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梦境深处的罪恶

这应该算是我第一次入梦，但是相信也不是最后一次。

谁都做过梦，但是没有几个人是知道梦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倒不是说不知道梦境的内容，而是梦里的场景。

当我们从睡梦中清醒时，回忆起前一晚的梦，往往都会发现那没有开头，不知道是从何而起，仅仅记得结束的部分。

虽然我们的梦一般只记得一场片段，但其实，我们一个晚上通常都会做四个左右数目的梦，只是我们都不记得罢了。

从时间上看，而我现在进入的大山梦境部分，是他刚刚进入熟睡后的快速动眼阶段，也就是说现在产生的刚好是他刚刚做梦的开始。

此时的我正置身于一片白雾茫茫之中，看不清周围有些什么景象。大概是因为梦境才刚刚开始形成，大山的意识还很模糊。

“诶呦，大山真是好福气啊，能够找到这么好看的一位新娘子！”

我原本还在思考着，这梦境还要多久才能够形成，我此刻是否需要来回走走翻翻地图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热闹的声响。

这似乎是结婚的喜乐声，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却发现一片铺天盖地的红，与我置身之处的白明显的形成了对比。

原来是梦境的主人会把外来者自动的隔绝掉么？还是我其实也能够走进他的梦内部？

我想了想就把后者排除了，因为我本来就只打算当个看客，而不是做什么手脚。

眼下应该就是大山的回忆了，这应该就是他结婚的时候。

梦境中的大山，看起来是要比现在的大山精神很多。从包工头对他的介绍来看，他结婚的时候差不多也得距离如今有个八九年。

说不上是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又或是这周围的红色装饰与满地的红色鞭炮纸屑相对应，只映着这大山满面通红，得意地很。

而他身边的那位新娘则是盖着传统的红盖头，看不清眉眼。不过这既然是大山的梦境里，从这其中的氛围来看，想必在现实中这个女人也是幸福的。

就在我还未看个仔细时，梦境的场便似乎被白色雾气所侵蚀了，让我的眼前直直的看不清楚，倒也不知道是梦境的问题，还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我揉了揉眼睛，等到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眼前的场景变得清楚了，于此同时，场景也有变化了。

大山的梦里，此刻变成了一片白色，看样子似乎是在室内，明显已经不是他们当初结婚的老房子里了。

我自己一看，这地方还真是眼熟，不正是医院么？以我对这种地方的熟悉程度来讲，我似乎都能够隔着梦境问道这里的消毒水味。

梦境里的大山似乎是正在和医生讲话，而他的妻子则是在一旁，神情似乎是有些揣揣，同时还在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我一时眼尖，注意到了他妻子的肚子有些略突出，看样子可能是已经有了孩子。

不过他们的长相似乎和刚结婚时候没什么区别啊，不是说他们的儿子是等了好几年才出生的么？难不成是我记错了？

不等我心里头有多疑惑，就接着听见了大山与医生的交流。

“医生啊，你就给我们这个做个性别检查吧，这要就是一个娃我们也就不计较了，如果是两个女娃？我们可真的是养不起哟。”

对于大山的哀求，医生只是冷漠的拒绝，并且继续写着手上的病历本。

“生男生女这个又不是谁能够决定的，跟你们家里人再好好协商一下，能怀双胞胎是喜事，怎么能够计较生男生女？”

听到这里我也算是明白了，应该是大山的媳妇怀了孕，还是双胞胎，可是大山并不想要女孩，所以在求医生做一下性别检查，决定这孩子的去留。

以最后的结果来看，这两个孩子应该是没能保住啊。

大山看医生根本不理他，直接对医生下跪了，给医生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躲开。

“不是，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起来，让外人看见，还以为我怎么样你呢。”

医生连忙去拉跪在地上的大山，然而大山似乎是铁了心一般的纹丝不动。

“医生，你要是不答应我们这要求，我就不起来了。”

医生也是无法儿了，只得口头先应道：“你先起来，起来说，我在考虑考虑。”

大山见医生这话头似乎是有些松动，也是开心的紧，一咕噜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会，笑呵的看向了医生，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医生遇到这样的人也是无可奈何，不能打不能骂，赶出去还影响医院声誉，就只能任由这样的人胡来。

“不是，医生，我们是真没办法啊，两个女儿我们也是实在养不起，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大山还在求着医生。

