耸了耸肩,说道,“其实,您大可放心,我们首长现在正以最高的安保级别,对咱们的营区进行设防,这个级别下,几乎没有人能攻进来。”
“遇事多想想,总归是没有坏处的!”我捏了捏李想的肩膀,发现这个小子,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实际上,大臂上的肌肉却结实的很,我朝他点点头,“小伙子,辛苦你了!”
“哪里话,您说的!”李想朝我微微笑了笑,然后扭头走出帐篷外。
夏恬接替李想,她扶住了我。
“虽说两人一间的帐篷住起来更舒服,但从安全性考虑,只有把你们安排在我身边,我才放心。现在正处在这个节骨眼,大家多小心点,终归是没有错的,你们的安全,在我心里,永远排在第一位。现在我们按战时级别,安排床位,暂时没有性别之分了,这个你能接受么,厘欢?”
厘欢没有说话,她听了我的话,却羞赧的看了一眼夏望秋。这一细节,被我清清楚楚的捕捉到。
夏恬同样也看的清楚,她拍了一把厘欢,在厘欢的肋间搔了搔痒,单挑眉毛说道:“妹子,咱俩睡大通铺的右侧,让我爸和我弟弟睡通铺的左侧,这样倒还恰当?条件如此,你能接受么?”
“没问题,不打紧!”厘欢朝夏恬笑了笑,然后又把笑容投向我和夏望秋。
少数民族民风淳朴,妹子自然多情,即便她是被汉人“老男桀”养大,但骨子里,依旧流着三苗人的血,有着三苗人的那股清新,她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情感,不屑于矫揉造作,该爱就爱说恨就恨,在这一点上,我这儿子夏望秋,倒又显得木讷了。关于男女之事,这个小子,他或许是知之甚少。
现在,即便是厘欢朝夏望秋唱首情歌小调,我也丝毫不感到意外。
有了儿女在身边,旁边的帐篷还有足以让我信赖的朋友和伙伴,我又接受了治疗,完成了所谓的“手术”,在这荒山野岭简陋的环境中,尝试了最新的技术研发成果,治疗效果明显……心中所有的疑虑,都在这个寻常却不安静的夜晚,暂时得以消逝。
即便我心里还惦记贾菲菲,念及她身在他处,但细想起来,吴飞说得有理,贾菲菲暂时倒也安全,我的心里还算坦然,于是,沉沉的睡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最甜美的觉,直到天光大亮,仍未尝清醒,直到营区里过了早餐的时段,午餐的炊烟开始冒出时,才决定起身。
这一夜酣畅淋漓的酣睡,心里说不出的畅快。我晃动着脑袋,发现一直以来困扰我的眩晕、耳鸣已经不见了。我使劲揉了揉眼,发现视线范围内,也再没有出现明显的色斑、色块或是视力突然减弱此类的症状。
发现我醒了,夏望秋朝帐篷门口的李想知会了一声。
时间不长,权斌走进帐篷。他随身携带这一台简易的B超仪器,把冷冷的耦合剂涂到我的颈部、锁骨的位置,上下摸索寻找着。捣鼓了将近一刻钟,这才把卫生纸递到我的手中。
“擦擦吧!”权斌长舒一口气,他看了看夏恬、夏望秋,瞅了瞅刘长水、李国良,朝我们露出个轻松释然的笑脸,“手术很成功,现在看,夏记者颅内肿瘤已经没有了,肿瘤消除后的伤口,也已经痊愈了,他现在,就是个正常人。你已经可以自由行动了!”
听了这话,夏望秋露出了笑容。
刘长水也格外兴奋,他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递给我,按照我们往常的习惯,这叫“得胜烟”。这一次,在与人生、命运、疾病抗争的过程中,我取胜了,抽一支“得胜烟”,适逢其时。
“以后尽量少抽烟吧!”权斌看我吸烟吸得过瘾,笑了笑,“这一次你的颅内肿瘤,证明你的基因中,多多少少有致病成分。这一次我在你身边,我能帮你诊疗,但不代表着未来你不会复发。也许这复发在颅内,也许就复发在身体其他器官,也许是良性的,也许就是恶性的,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孩子、更为了你的朋友,我建议你少抽一点烟,这对你的身体没什么好处!”
“这是医嘱么?”我向权斌问道。
“如果你能看得起我,这就算是好朋友的忠告吧!”权斌点点头。
“你不是我的朋友!”我茫然的摇了摇头,看了权斌一眼,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