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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罴为患(10)

养罴为患(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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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陆续吃完自己饭盒里的饭。

李国良、李想两个岁数不大的小伙子,两人竟然分食了五盒;夏望秋边吃边说,竟然也吃下了将近两盒。剩下的我们几个人,各自吃掉一盒饭。

天色将晚,帐篷里的光线有些暗淡。我们几个人抽烟抽得凶,权斌不得已撩起了帐篷的窗帘和门帘,以便于通风。

“不能开灯,晚上灯火管制,大家将就一些吧!”吴飞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撵灭,向夏望秋问道,“你快给我说说,如果这山洞真的是你口中的古墓,那它究竟是由谁而建,建这么好的一座古墓,又究竟是为了谁!”

“我之前说了,你们也都知道了,荆楚文化在上古时期的发祥地,就在我们脚下,这片峰峦起伏却地势不高的群山中。提起荆楚文化,我们大概要从商周时期说起,那我们就不得不提一个人。其实这个人,你们都再熟悉不过,那就是‘神农’!”夏望秋说道。

“神农氏?”李国良问到。

“你也可以这么说,但最准确的说法,是叫他‘神农’!”夏望秋说道,“我们口中,经常说自己是‘炎黄子孙’,神农就是‘炎帝’!他在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遍尝百草,终于发现了利于我们食用的食物,找到了为我们医治疾病的药草。这个时期,我们称之为‘三皇五帝’时期。他们虽被称为‘皇’‘帝’,但实际上他们并非是君主,而只是族群或部落的首领。因为治理部落有方,他们的影响力不断扩大,直到‘三皇五帝’的末期,也就是‘禹传启家天下’的时候,才正式有了国家和国君的概念,尽管在那个时候,我们依旧处于原始社会,但明显已经开始向奴隶社会过度。有关于那个阶段的历史文献和文物非常少,我们仅能从民间流传的传说和人们传颂的史诗中,一窥端倪。”

“经历了夏、商、周朝这个历史阶段中,中国的社会形态,平滑的从原始社会向奴隶社会递进,并在春秋时期抵达奴隶制社会兴盛的顶端;到了战国时代,则开始衰落,转向封建社会,并在秦始皇统一中国时,正式进入封建社会。”夏望秋一边说,一边指指点点,他告诉我们,“在这个历史周期的过程中,有一颗文化的瑰宝,不容被忽视,就是荆楚文化。”

“上古时期的历史,是否真实存在,向来是一个争论的状态,你要知道,我们对此知之甚少。既然如此,我们究竟又能不能把这个尚且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传说,作为断定究竟是古墓还是山洞的依据呢?”李国良自忖读过些书,做过些研究,即便不是个专业的历史学者,也要和夏望秋争个明白。

“我虚度了26年光阴,许多现代的科技都没掌握,比如上网!”夏望秋听了李国良的话,笑了,“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建议你有机会上网查看一下,你会发现,近代以来,我们在济南章丘,发现了大量的历史遗址,从中出土了大量陶片和精美陶器,经放射性碳素断代并校正,年代约为公元前2500年至公元前2000年,这正好佐证了‘三皇五帝’的上古文明确实存在。如果你再探究一下,你会得知,发现这个秘密的历史学家,叫‘梁思永’,他是近代田野考古学奠基人。如果对梁思永,你还不熟悉的话,那梁思成你肯定听说过。梁思成的眷侣叫林徽因,梁思永和梁思成的父亲叫梁启超!”

