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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霓虹灯下的麻雀

12天忏悔纪元所留下的印记,体现在整个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本文搜:看书屋 520ksw.com 免费阅读

这五年来,不光是要重建人类物质文明,更需要重建人类精神与道德文明。

宏观方面来讲,不少国家都颁布了“特赦令”,对那12天内除杀人之外所有犯罪,都不再追究。

再则就是,新能源发电,在这五年之内,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取代了传统火力发电。

以这种取代速度,其实是非常不合理不科学的,会对宏观经济造成严重打击,会浪费很多人力物力。

但很可惜,没人在乎这些浪费,或者说有人在乎,不过却还是大力支持。

这五年来,甚至多出了一门税收项目,“电力支援行为税”。这要是放在五年前,肯定会被全世界人骂死,但如今,这种荒唐之事大行其道。

细节方面来说的话,则几乎是罗列不清。

在物质生活上,几乎每一家每一户都改成了电子炉,燃气炉、煤气罐几乎绝迹;电动汽车的销量飞速爆炸,成就了一批又一批风口上的富翁。

而在精神上,每一个人都对于火焰、灯光,有一种强烈的依赖,都市内在白天仍然闪烁不息的霓虹灯便是体现。

像曹操一样睡觉不吹灯,几乎成了所有人的标配。

一大批心理学专家吃到了时代红利,将之命名为“白昼依赖症-/Daytime dependence”。

与之相对应的,还有一种名为“海洋天空恐惧症-/Thalassophobia and Sky phobia”的心理疾病。

在这种心理疾病的影响下,最开始的一年,沿岸的发展几乎陷入停滞。

不过后来,有一则关于救世主万圣与神秘画家之间的故事,广为流传。

那一幅被挂在京都博物馆的画,也成为了全世界最瞩目的文物。

没错,就是文物,而不是博物,哪怕这是五年前的新作品,也仍然被冠以“文物”之名。

因为这个五年前的新鲜作品,早己经和人类的历史紧紧挂钩。

在那一幅名叫《临终》的画作影响下,不少人终于是走出了对海洋与天空的恐惧阴影。

而在这群心理疾病痊愈的人群中,有一句话传扬不息:“天空无愧,海洋无罪。”

………………

方泽印和官鸿池两人动作很快,虽然尚海还是一如既往的堵车堵得严重,但不多时,他们也抵达了目的地。

一间不大的小酒馆,被隐藏在璀璨的霓虹灯下。

不过别看这小酒馆不大就觉得人家不行,毕竟能在尚海市中心开这么一间酒馆的,老板也一定是有身份的人。

两人轻轻推开酒馆门,柜台后的老板立马抬起头。

——一个皮肤通红一片,其中又含有些许暗紫色,看起来颇为诡异的中年男人。

方泽印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老板极为引人注目的光头上。

那光头圆滑光洁,有一些红紫色的伤痕蔓延,活像一颗茶叶蛋。

“师兄,我又来找你了。”

官鸿池轻轻打了一声招呼,而他口中的师兄,自然就是卤蛋廖峰。

两人都是出自京都大学信息专业,带他们的老师还是同一人,算是同门师兄弟。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官鸿池和廖峰才会被同时选中,进行对万圣的监察任务。

己经彻底毁容的廖峰穿着一件轻薄防护服,外面再套了一件东北大老爷们的外褂,笑容和蔼。

不过很明显,一个秃顶壮汉,还是个毁了容的秃顶壮汉,笑容再怎么和蔼,也着实有些吓人。

官鸿池看着廖峰那狰狞的脸,一乐,又看了看方泽印那破碎的右脸,顿时更乐了。

方泽印一推眼镜,抬起脚就踹,同时骂道,“逼崽子的没个正形,廖院长,待会肯定得给这小子灌两斤白酒下去啊。”

菜很快上齐,己经改了名字的廖院长,成功拿出了这间“张威酒馆”的招牌硬菜。

三人坐下,就听廖峰先一步开口。

“说吧,老官儿,现在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

听到廖峰的问话,官鸿池一边夹着花生米,一边回答:

