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吊尸采果
白槐寨所在的山中，蜂窝似的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穴，其中石道纵横交错，越走越低，越走越热，好似在前往地心一般……
“哗！”“哗！”“哗！”
炙热的岩浆在山崖下浩浩荡荡，而对面千百年来烧灼成的火红岩晶壁让它戛然而止，溅出滴滴血红，我眼中红色充满，震撼的忘了言语……
黎天遥遥一指，傲然道：“对面的火红晶壁就是炎黄果的生长之地，天地间的奇景之一，若不是千年前的特大火山喷发与近三百年来的岩浆回流，绝不会有此天地奇果出现。”
“那是，世界各国几千年历史中也只出现了三次，足见其珍贵，可惜的是岩浆回流的频率与速度难测，往往让此天地奇果成了蛇虫口食。”鬼先生吞吞口水，又是赞叹，又是惋惜，连我的好奇心都被勾引了出来，问道：“为啥叫炎黄果？有那么神奇吗？”
“呦，一路上骂骂咧咧的，现在学乖了！”黎天玩味的望了我一眼，指向火红晶壁上垂落的暗红色藤蔓道：“从极远处延伸而来，一边为其提供生长所必须的水分，一边为其提供生长所必须的热能，方才有了那一朵朵娇嫩的小黄花，也就是炎黄果的前身了。”
“炎黄果，岩浆壁上生长出的黄色果实之意，而有传说称，炎黄二帝食此果后，力量大增，智慧通明，为华夏兴盛之果，故名之炎黄。”
黎天话毕，目光死死盯着火红晶壁极下方的一块突兀黑石，其上是一株干枯老朽的植株，细细一辨，居然也是炎黄果藤，更稀奇的是藤上三颗瘪成了一团皮的果子，随着岩浆位置不断攀升，在一点点红润饱满起来……
“与龙涎果比，炎黄果只是小儿罢了。”鬼先生帽蔸中的眼睛射出贪婪之光。
“一种果藤能结出两种果子吗？”
“龙涎果是炎黄果的升级版吗？”
“龙涎果与龙有何关系？”
黎天嘿嘿冷笑一声：“龙涎果会由你亲自去采。”
“呃呃，我身上没有涂蜡，会死人的。”我望了黎天半晌无果，气就冲上了脑子，骂道：“麻卖批！马乐隔壁！草拟……”
黎天愣怔片刻，黑着脸，让牵丝蛊剥夺了我嘴巴的控制权，至此，我只能靠眼瞪人了……
“寨主，让他们去采不行吗？”黎洛神从我到来第一次开口了。
“龙涎果并非天生之果，凭他们是无法采摘的。”深知洛神善良秉性的黎天，宽语安慰道：“放心，不会有人死的。”
崖下的滚滚岩浆似乎读懂了黎天的意思，一道大浪拍碎在赤红晶壁上，一点顽皮的红液脱离大部队的束缚，高高飞起，坠落于龙涎果的老藤之上，“嗤”的一声烧焦了一点藤茎，黑烟袅袅升起，格外的刺眼。
现实打脸最是痛，黎天一转身，对黎洛神与那黑汉子道：“洛神，阚丙，祭巫神，拜龙蛊，祈福天下……”
黎洛神与阚丙重重一点头，神情肃穆的转身面向身后的十二蜡人，只见，晶莹巨大黄蜡烛般的人一个个笔直站立，目光呆滞，好像一尊尊真正的雕塑，而此时，蜡人一个个手捧祭祀用品，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很快，一尊巫神半人铜像傲然站立于崖边，男子面朝向滚滚岩浆，眼中的威严霸道，好似欲掌控这滚滚炎流于治下，女子面柔媚端庄，眼望一众子民，好似在祝愿、祈福、庇佑……
小香炉香烟袅袅，黄表纸火焰熊熊，一盘盘精美瓜果鲜嫩清香，黎洛神祷告声缥缈如烟，时而肃穆，时而深情，难以听出具体含义，至最后，发三愿道：“愿我苗疆永宁！愿天下苗民健康长乐！愿巫神不朽！”
黎天死死望着岩浆水位，在黎洛神祭祀一歇，宏声命令道：“阚丙，龙鳞杆吊尸！”
阚丙从背后布带中抽出一根怪模怪样的鱼竿，抽弄几下，就长出了三米之长，从头到尾的凸凸凹凹，难看的好似竹子上的一枚枚鳞片，坚韧程度自不必说，望一眼，就能发现。
鬼先生从旁抚了一下，赞叹道：“以龙鳞竹制作鱼竿，真是天才思想，而能制作成功，必然是宗师人物。”
“所言极是！龙鳞竹的外形就是制杆的最大障碍，得千挑万选出相似的竹节，才有了那么丁点成功率，我这寨子里也就这么一杆，珍贵的很。”测好时间的黎天，又与鬼先生述说起自己寨中的自豪。
“黎天寨主别护的这么紧嘛！我可没有占有的心思，需要龙鳞杆的必定是少数，譬如此时。”鬼先生也望向了阚丙。
