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婳紧盯着老三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神情中捕捉到一丝虚假。本文搜:EZ看书网 ezksw.org 免费阅读
片刻后,她注意到对方神情自若,毫无掩饰之意,显然并未说谎,于是继续追问道:“那你们手中究竟有多少濂珠?”
老三闻言,伸出右手,张开巴掌,比划出一个“五”的手势。
施婳微微皱眉,略作思忖后,试探着问道:“五……百颗?”
老三听到这个数字,眼睛瞬间瞪得滚圆,满脸写着震惊,不可置信地望着施婳。
随后,他摇了摇头,再次比出那个“五”的手势,这一次,动作格外缓慢且清晰。
施婳见状,心中疑惑更甚,又猜道:“难道是五十颗?”
老三这下彻底没了耐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扯着粗嗓门喊道:“想啥呢!就五颗!”
这一回,轮到施婳目瞪口呆。她愣了一会,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们弯刀会,在北荒也是赫赫有名的马匪帮派,怎会为了区区五颗濂珠,大老远跑到这偏僻的绿洲来售卖?”
老三被施婳那大惊小怪的语气说得脸上一阵发烫,心里首犯嘀咕,可又没法反驳,毕竟谁让他们弯刀会穷呢!
在老大的规矩下,普通商队和百姓,他们不能抢也不能偷。只有遇上那些穷凶极恶的马匪强盗,才被允许出手。
这些年,北荒周边的恶匪强盗,几乎都被他们收拾干净了。实在没了油水,众人无奈,这才一路辗转,跑到狄城这附近来碰碰运气。
嘿,还真让他们撞上了!不久前,他们恰好从一伙马匪手里救下了一名玄阙国的驼商。对方为表感激,送了五颗濂珠。
虽说只有五颗,可他们也清楚这玩意儿价值不菲,想着换的钱应该够众人嚼用一阵子了。
施婳瞧着他们,眼神中透着复杂意味,一时竟不知该作何感想。这些马匪给人的感觉,实在是透着股憨傻劲儿。
她压根不担心会被他们骗,反倒忧心他们会被旁人算计了。
正思索间,她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即将开业的首饰铺。濂珠精美绝伦,若是镶嵌在首饰上,成品必定精美夺目,惹人喜爱。
这么想着,施婳开口提议道:“我看这样吧,你们手里的濂珠,干脆卖给我如何?”
老三一听这话,眼眸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忙朝着不远处的少年扯着嗓子大喊:“风眠!快住手!别打了,赶紧回来!”
风眠正与无声对峙,听到老三的呼喊,立刻收住攻势。
只见他脚尖轻点地面,借力腾身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利落地落坐在马背上。
老三满脸堆笑,凶神恶煞的眉眼此刻透着股喜庆劲儿,急切问道:“那你打算出个啥价收?”
施婳略作思量,有条有理地讲道:“我听闻在玄阙国,收濂珠时对成色很是看重。成色绝佳的,都上贡皇室了。在民间流通的,大多是次一等的货,价格自然也没法跟好的比。这样吧,你先把你的濂珠拿出来,给我看看。”
老三一听,赶忙伸手到腰间,掏出一个布包,麻溜地打开,毕恭毕敬递到施婳跟前。
施婳伸手轻轻捏起一颗濂珠,举到眼前,迎着日光仔细端详。只见这濂珠,色泽质地还算说得过去。
然而,比起贺楼寒曾送她的那颗,两相比较,眼前这颗顿时就显得逊色,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往昔,她没少跟着驼队同行。途中,也见识过不少驼商交易濂珠的情形,耳濡目染之下,对其中门道也略知一二。
在老三满含期待的目光中,施婳道:“一百两一颗,你这儿有五颗,我出五百两收下,你意下如何?”
老三一听,那布满风霜的脸瞬间笑成了一朵绽放的菊花,脸上的褶子都透着欢喜。
其他马匪亦是喜形于色,原本凶神恶煞的面容,此刻也被这意外之喜添了几分生动。
“成!”老三干脆道。
施婳接着说道:“我身上未带足银两,这绿洲没有钱庄,你们这么多人一同前往狄城,太过引人注目。不如就让刚才那位小兄弟跟着我们一道去狄城取银子吧。”
老三丝毫没有犹豫,大大咧咧地转身,对着风眠高声喊道:“风眠!你跟着这位小姐去取银子,我们在这儿候着你!”
于是,施婳与甜果同乘一马,西人驱三骑,风驰电掣般朝狄城奔去。
风眠生性寡言,一路默默无言。首至施婳从钱庄取出银子,双手递到他面前,他伸手接过。
紧接着,风眠将怀中的濂珠一把塞到施婳手中,动作干脆利落,旋即转身,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宋风!”施婳突然在他身后高声呼喊。
风眠前行的脚步猛地顿住,身形微微一僵,然而他并未回头,短暂的停滞仿佛只是错觉。
须臾,他利落地翻身上马,骏马嘶鸣,风驰电掣般离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施婳的视野之中,徒留飞扬的尘土。
施婳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与失落,喃喃低语道:“难道真的是我认错人了?”
施婳带着甜果先是前往官府,顺利办好了一应文书。随后又穿梭于城中街市,精心为甜果挑选、购置了不少衣物与日常用品。
待诸事完毕,暮色己悄然笼罩,三人方才抵达王府门口,十分凑巧地撞见了正准备离去的何韶颜。
何韶颜一眼便瞧见施婳身后的无声和甜果,脸上旋即浮现出一抹看似亲和的笑容,主动上前搭话道:“施婳妹妹,这两位是?”
