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章 峰回路转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或许是老天看我可怜，平安竟然真的安安稳稳的长大了，而且似乎是为了补偿我之前的不幸，平安很聪明很稳重，不像一个调皮捣蛋的小男孩，更像是一个稳健的大人，更令我不解的是，平安从来没有露过笑脸，他的表情一直都很僵硬，跟人交谈时仿佛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但我还能说些什么呢，平安能够安然无恙的长大，内向一点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他真的很聪明，很懂事，后来甚至考上了北京大学……
临走的那一晚，平安抓着我的手，认真的说，让我等他回来，他一定会让我这个苦了几十年的娘，过上好日子……我很高兴他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甚至有一种做梦的感觉……自己似乎终于要苦尽甘来了……”
“可……那似乎真的只是在做梦，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平安去了遥远的北京，后来竟然再也没有回来过，这一走，我们母子从此阴阳相隔……”
“他走后的半年，平安就从北京给我寄了一张照片，我当时眼睛都看直了！相片上的平安露出了和他几个哥哥死前一模一样的笑容！我疯了一样要去北京找我的儿子，慌慌张张踏上了火车，千里迢迢的去见平安。”
可偏偏赶上了文化大革命，像我这样的人毫无疑问是那时候批判的重点对象
龙婆惨笑了一声，继续道，无论我怎么哭喊怎么吵闹，他们都不肯放了我，直到半年后，平安的死讯传来了…
一切都结束了，我已经一无所有，这一次我再也哭不出来了，所有的眼泪早就流干，我关上了房门，不再医治任何孩子，不管他们求我或者是骂我，我常常在坟地里头坐着，眼巴巴的望着那座新建起来的坟头，嚎叫着让老天把孩子还给我，可这一点用也没有，老天也不愿意怜悯我这个孤苦伶仃的老太婆。
在我打算自生自灭的时候，阿水的出现引起了我的注意，他长的很像平安，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出来的，更巧合的是就连生辰八字都一样！
我忽然又觉得老天是在可怜我，给了我一个儿子。
但我吃惊的发现，附在阿水身上的虫子已经将他啃噬一空，原本机灵活泼的他变成了魂魄不全的傻子！
看着眼前这么一个空壳，我忽然升起了一种想法！为什么不试着借尸还魂？可能你会说阿水还是个大活人，怎么可以这么说？
但阿水那时候已经因为救治不及时，变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傻子，后来甚至因为蚕食严重活生生的成了个植物人，没有五感，没有知觉和死人没有两样。
我这么说可能有些残忍，但事实如此！我不过是在废物利用罢了，阿水的父母都抛弃了他，如果不是我，阿水早就变成一句白骨了。
我怔怔的听着龙婆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也无力反驳，然而我转念一想，摇头冷漠道。
可你害了许多无辜的人，而不是去找元凶报仇。
是，我承认，我疯魔了，咳咳…从我孩子死讯传来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疯了，只要能想法子复活我的骨肉，我会义无反顾的尝试，试着捉住饲养噬魂虫，拿无数疯人院的孤寡老人做实验，只为拼凑出一具完美的肉身！
我叹息一声，淡淡道，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有伤天和，哪怕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来制裁你。
这话我是发自肺腑的，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今天如果不是我接了这个任务，恐怕就是其他道士过来，要是对方实力比我强，龙婆依旧要伏法，伏的是道义，而不是我也不是任何人。
而要是对方实力不如我，一不小心着了道，恐怕又是一条人命，想到这我心里也就平静了许多。
龙婆不慌不忙的表示道，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我迟早会被除掉，只是…平安是我的孩子，我是一个母亲，不管有多少希望，我都要试一试！
至于现在……一切该结束了……你能让我们结束……谢谢！
我已经尽力了……平安不，不会怪我的吧？…
龙婆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我听的心里不是滋味有些发苦。每个人不会生来就铁石心肠，可恨之人也有可怜过往，
龙婆作为一个母亲，已经做的太多了，几十年来孤儿寡母，生活之苦可想而知，最后好不容易带大平安，平安却客死他乡，龙婆孤独无助，疯疯癫癫的尽了一切努力，最后还是难逃法网！
我深吸了一口气，雨水的寒意侵入肺腑，令我有些难受，咳嗽了两声，连泪水都止不住的溢了出来。
剥皮鬼贴到我的耳旁轻声道，您还好吧？
“没事。”我摆摆手，抹了抹眼角。
“她…已经没气了”
剥皮鬼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冲老李发声道：“我很好奇，你干出那些事，是因为不得已吗？龙婆在你身上动了手脚？”
“算是吧，但，其实她不动手脚，我也会站在她那一边的。”老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似乎因为龙婆的死有似乎因为些别的东西。
“哦？”我挑了挑眉毛，一副不解的表情。
“杀了我吧，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从此刻起，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惨无人道的事了”。
老李说到后边，语气有些发颤，我越听，眉毛越是拧到了一块，开始我以为，老李是龙婆的丈夫，不然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做这么多事？可龙婆刚刚的叙述中明确的表明，她的丈夫早就病死了，那…老李究竟和龙婆有什么渊源？
咔擦…一声怪响突然惊起，我下意识的往后猛退了一大步，紧接着，剥皮鬼紧紧的拉住了我，没有让我因为失衡倒地。
“您不必惊慌，他…自杀了”。
我眉头紧锁，微微摇头，这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当我想转身离开的时候，老李的声音又缓缓的响起了。
“我，我这辈子，最最愧疚的，就是她，如果当年，我没有动歪脑筋，就，就不会，出现那么多惨绝人寰的事！”
老李的话断断续续的，却如同惊雷一般在我耳旁炸起！
我微微侧身，屏住呼吸认真聆听起来。
“我，我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真的没有，我本来以为，挡劫顶多，让她的孩子倒霉几天罢了，后来搬家也只是为了远离那个家伙，我没想到啊，龙婆，十个，十个孩子啊！竟然！咳咳，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随着最后一声大吼，老李的声音渐渐消失了，我的心头却越发的不平静了。
剥皮鬼低声的答道：“死了，死不瞑目”
“知道了”我淡淡的发声道，重重吐出了一口浊气，拍了拍剥皮鬼，挤出来一个笑脸。
“事情解决了，我们打道回府吧！”
“慢着……”
鬼煞突然制止了我，令我疑惑不已。
“你们怕是忘了点什么？”鬼煞幽幽的说道。
“还有什么没解决的吗？鬼树打的形神俱灭了，龙婆老李都自杀了，其他人也丧生火海了。”
“你忘了一个人”。
“刚刚一刀捅伤龙婆的阿水”。鬼煞清冷的话语令我心底一沉。
阿水？！我刚刚还在疑惑，他为什么会突然窜出来，给了龙婆致命一击，后来据剥皮鬼描述，似乎昏了过去？
我当即吩咐剥皮鬼，将我领到阿水身边。
“你们怎么看？”我无奈的耸了耸肩，双目失明的我干什么都不方便。
鬼煞和剥皮鬼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什么情况？正当我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剥皮鬼忽然有些欣喜的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