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枕虫
“疯婆子？道士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一个疯婆子能有什么办法？”我说这话，倒也不是贬低对方的意思，实在是惊讶到无法理解，为什么除了这档子事居然要去求一个疯婆子？
老人古井无波的望了我一眼，对我的反应似乎并不意外，缓缓开口道：“那个疯婆子可不一般，她没疯之前在村子里可谓是德高望重……因为她会蛊术！”
“蛊术……”我微微有些失神，嘴角呢喃道这两个字……这就令我更费解了，修炼蛊术的人大多都是心狠手辣之辈，蛊毒这个词就可以看得出！总之令人谈之色变，避之不及，可为什么老人家口中的那位疯婆子居然还是个德高望重的人？
老人家微笑的摇头道：“蛊术的确可以让人家破人亡，却也可以驱邪避凶！全看你怎么用……”
“那位疯婆子大家管她叫龙婆，在她没疯之前经常替村子里的孩子看病，但凡有个小灾小病的只要到她那走上一遭，保管你平平安安的！”
“看来龙婆也是个好人？”
听到这我不由的插了一句，老人家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激动，颤颤巍巍的低声道：“好……好人？！又有什么用？苍天无眼啊！龙婆是个可怜人呐……”
“保住了那么多孩子的命，却保不住自己的孩子！十个啊！接连十个！通通夭折了！最后一个孩子死了后，龙婆也跟着疯了……成天对着自己孩子的坟头，呢喃自语！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比如：自己再也不会多管闲事了，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还我啊！这让人看的都鼻子发酸……她当娘的心里头可想而知！更是肝肠寸断啊！……”
“龙婆发了誓不肯再医治任何孩童了……大家伙当时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当时没有什么担架，就卸了块门板把阿水抬了过去……摆在了龙婆的屋子门前……这要是不成恐怕就得把阿水扛走就地埋了”
“浑浑噩噩的龙婆一见到阿水，眼睛顿时放光了一般！整个人一瞬间像是恢复了神智！有些激动的抚摸着躺在门板上的阿水……有人说是阿水长得像龙婆死去的孩子，不管怎么个说法，龙婆难得的清醒了一段时间，立刻从屋子里头掏出了一个沾满了青苔的瓦罐……”
“瓦罐口是被封住的，里头装了些什么东西大家都很好奇，伸长了脖子想要瞄上几眼……”
“下一刻就被里头散发出来的恶臭给熏开了！龙婆附近顿时空出了一大片，只剩下那个痴痴呆呆的阿水……”
“大家伙一边捏着鼻子一边好奇的往里头打量，才发现那里头全都是一些墨绿色的粘稠液体！龙婆先是用这恶心的玩意抹了阿水一身！”
“阿水碰到这个顿时就跳了起来！整个脸色扭曲变形，显得惶恐无比！就像老鼠见了猫似得！”
“让众人废了好大力气才死死的按在原地！而阿水顿时变得狰狞无比，整个人都疯狂了起来，太阳穴上青筋暴突甚至狠狠的蠕动了一下！”
“蠕动！？”
“对！就像虫子般的蠕动着！那一根粗大的血管还是神经我也搞不懂，总之像虫子一样重重的抽了一下，阿水也跟着莫名其妙的露出笑容！我当时眼尖瞧见了这个古怪的地方，下一刻，随着蠕动的减弱，阿水又变回了那副呆滞的模样！”
我听到这忽然有些胆寒，这是怎么回事？老人口中的那根仿佛虫子的血管抽动，阿水就跟着露出表情？！这听起来怎么像是一个牵线木偶！？而那根虫子一样的血管就是牵扯木偶的丝线，那……背后操纵阿水的又会是谁？！
“之后啊！龙婆将绿色的粘稠液体抹满了阿水的全身，甚至堵住了所有口子，只剩下鼻子嘴巴罢了……”
“阿水整个人突然就像抽风一样，一阵一阵的，挣扎的想要逃离，在与众人的争执之下，直接摔到了地上，口吐白沫，更令人胆战心惊的是，他浮肿的脑壳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的蠕动！那道突起从天灵盖开始朝着其他方向移动！”