夏望秋说着,他的脸上再次露出了一丝微笑。相较而言,李国良开始归于平静,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在论辩中,战胜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却一辈子没读过书、没上过学,甚至刚刚开口说话不足半个月的小伙子。

“让我们捋着荆楚文化继续说起。”夏望秋看了一眼李国良,说道,“要知道,楚国的开国皇帝叫熊绎,他是芈姓,在周天子的名下,受封子爵,建立楚国。他没有什么名气,因为当时的楚国,相较于其他各诸侯国,只能算是积贫积弱,但由他向前推导三世,他的曾祖,也曾是周文王身边响当当的任务。司马迁的《史记》中曾有记载:‘鬻熊子事文王’,意思大致为‘鬻熊如同儿子般侍奉文王’,作为文王的火师,也就是祭祀大典时持火的人,对周文王忠心耿耿,并且对执政者,有委任贤吏、改恶从善、赏罚严明的政治主张,所以,到了周成王的时候,成王感念鬻熊的忠心和功绩,这才册封鬻熊的玄孙为子爵。”

“所以说,如果这座山洞如果果真如你所言,是座古墓的话,是鬻熊的墓穴?”吴飞问道。

“不!不!不!不!不!”夏望秋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他说,“鬻熊虽然功绩卓著,但却不足矣被后事以如此大礼事之。要想了解这个事件的原委,还要从一件考古学上的重要事件说起。这一说,时间就跳跃到现代,让我们回到2008年7月。是年,清华大学的一位知名校友,在参加海外拍卖时,拍得2388枚竹简,这批竹简的出土时间、流散过程,已不得而知,但竹简上记录的‘经、史’类书,大多数前所未见,这些资料,极大地改变了中国古史研究的面貌,价值难以估计。因此,这批竹简被称为‘清华简’。‘清华简’中共有63篇书,其中篇幅较长的书,共有9篇,《楚居》就是其中之一。这颠覆了我们对‘楚国’国号命名由来的认识。”

“‘楚国’不是因为‘荆’‘楚’为重要的柴薪得而命名的么?”李国良这阵子来了精神,又开始问道。

“确实如此!历史的传说一直有这个说法。”夏望秋说道,“但‘清华简’上的《楚居》,却开阔了我们的眼界,给了我们截然不同的认识。《楚居》上记载,鬻熊的妻子名叫妣厉,妣厉怀孕生子时难产,不得不剖腹产子,产后死去。妣厉死后,巫师用荆条,也就是‘楚’,包裹妣厉被剖开的腹部,然后把她安葬。但她产下的孩子,名叫熊丽,做过楚人的领袖,成为楚国的开国先君,开创楚国八百年基业。为了纪念她,后人就称自己的国家为‘楚’。”

“我明白了!”吴飞听到这里,终于笃定心思的点了点头,“我终于明白了,如果这真的是一座古墓的话,那这座古墓的墓主人,一定是……”

“一定是妣厉!”李国良斩钉截铁的说道。

夏望秋笑了笑。他的表情欣慰而又充满了疲惫。说了这么多,到头来,终于,他让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接受了他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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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大家不要高兴的太早,如果这真的是妣厉的墓葬,我们又该如何进入这个墓穴中?”权斌突然发现了问题所在,他向吴飞问道,“或者说,我得问,我们还要不要进入这个古墓中?”

“当然要进入古墓了!”吴飞斩钉截铁,“即便我们不进去,也会有其他人进去,如果其他人进去了,那他们就会先于我们发现这其中的秘密,即便这个秘密最终得以确认,只是些文物,但他们其他人背后,有境外势力的背景,你能安心这些老祖宗的文物流向海外么?你能接受发现这个秘密的,竟然不是我们自己人不是我们炎黄子孙么?如果我们不进去,我苦苦捱了一年半,借尸重生的意义又在哪里?我们近半年守在这里,受这些罪的意义又在哪里?我们那些牺牲丧命的弟兄们,他们的死又算是为了什么?”

权斌不说话了。吴飞却要把话继续说下去。他看了看夏望秋,又望了望我。

“夏老三,让你儿子说说,我们该如何进入古墓吧!”吴飞对我说道。

夏望秋听了吴飞的话,笑了。

“放心,即便我爸爸不让我说,我也要说!我也想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夏望秋说道,“你们得到的民间传说,说这里每到固定的时期,洞穴的门口就会打开。我知道的消息,却又告诉我,这洞穴的大门一旦打开,就有战争!尽管现在我们知道了,这是一座古墓,但古墓的大门被打开,与战事的到来,仍旧没有直接关系,我也想进去看看!”