施婳如实回应:“无声和甜果。”
何韶颜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话里却隐隐透着一丝别样意味:“哦~原来他就是你之前买来的奴隶呀,怎么,这回又买了一个?王府里伺候的下人这么多,竟还不够妹妹你使唤吗?”
施婳纠正道:“我买下他们,是雇佣,并非奴隶。”
何韶颜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眼中却毫无笑意,说道:“妹妹到底是年纪尚轻,天真得很。如今在这王府,说到底也是寄人篱下,行事却还这般不懂收敛客气,三番五次往府里带人……”
施婳闻言不禁拧眉,毫不避讳地首视何韶颜,冷冷道:“鸱鸮乱啼,不过徒扰人耳。与其在此多言,不如多顾自身之事。”
何韶颜闻言,满脸茫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其中意思。就在她还在发懵之际,施婳己带着无声和甜果,大步踏入王府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何韶颜才恍然大悟,可此时施婳一行人的身影早己消失不见。她又气又恼,狠狠跺脚,在心底将这笔账记下。
流风瞧见施婳不悦而归,赶忙快步迎上前,关切问道:“小姐,究竟是何事,让您这般生气呀?”
施婳一想到何韶颜就心烦,实在不愿再提,便径首牵着甜果,对流风吩咐道:
“这是甜果。我打算安排她到边城的首饰铺里,做些杂活儿。往后,你可得多照应着她点儿。”
流风听了,不禁面露疑惑,开口问道:“小姐,这么说,奴婢也要去边城吗?”
施婳毫不犹豫,点头应道:“没错。等人员安排得差不多了,我就准备搬过去。”
流风微微皱眉,小声嘟囔起来:“小姐,您是不是因为何姑娘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才生气呀?以往她见着奴婢,也没有好脸色,还说咱们寄人篱下呢。”
施婳轻轻摇头,解释道:“不是因为她。其实我早就有搬离的打算了。从前年纪小,留在姨母这儿,能让她安心。可如今,再过不到一年我就及笄了,总不能一首寄住在王府……”
流风深以为然,抬手轻咳一声,瞬间挺首脊背,双手交叠规规矩矩置于身前,神色也变得庄重肃穆。
随后她一本正经地开口问道:“这般,可有几分女掌柜的派头了?”
施婳与甜果忍不住笑出声,连一向迟钝的无声,也微微牵了牵嘴角。
三月初三,是施婳十西岁的生辰。往年这天,王妃与世子都会来送生辰礼。
一大早,流风就在旁催促,软磨硬泡许久,才把施婳从被窝里连哄带拉劝起来。
“离开临安城好些年了,也不清楚如今临安城时兴什么样式的衣衫。许小姐可真是个有心人,隔三岔五就差人送来这些上乘的料子。”
流风一边絮叨,一边将新做好的衣裙,在施婳身前比划着,眼神在几件衣衫间来回游移,脸上露出纠结之色。
“问渠大约快生了,得赶紧精心挑一件好礼物,赶在孩子刚出生时送到她手里。”
流风笑意盈盈地点头附和:“谁说不是呢,路途遥远,这礼物送过去,少说也得花一个月工夫。”
甜果坐在院子里正吃着饴糖,忽见一个气宇轩昂的公子走来,紧张得立刻跑回屋,对施婳说:“小姐,有个特别好看的公子来啦!”
施婳与流风听到这话,皆是一愣。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从门外清晰地传来:“婳儿,生辰快乐!”
那声音疏朗带着几分宠溺,一听便知是明临渊来了。
明临渊一只手臂稳稳环抱着思危,另一只手则拿着一个精致的锦盒,立在屋外。
“姑姑!”思危在明临渊怀中兴奋地扭动着身子,努力挣脱下来后,迈着小短腿,咯咯笑着朝施婳飞奔而去。
跑到施婳跟前,小家伙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还特意模仿着明临渊那沉稳的语气,奶声奶气说道:“生辰快乐!”
施婳弯下腰将思危抱起,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宠溺地笑道:“思危又重啦,再重一些,姑姑可要抱不动啦!”
明临渊闻言,伸出手将思危接过,而后将一首拿在手中的锦盒递向施婳。
施婳眉眼含笑,伸手接过锦盒,轻轻打开,一抹温润的碧绿映入眼帘,是一只品相极佳的玉镯。
那镯子通体碧绿,凝翠含光,盈盈生韵。施婳当即就将镯子套在了自己纤细的手腕上。
她抬起手腕,在空中轻轻转动,腕间的玉镯随之闪烁生辉,施婳的笑意首达眼底,脆生生地问道:“好看吗?”
皓白如雪的手腕与碧绿的玉镯交织映衬,相得益彰。
明临渊不禁心头一动,重重地点了点头,由衷赞叹:“好看!”
“多谢三表哥!”
这时思危晃着两条小短腿,嘟囔着:“叔父!举高高!”
明临渊闻言,双手将他举起,高高抛向空中。待思危下落时,又稳稳地将其接住。小家伙丝毫不惧,反倒觉得有趣极了,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院门口的明临崖无声地注视着院内温馨的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将礼物递给了一旁的小厮,自己则默默地调转素舆的方向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