“众人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一眨也不眨，瞧见他嘴里和鼻子里突然就涌出了一条花白的大肉虫！阿水因为被堵着，整个人脸色涨得通红，眼睛也是冒着血丝，双手握得紧紧的！嘴里头还往外不停的留着口水！”
“这可把所有人都给惊呆！可这还不是结束，紧跟着，又是一大堆的肉虫蠕动着肥硕的身躯一个劲的往外钻！白花花的虫子在接触到那墨绿色的粘稠液体后发出了“噗呲”“噗呲”的怪异声音，一根根肉虫挣扎着扭动身躯，却也挡不住浓稠液体的侵蚀！到后边竟然全都化成了白水，和绿色液体混在一起，恶臭熏天！”
“那……虫子既然已经赶出去了，阿水他？”我长出了一口气，不由的为那个傻大个捏了把汗，这件事实在是耸人听闻，让人惊诧不已。
“阿水……死不了……但是也没救了，当时龙婆摇了摇头，就是这么说的，紧接着头也不回的就往自己阴冷潮湿的小木屋走，再次过上与世隔绝的生活……”
“众人慌了神了，阿水体内的这些鬼东西都已经被驱逐出去了，既然都死不了？怎么就没救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看着阿水长大的，都希望龙婆能救人救到底……再不济也该说个明白，让人死也做个明白鬼吧？”
“龙婆见乡里人坚持，这才含糊不清的讲述起了阿水身上怪事的源头！”
“阿水喜欢水，水也喜欢他，他仿佛受了水的祝福一样，在水里头他才是最快活自由的，他不像是个人反而像一条鱼，如鱼得水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最贴切不过了……可惜，即便是鱼在水里头也是有天敌的，阿水纵然有水的庇佑，但却挡不住水里头的一些其他东西……”
“水怪？水鬼？蜮！？”我猛地一拍脑袋！想到了另外的一种可能！刚刚那些白花花的虫子难不成就是蜮！？
蜮在传说中是一种在水里暗中害人的怪物，口含沙粒射人或射人的影子，被它射中的人，就会全身抽筋、头痛发热，严重的甚至死亡，被射中影子的也要生病。也是含沙射影这个词的由来！
可细细一想似乎也不是很贴切？没听说过蜮还能寄生在人身上的？
老人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不是蜮，却也是一种同蜮一样罕见的怪虫……”
“这种虫子会蛰伏在人身上，有的时候还会动，然后还很痒，白天会躲在阴冷潮湿的地方，晚上夜幕降临时，会爬出来，钻进皮层里吸血为生，等天色将亮的时候再次躲回潮湿的地方，直到它不断的壮大……”
“阴冷潮湿的地方？这怪虫难以承受高温吗？”我不禁有些疑惑，这虫子似乎生存的条件很苛刻？
“不要说高温……就是常温也不好过！而且必须是潮湿无比的地方才能做它成长的温床……”
“而阿水……那几天从湖泊里爬回去以后，感受到众人惊讶的目光，自诩有水神庇佑，巴不得泡在水里头又怎么会擦干身上的雨水、湖水?”
“龙婆指出这点后，众人才恍然大悟，纷纷往阿水的家里赶……果不其然，阿水睡的那张床……上头的被褥枕头早就发霉了，依旧是湿漉漉的，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甚至还有几条微小的白色蠕虫在枕头边上……”
“唉……这种怪虫，后来乡亲就管它叫枕虫，谈之色变，家家户户都不敢放纵自己的孩子出去淋雨，即便是淋了雨回去也要仔仔细细的擦干净，没人知道那虫子究竟是从湖泊里带出来的，还是从天上所谓洁净的无根水里头冒出来的……”
我听到这，手不由的颤了颤，急忙扯过了那条毛巾，在自己杂乱的头发上使劲的揉搓着……
也是这时候，那个角落里头的阿水，僵硬的扭过头来，带着痴傻的笑容对我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