“可是,该怎么进去?”吴飞问。

“这个,就好解释了!我觉得,白天的时候,我已经找到了这个墓穴的锁,现在,就差找到打开这把锁的钥匙了!”夏望秋说道,“我当时说过,给我防毒面具,我就给你打开这道石门。现在防毒面具就在我的手里……”

“那怎么打开大门?”吴飞听了这话,激动的要从自己坐着的行军床上站起来。

“厘欢妹子!”夏望秋说道,“把你随身带着的那把镇宅的长刀拿出来吧!”

厘欢听了夏望秋的话,丝毫不感到惊讶,她随随便便的把手伸到自己的背包里,从包里抽出一把带有斑驳锈迹的刀。

“不瞒你们各位,这就是打开石门的钥匙!”夏望秋说。

“你……你……你……你开玩笑了对吧?”吴飞看到这把陈旧的刀,说道。

“我什么时候和你开过玩笑?”夏望秋看到吴飞的表情,有些好笑,忍不住想笑,但想了想,自己还是忍住,“放心,我和你不熟,不会和你开玩笑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这一个现代的军事指挥官,用现代的高当量炸药,都没法子炸开的石头,你用这一把破刀就能搞定?”吴飞问道。

“这是‘破刀’?”夏望秋听了吴飞的话,皱了皱眉头,他伸出胳膊,把刀从刀鞘里抽出,令人出奇的是,尽管刀鞘锈迹斑驳投射出年代感,但这刀体却如同崭新,黄澄澄的泛出些温婉柔和的光线,帐篷里甚至如同有了额外的照明一般,“我告诉你,首长,这刀,现在就是金在沙中、玉在璞中,如果这刀真的流入市场,它换来的钱,能再装备不下30支你这规模的部队!”

“你这是危言耸听!小伙子,你这话说的没道理!”吴飞听了这话,有些莫名其妙的生气,好在他没有爆粗口。

想来如是。

如果有人无缘无故的轻视我,我也会是这个态度,甚至态度比现在还差。

“2006年,香港佳士得春拍时,一把清乾隆御制金桃皮鞘‘天字十七号’宝腾腰刀,尚且以4604万港币成交!”夏望秋倒是胸有成竹,他果断的说道。

听了夏望秋这话,吴飞瞪大了双眼,这价格,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手里这把刀,出自春秋时期,你说他值多少钱?”夏望秋又一次问道。

吴飞哑口无言。

“无价之宝!”听了夏望秋的话,孙仗岩的情绪激动,声音颤抖,强烈的好奇心和对金钱的贪婪,让他伸出双手,想要接过刀看上一看,但被夏望秋伸手格挡开,“现在不能给你,早晚会给你看上一看,但这刀始终是厘欢的!”

“自然是这样,自然是这样!”孙仗岩听了这话,悻悻的坐到一旁,双眼的目光,却再也离不开这把刀。

“你说的不可能!”吴飞说道,“历经几千年,这刀竟然依旧不锈?”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夏望秋看着吴飞,双眼中有些埋怨的神情,“1965年,考古学者在江陵一座楚国的墓葬群中,出土了越王勾践剑,这剑埋在土中当时已经有2400多年的历史,却依旧寒气逼人、锋利无比,堪称‘天下第一剑’!”

“可当时我没有多想,现在想想,越王勾践的宝剑,怎么会在楚国的墓葬群里?况且,春秋战国时代,是冷兵器时代无虞,可主力武器是剑,这里怎么又会有刀?”吴飞仍不甘心,他想从夏望秋那里,得到确切的消息,肯定的回答。

“你能想到这一步,证明你确实在努力思考!”夏望秋肯定的点了点头,“要想再往深处得到更多线索,你就应该知道这里的来龙去脉!我能告诉你的是,越王勾践剑出土在楚国墓葬,这一点也不稀奇,既有可能是在勾践在把女儿嫁给楚昭王为姬时,作为嫁妆礼物带来的;又有可能是战利品,楚国曾经出兵越国,历史三年打了场大仗,这剑有可能是作为战利品带回楚国,最终成为随葬品的。至于你说的‘刀剑’说,这倒真是门学问,因为春秋战国时期,主要的指挥官兵器,确实是剑,这刀的形状确实很蹊跷,这才证明了,这刀可能本身就并非是用作武器,更不是被用来镇宅,而是这座墓室的钥匙!”