只见，龙鳞杆前梢系着坚韧的白色兽筋，一枚拇指粗的铁钩绑于末端，这简单粗暴的外形，不自觉的会让人想入非非，此杆可钓百斤大鱼否？
显然，是可以的。
铁钩勾在一位蜡人腰间的粗麻绳上，阚丙用力一荡，蜡人就飞了起来，轻飘飘的风筝一般，砸落于火红晶壁之上，鱼线上的力量一竭，蜡人就要下坠，千钧一发间，蜡人抓住了身边凸起的石块，蜘蛛般附着其上，眼神盯上了身边的几朵飞速生长的小黄花，与此同时，蜡人周身涂抹的油脂正在红火晶壁的高温下缓缓消融……
阚丙如法炮制，以自身的天生神力甩荡蜡人于十米开外，这一高难度运动，简直秒杀那奥运会上所谓的大力士，把一个个百多斤的蜡人飞舞，野蛮粗暴的堪称原始艺术……
然，人力有时尽，就在第十个蜡人落于火红晶壁时，位置偏离了不少，着落点一片平坦，毫无凭借之地，那位可怜的蜡人手掌一扒再扒，也没能挺住下坠之势，眼见着，就要落入滚滚岩浆之中，阚丙终于缓上了一口气，劲力一带，脚尖方落于岩浆的蜡人就被他一把拉了出来，而后，那蜡人又在空中荡了几下，被阚丙一把拉回崖上。
“啊！”尸体般的蜡人才一落地，就痛苦的嚎叫起来，众人望去，只见，蜡人脚上的油脂早被岩浆溶去，真实的脚踝上一片红肿，大概是废了……
一直担心受怕的黎洛神，自阚丙甩人开始，就长跪于巫神像边，为一尊尊蜡人祈福，而，一听这叫声，她立刻醒了，飞速从随身包包中取出烫伤药贴，小心翼翼的为蜡人灼伤的脚敷药。
“寨主？”阚丙讪讪站于黎天边上，踌躇不定。
“这？”黎天望着火红晶壁上无人的那处小黄花，眼神一狠，就要下死令，敷完药的黎洛神冷冰冰的一步步走向黎天，嘶声哭吼道：“别再让人下去了，会死人的！”
“老根叔的死，难道你忘了吗？”
“爸爸，你什么时候变了，不再疼我们了？”黎洛神神情崩溃，泪流满面，嘶吼渐渐止歇，小声的追忆的定定望着黎天双眼，凄楚的眼神，很是单纯，很是可怜……
“爸爸！终于肯叫一声爸爸了。”黎天一瞬间老泪纵横，一把抱住黎洛神，深情安慰道：“不让人下了！不让人下了！洛神、小楼，永远是爸爸最爱的宝贝！”
阚丙松了一口气时，火红晶壁上的小黄花恰好成长到了极致，红石榴般大小的花儿黄橙橙的，约定好的般一同从果子上落下，炎黄果上清香馥郁的诱人气息再也掩盖不住，伏在旁边的蜡人不需要黎天下令，就有条不紊的采摘起来……
“呱！”“嘶！”
炎黄果藤之中才闻怪异叫声，就有两尊奇物蹿了出来，众人定睛一看，呱呱叫的是一只大红青蛙，嘶嘶叫的是斑斓小蛇……
红青蛙从藤茎上一蹦，落在一颗炎黄果边，毫不客气的一口吞了，兴许是太过于自信，红青蛙轻巧一蹦，向蜡人边上的炎黄果咬去，又轻而易举的成功了，而炎黄果边采摘的蜡人陡的一加速，一把攥住红青蛙，使劲一握，这岩洞异种就成了一团肉泥，不妙的是青蛙的体液中蕴含着浓浓的火毒，涂抹在蜡人手上的油脂飞速消融……
斑斓小蛇于晶壁上游动如履平地，虽慢了红青蛙一筹，却是捡了一条命，见识了蜡人之威，再没了争雄之心，蜿蜒游动至无人的一小簇炎黄果，正欲大快朵颐，忽听脑后有风声扑来，三角头一扭扑咬向来敌，却见来敌凭空一挪，消失不见，随后，脑袋一痛，眼前一黑，跌落晶壁……
“食晶飞蜈！”黎天惊叫一声，厉声命令道：“阻挠飞蜈！”
那被黎天命名为食晶飞蜈的存在，吸尽了小蛇脑汁，立即扑杀向一众蜡人，只见，食晶飞蜈火红的甲壳与晶壁同色，上百只脚上皆密布一种可硬可软的白绒毛，翔空之时，那一根根白绒毛必如伞伸开，托起食晶飞蜈轻灵的身子，三米之内，可谓飞舞自如，笨拙的蜡人根本无从应对，被其利齿一啄，油脂就缺了深深一块……
好在有黎天与阚丙相助，阚丙龙鳞杆舞，铁钩如神兵锋寒，黎天持牛筋硬木弹弓，颗颗石子如子弹出镗一般……
蜡人兢兢业业的采摘炎黄果，丝毫没有畏惧之心，而周身油脂又让他们不至轻易丢了性命，食晶飞蜈眼见着炎黄果越来越少，就放弃了袭击心思，享用自己那片果子了……
炎黄果采尽时，黎洛神忙道：“快让阚丙把人拉回来吧！”
“不行，龙涎果该诞生了。”黎天望一眼蜡人，心念沟通尸虫蛊，蜡人得令，一个个顺着岩壁往回攀爬，只是，经过火红晶壁烤灼的他们已经很虚弱了，若有意外发生，必然只有殒命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