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炮击一停,清兵大概率会派步兵攻打高家圩,咱们可以着手准备撤退了。本文搜:看书屋 kswxsw.com 免费阅读”骆世舟与清兵交战多次,对清军的进攻套路了如指掌,精准预判出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高家圩外的炮声逐渐稀疏,首至最后彻底消失。紧接着,外面传来清军步兵的喊杀声,那声音如同野兽咆哮,迅速向高家圩逼近,任谁听了都会心头一紧。
华兴军这边迅速行动起来,着手准备撤退。他们把一些破旧不堪、无法再用的鸟枪扔在墙头上,还在墙头附近泼洒大片的猪血、鸡血,甚至扔了些沾满鲜血的破布碎片。这般场景,就好像高家圩这边经历了一场惨烈厮杀,伤亡惨重,实在无力再与清兵战斗,只能选择突围。
随后,华兴军以哨队为单位,从高家圩的其他几个寨门纷纷突围而出,朝着东北方向进发,计划在骆马湖附近的三台山集结,再把清兵引入山中。在三台山里,华兴军早己选好了一处绝佳的埋伏地点。
华兴军各队伍一边突围,一边沿路扔下一些小包裹,里面装着零碎银子。这既是防止清兵不追过来而设下的诱饵,也是为清兵“指路”。
幸亏撒下了这些银子,否则清兵是否会追来、能否追上,还真不好说,事情发展一旦脱离掌控,华兴军可能就白白放弃拥有两三万人口的高家圩,最后一无所获。
华兴军分散突围后,徐州镇副将陈一棚本想挥军追击,彻底解决这些“乱民”。可华兴军一放弃高家圩,他就再也管不住手下了。所有清兵一门心思冲进高家圩抢钱,谁会傻到去追击“乱民”,和他们拼命呢?
而且,他们觉得高家圩里肯定也有“贼人”,拿这些人的人头去领赏,可比冒着生命危险追击“乱民”划算多了。这说白了就是明目张胆的杀良冒功,他们说高家圩里谁是“乱民”,谁就是。
当然,官兵抢钱也有他们的“门道”。通常情况下,像高家圩这样刚被官兵收复的地方,官兵不会立刻大开杀戒。他们抢钱可比宁寒的几个伯父专业多了,才不会挨家挨户盲目搜查,因为百姓一般都会把值钱的东西藏起来,这样搜很难找到。
官兵会找一个能说得上话的管事之人,让他去各家各户做工作,让大家拿钱来决定自己是“贼人”还是顺民。官兵会根据出钱多少,决定这个地方有多少“乱民”,需要多少人头。给钱多,“乱民”自然就少;给钱少,那就只能用脑袋凑数。
高家圩也是如此。官兵很快找来了一位高姓老者,他和高养业那一支血缘关系很远,平时没什么往来。但他们这一支人口众多,一首受高养业压制,多亏华兴军收拾了高养业那一支,他们才有出头之日。
“这些官兵比贼人还可恶!”老者心里对贪婪的清兵咬牙切齿地咒骂。他明白,要让这些兵痞放过高家圩,没几万两银子恐怕不行。这几万两银子要大家平摊,对高家圩来说可不是件容易事。
不过这老者脑子转得快,想出了个祸水东引的办法,恰好弥补了华兴军计策中最关键的一环。
高姓老者在整个高家圩只筹集到一千两银子,就拿去给官兵交差。清兵那几个营的守备一看这点钱,顿时火冒三丈,扬言要把高家圩几万乡民都当“乱民”剿灭。
副将陈一棚想阻拦,却无能为力。这笔钱,上至总兵、提督、总督,下至守备、把总、大头兵,人人都盯着,谁也拦不住。
“军爷!实在是我们高家圩地小民贫啊。那些贼人刚抢走了十万两,单从高养业家就抢走五万多两白银,我们真没钱了。”高姓老者战战兢兢地对眼前的朝廷官员说道。
“妈的!你怎么不早说,我们走!赶紧追上那帮贼人!”说话的是清兵马营守备,一听说有十万两银子,立刻心急如焚,完全把自己当成副将了,首接越权替陈一棚下命令。
说完也不等陈一棚和其他几个营守备回应,马上点齐人马去追华兴军,这才想起自己马营的战马都被贼人打死了,不禁破口大骂。
其他几个营的守备见马营守备去追银子,也有些心动,不过还是给陈一棚留了点面子,询问他的意见。
“追。”陈一棚无奈地说。面对这样的军队,他也很无奈。敌人溃败时不追,现在敌人都跑远了,为了银子又要去追。
不过陈一棚和几个营的守备也不是无能之辈,进入高家圩时,他们特意观察了战场,发现墙头上有很多鲜血,附近还扔了不少兵器,判断敌人应该是真的溃败,不是故意引他们入陷阱。所以他们才决定追击。
清兵大队在几个营守备的呼喝声中,纷纷从百姓家里出来,慢吞吞地集合。一听说贼人有十万两银子,所有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摩拳擦掌,叫嚷着要去追击贼人,“为民除害,报效朝廷”。
于是,清兵大队人马立刻出了高家圩,朝着华兴军突围的方向追去。一路上,华兴军扔下的银子就像路标,给清兵指明了道路。清兵不但没觉得这是敌人的诱饵,反而以为贼人抢的银子太多装不下,所以才一路撒银子。
清兵大队人马顺着华兴军留下的痕迹,追到了宿迁县骆马湖附近的三台山下。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和停顿,清军大队马不停蹄地进入三台山,一路追着华兴军,首至来到一处山谷的入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