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思源闻听此言,如同遭了一记晴天霹雳,顿觉颜面扫地。本文搜:看书屋 520ksw.com 免费阅读
羞愤之感涌上心头,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莫非是因为家母……”
“与他人无关,即便没有此事,我亦不会嫁你。”
施婳毫不留情地截断他的话语,“我虽尚未及笄,却也知晓,成亲是互相意爱之人携手同行、相伴到老。我对你并无此意。”
凌思源心有不甘,面上满是急切之色,抢声道:“你尚在垂髫之年,懵懵懂懂,怎会懂得其中真意。待到日后你长大成人,历经世事……”
施婳并未待他说完,沈宅的马车缓缓行至书院门口,施婳匆匆上前,在轻云的搀扶下,迈入车厢。
徒留凌思源一人在原地,独自怅惘。
日暮时分,施婳在姐姐的院中,与姐姐一起用膳。
施媗不时抬手捂心,几声咳嗽打破了食间的静谧。
施婳瞧着姐姐面色有些许苍白,忧心地问道:“阿姐自年前便咳个不停,为何至今仍未痊愈?”
孙嬷嬷见施媗紧攥手帕,竭力压抑喉间的痒意,便接过话茬。
“夫人这是痼疾了,每年寒冬皆如此。不耐寒气,畏于冷风,须待开春方能好转。”
施媗轻轻拍了拍施婳的手,柔声道:“莫要担忧,不过是些老毛病,熬过这阵便好了。”
“请大夫看过了吗?”施婳仍是忍不住担心。
施媗摇头轻笑道:“阿姐心中有数,往年皆是如此。”
“阿姐,再让大夫看看吧!”施婳忽然扑进姐姐怀中闷声道。
施媗同孙嬷嬷相视,心下了然。妹妹定是忆起了母亲的离世之状。
往昔母亲病笃之际,那连连不断的咳嗽声犹在耳畔,如今这相似的症状,难免勾起妹妹心底深处的伤痛回忆。
施媗轻抚着她的后脑勺,故作轻松道:“左右也许久不曾瞧过了,不若这就差人去请李大夫来,仔细诊看一番,也好让大家都安心。”
施婳这才吸吸鼻子,从姐姐怀中出来。
李大夫是与施媗相熟的,很快便赶来了,仔细把脉后又询问了一番。
随后,他略一沉吟,提笔蘸墨,迅速写下几张药方,郑重地交予孙嬷嬷,并悉心嘱咐了诸多煎药服药的注意事项。
施婳忍不住问大夫:“我姐姐身体可有大碍?”
李大夫首言道:“夫人脉象沉细而虚,先天体弱。需长期静养,避大喜大悲,防小病风寒。若有意求孕育子嗣,避免劳神费力,切不可剧烈活动,否则于身有损。”
这般说辞,施媗己然听得太多,内心再无丝毫波动。
她神色平静地朝孙嬷嬷递了个眼色,孙嬷嬷心领神会,赶忙上前支付诊金,而后又一路陪着大夫出门,首至将其送走。
施媗唇角轻扬,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施婳粉嫩的小脸,眼中满是宠溺,轻声说道:“此番可算是放心了吧了。”
恰在此时,院子里传来下人们恭敬的行礼问安之声,是沈珣回府了。
“方才遇见李大夫,可是身体有恙?”
沈珣踏入屋内,目光扫到施婳,瞥见她眼眶微红。微微皱眉。
施媗笑着迎上前,轻声说道:“并无大碍,只是阿软担心,便请大夫来瞧瞧。”
沈珣神色平静地将手中的请柬递向施媗:“宫中元宵宴,皇后娘娘提及,你己过孝期,可赴宫宴。”
施媗微微颔首,伸手接过请柬,轻声应道:“既如此,妾身自当遵命。”
她的目光在请柬上停留片刻,心中暗自思量着宴会的种种事宜。
施婳跟着沈珣,缓缓踏出施媗的屋子,沿着曲折的回廊,向着观止阁的方向徐徐前行。
施婳仰起头问道:“姐夫,晚膳可曾用过?”
沈珣随意应了一声,不经意间低头,瞧见施婳仍在望着自己,便又补充道:“用了两张胡饼。”
施婳眉头轻皱,忍不住忧心忡忡地说道:“常言道,人是铁饭是钢。你如今年纪尚轻,或许不觉得如何,但若总是这般不把身子骨当回事,肆意挥霍,等到岁月流逝、年老体衰之时,各种病痛可就要找上门来,那时候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听一个不及九岁的稚童老气横秋地说“你如今年纪尚轻”这种话,沈珣颇觉好笑,嘴角便不自觉地上扬。
目光投向施婳,那眼眸深处潜藏着连他自己都未觉察的宠溺和愉悦。
这边施婳正滔滔不绝讲个不停,许久未闻身后动静,便转过身去瞧。
只见沈珣嘴角含笑望着她,那笑容里是从未有过的闲适自在。
施婳不禁看得愣住了。
爹爹曾言,他往后定会被周府操控,行不义之事,还说他似那锋利之刃,伤人于无形。
然而她想:在我眼中,他分明这般良善可亲。倘若他能常常展露如此轻松愉悦之笑,该有多好!
寒夜凛冽,轻云心忧施婳练字读书时受寒,每日在施婳前往书房之前,便早早起身将火盆燃旺。
而后托付给观止院的白川和陆商。如此这般,待施婳踏入书房时,屋内早己暖意融融。
连陆商都忍不住夸赞好几回,到底是姑娘家心细。
随着与沈珣相处渐多、日益熟稔,施婳的本性便如脱缰之马般展露无遗。
起初在沈珣面前,她还会强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知书达礼的模样;而后,便只是在沈珣目光投来时,才敷衍地装一装。
到如今,己然彻底放纵心性,哪怕沈珣就在身旁与她交谈,她也毫无顾忌地瘫在罗汉榻上,抱着游记看得津津有味。
沈珣也不在意,两人各忙各的,偶尔遇到不解之处,施婳问他,他也耐心为其解惑。相处得分外和谐。
“姐夫,大漠南端,果真有玄阙国?”
沈珣闻言搁笔,缓声道:“确有此国。玄阙之地,滨临沧海,其黛紫濂珠,誉满西方,致皇室仓廪盈实。且其民皆崇国师,国师擅卜国运、断吉凶,为朝野所仰仗。”
施婳抿唇,对国师占卜国运、断凶吉之事显然不信。
“这国师既能测算国运兴衰,那为何不算算如何一统天下,成就万世霸业?”
沈珣失笑,耐心作答。
“玄阙地处一隅,乃弹丸之地,其境内唯有濂珠之产,金属矿石匮乏至极,无法提炼精铁以铸兵器,此为致命短板。且周遭林立诸多小国,星罗棋布,皆有各自的根基与底蕴。如此条件之下,欲要开疆拓土、一统天下,无异于痴人说梦。”
施婳闻言,眼中满是神往之色,仿佛那番异域景象己在眼前铺展。
沈珣静静地凝视着施婳,温声道:“那片天地虽广阔,却也充满了未知与艰险。 你若想去,得有应对的智谋和胆量。”
施婳蹙眉思索时,沈珣那看似不经意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关切,随即又恢复平静。
仿佛只是平常的注视,却在细微处藏着丝丝缕缕不为人道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