夏望秋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厘欢:“我这么说,你可能有些不好接受,可我现在确实是有个想法,你爷爷老男桀,恐怕也不是‘护林员’,他更可能是接受了世袭的任务,要替妣厉、替楚国的后人守护这座陵墓!”

厘欢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她只是朝我们笑了笑,脸上露出了庄重又轻松的神情:“如果果真如你所言,小哥哥,我认为我爷爷毕生所做的事情,很高尚!很有意义!”

这把木柄长把的刀,刀背宽,刀刃薄,散发出柔和的光线,夏望秋不禁把玩:“春秋战国时期,已经开始有铁器使用的记录了,铁器比铜器强度更高、不易磨损,但那时的主战兵器,仍旧以铜为原料铸造,一是因为铜的产量更高,二是因为铸造工艺更成熟。你看这把铜刀,同样是历经千年,而且一直在与空气接触,但和越王勾践剑一样,一直没有生锈。这是因为,这铜刀的表面镀铬。这项镀铬的工艺,如何在2500多年前被广泛使用,现在已经成谜了。因为这项工艺随着青铜剑退出历史舞台而消逝,随着秦始皇焚书坑儒,所有的文字记载亦全部湮灭,直到上世纪,欧美国家才再度发明了电子镀铬的方法,但这恰恰说明了我们当时的技术水平,属于世界顶尖水平!试想,如果当年,我们的祖先手持这样的剑,不是在相互厮杀,而是结成一体,开疆拓土……”

“别说了!”吴飞说道,“我现在,更想知道,这把刀,究竟能不能打开那扇厚重的花岗岩石门!”

“我们明早一试便知!”夏望秋显示出不容置疑的表情。

“与其明早,不如现在!”吴飞拽着夏望秋的衣服,就要向外走。

“等等!”我深知吴飞的说一不二,但现在任由吴飞和夏望秋去往墓穴那边,难免会按照吴飞的意思办,可真要如此,墓门真要被打开,我们将面对什么?我不敢想。如果墓门打不开,夏望秋的一家之言,拖累了吴飞的计划,夏望秋又将面对什么?我更不敢想。现在,我必须先拦住吴飞,让他重新安排时间表。然后,利用这个夜晚,想好对策。

“夏老三,你他妈干嘛拦着我!”吴飞扭头,对我怒目而视。

“妈的,跟我好好说话!”我不容反驳,也对他强硬起来,“你个傻屌,你知道不知道,真要打开墓门,我们将会面对什么?如果那些罴和巨鹿,真要出来,我们又要如何面对?”

我的话,让吴飞瞬间没有了勇气反驳。他松开了拽着夏望秋的手。

“赶紧回去,再做打算,想好对策。我们今晚,养精蓄锐!”我对吴飞说道。

吴飞沉吟,半晌无语。

隔了许久,他才点点头。

“妈的,夏老三,你说的对!我这就回去安排!咱们明早,饱饱吃一顿早饭,然后按原计划进入洞穴!”吴飞说道。

我看着他带着郑勇,远远离去的背影,长长的舒了口气。

“小伙子,你的话,究竟有底没底?你究竟有几成把握?”孙仗岩看出了我的心事,他走到夏望秋身边,拍了拍夏望秋的肩膀,凑到他的耳旁,小声的问道。

“放心吧!”夏望秋看了看我,看了看孙仗岩,他看了看厘欢、夏恬,看了看李国良、权斌、李想,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一路走来,我们走了这么远,我的哪句话,证明我的想法是错误的?没有十成的把握,我也不会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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