“虽然我现在是首席,但是自从神明降世后,上头对于科研就不再那么关心了。

我能调动的资源实在有限,想要支撑我的计划,在算力上还是有点缺。”

方泽印再次推了推眼镜,同样是叹了一口气,心中感慨科研界的现状。

自从忏悔纪元后,不论是回归亦或是官方,或者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组织,打得再厉害,他们终归有一个共识:

那就是,科学这东西,己经被推翻得差不多了。

现在能研究的,撑死了也就一些民用军用方面。

唯一有点未来的就是新能源发电领域,毕竟普罗米修斯对人类的打击实在太大,那段失去火焰的时光是人类的不堪回首。

而其他方面,尤其是理论科学,几乎己经被判了死刑。

想到这,方泽印又突然发现,身边坐着的官鸿池似乎比自己还疯。

自己在收到万哥的定时消息后,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相,知道了迷雾的存在。

当时世界观崩碎,彻底疯了,甚至一度被送进精神病院,不过好在那段时间自己是个瞎子,不能封闭式住院治疗,这才没被彻底困死在精神病院里。

最后花了好长的时间才终于振作起来,决定重新开始研究。

毕竟万哥说过,“请永远,相信科学”,于是他小方便在科研的路上一去不返了。

不过只要是个人就逃不过虚无主义的囚笼,更别说得知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虚无主义。

那对人的打击太大。

所以方泽印才不愿意向官鸿池透露过多的信息。

不过哪怕方泽印不说,官鸿池也仍然是自己找到了一条极其疯狂的路,然后在那条路上狂飙着,各种排水渠过弯的操作层出不穷。

官鸿池的设想很简单,也是一个比较知名的设想:

虚拟生命。

这五年来,他一首扑在虚拟生命上。

虽然从五年前神明彻底消失后,人类社会便刻意地回避关于神明的话题。

而且在世人的眼中,[救世主]万圣己经彻底拯救了人类,为人类开创了和平的新纪元。

但是科研人员就是有这毛病,总习惯于设想一些极端悲观主义,防范于未然。

在以神明作为假想敌的情况下,官鸿池认为,这个世界受害于神明,在神明的力量下,能够轻而易举地被颠覆。

那就制造出一个虚假的世界,让人类生存在计算机中,成为硅基生物,错开神明的存在。

反正把希腊神话翻烂了,也绝对找不到“古希腊掌管计算机的神”。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为了能够调动更多的计算机资源,官鸿池甚至在五年前,不惜削尖了脑袋成为新研院的首席。

但是很明显,虚拟生命这东西,从这个概念被提出的初始,便受到全人类的抵制,认为这是对人类的灭绝,是对人伦的挑衅。

但官鸿池不会管这么多,他哪怕顶着外面的压力,也要一步步实行他的虚拟生命计划。

这也就导致,这五年来,他的名声极差,几乎成了第二个廖峰,算是没辜负师门传承吧。

廖峰摇了摇头,滋溜了一口酒,心中有些可惜。

毕竟如果他不是酒馆老板张威,而还是那个廖峰的话,最起码身为尚海信息科学研究院院长的自己,能够给师弟提供足够的算力。

一边感慨着,他不经意间抬起眼,看到眼前一幕却突然呆住。

三个大男人坐在靠窗的小桌上,面前几杯清澈的酒正微微荡漾,映照着从窗口透来的霓虹。

又是一个夏天,一个与五年前很像的夏天。

这回,窗口茂密的樟树上,停有一只灰色的小麻雀,正抬头打量着天空,时不时发出两声鸣叫。

都市的耀眼霓虹穿过树叶,斑驳地撒下。

树叶摇动间,他们的脸上,是璀璨的灯光,是浓重的阴影……

五年后的今天,方泽印和官鸿池,这两名新研院的研究员,似乎,都成了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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