医生的语气也是不解：“听你这话说的，两个女儿养不起，两个儿子就行了？你这是性别歧视啊。”

大山忙忙摆手：“没有没有，我这样的人那里敢歧视谁啊，我自个儿都被人看不起呢，哪说的了那话。”

“医生，就您说说看，我要是生了两个丫头，到时候嫁妆凑不出来，我们娃不就是完了么？”大山就这么一句解释，医生也仍旧不接受。

“看你这话说得，儿子结婚的时候就不花钱了？谬论！”

对于这样的质疑，大山也仍旧有解释。

“儿子好啊，这不是能攒个老婆本出来吗？要是有点能耐，没准这个钱都省了。女儿费劲拉扯大最后跟别人家男孩跑了，多亏啊。”

这大山倒是一副会算账的样子，说的还真是振振有词。

医生对于这样的解释仍旧是不支持的，只听这医生继续说道：“要都是你这想法，国家还能不能有女娃出生了？那不是所有男娃都打光棍？”

大山摸摸头嘿嘿一笑：“没事，有的是有钱人不在意生男生女，没准到时候就便宜了我们这些生男娃的了呢？”

这回别说是医生了，一旁观看的我也是惊讶的很，怎么？这大山还想着父凭子贵所以才坚持要男孩？这也是我听过最为奇葩的性别歧视了。

医生也是彻底放弃了说服大山的想法，摇了摇头。

“算了，你这样想法的人啊，女孩子跟了你估计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我就破例给你家的做这个检查吧，算是为了孩子好，下次啊，投胎个有钱人家。”

“诶呦医生，你被这么说，没准我们这回就是男孩呢哈哈...”

场景和声音渐渐拉远，看样子又是准备切换场景了。

不知为何，我周围的环境，似乎也越来越冷了，好像有什么散发着阴冷气息的东西，正慢慢靠近过来。

又一阵喧闹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再一看，场景已经切换到大山的家里，大山正在平房的院子里徘徊，而不隔音的墙壁里则是传出了他媳妇的痛呼声。

这次的大山看起来好像也是老了些许，在外面来回踱步，而他媳妇应该是要生了。

怎么回事，生孩子没去医院？难不成这时候还有什么稳婆的存在么？这是在逗我？

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起，大山紧皱的眉头也终于舒缓了起来，看起来很是兴奋地样子。

一女人快步的走进了房间，看着一身白衣的模样，应该是医务人员，可是怎么看却又怎么不专业。

“还好有你啊二姑，真是给我们省了笔去医院的钱，等出了月子请你去城里吃饭。”大山看起来乐呵呵的，难不成这次就是儿子出生的时候了？

“可别急着谢我，我也是凑巧以前当护士过几年，有点经验，但是接生什么的，可都还是第一次。”

这二姑头上还留着汗，样子是累的不清：“快看看你家这乖女儿，长得可真是可爱。”

“女儿？”大山的脸色又是微变，掀开了婴儿的身上裹着的布料，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婴儿似乎感受到身上传来了凉气，很是不舒服的样子，开始嘤嘤的哭出了声。

二姑赶紧把布料再次给孩子盖上，抱在怀里开始哼起了儿歌，将女婴再次安抚好，抬头看着大山埋怨了起来。

“就说你们这些男人心不够细，才让你看一下就给惹哭了。孩子可是不好带啊，好好学着点。”

大山似乎是被二姑的话带回了思绪，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脸，连声应道会好。

没多会，这二姑就离开了，只剩下这一家三口共聚一堂，大山已经将孩子抱到了媳妇面前，夫妻两人看着孩子无言以对。

“又是女孩子啊，咳咳...”大山媳妇刚一开口，便伴随着一阵咳嗽声，看样子也是身体伤得很。

大山无声的点了点头，随后屋子里又陷入了沉默。

“现在都提倡生一个孩子，现在这孩子也生出来了，这都是命，就认了吧。”大山媳妇开口劝道，木已成舟，想要儿子可就是罚款得了。

大山看着怀里已经熟睡的女儿，心里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久久的没有说话。

在大山媳妇以为大山已经想明白的时候，大山开口说道，只听得我和大山媳妇的脸色都是一变。

“就让她，下去陪她那两个姐姐去吧，希望她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