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燃说：“什么半夜？我说了是早晨，公园里有很多人晨练。本文搜：精武小说网 jwxs.org 免费阅读证人应该有，应该有。对对，她是两个小姑娘帮着送来医院的，为了要感谢她们我还留了她俩的地址，我带她们见你？”

崎田千惠吩咐一个日本兵看守着叶小蝶，自己带着另一个日本兵命令萧燃：“我们现在就去见证人。”

萧燃无奈，只能从命。

证人是第二高等学校的那两个好心的学生，学校就在地段街对面。

两个学生得知崎田千惠一行人的目的，很爽快地说：“早晨我们俩在埠头公园背日语，这位先生的太太刚坐到石凳上，石凳就塌了，太太的腿被砸伤了，是我们两个扶着她来的医院，太太的伤咋样了？”

“太太？”崎田千惠眼瞪着萧燃问。

“她不是我太太，还不是太太。”萧燃解释着，“她骨折了，还被树枝扎伤了，多亏了你们俩帮忙，太感谢你们了！”

小姑娘说着：“不用谢。”

看崎田千惠没有阻拦的意思，转身告辞。

崎田千惠将信将疑，再命令萧燃驾车去事发公园。

公园里己经没有了早晨的热闹，萧燃带着崎田千惠走到倒塌的石凳前。

松酥的水泥和青砖混杂着坍塌成两小堆，一条一米多长，一尺多宽，一指多厚的花岗岩石板倒落在一旁。

萧燃正要讲解叶小蝶受伤的经过，几个闲来无事的老人看到有两个日本军官，马上围了上来。

一个老者很气愤地说：“长官就该收拾收拾这帮公园管理员，平时啥也不干，石凳都砸伤人了他们还不修。”

崎田千惠说：“砸人经过你看到了？”

老者指着身边的几个人：“我们当时都在。”

这时他发现了萧燃，“对对，就是这个小伙子的太太倒霉，刚坐下凳子就塌了，这小伙子有力气，一个人就把石板从他太太腿上搬开了，骨折严重吧？”

萧燃点头：“严重。”

“那么大的石板不砸骨折才怪呢？树枝子都穿到腿里了，小伙子，太太住院了吧？”

崎田千惠再问：“你确定是今早亲眼看到石凳砸人的？”

老者指着地上的血迹：“那还有假？寸劲，就是寸劲，特别寸，不是我亲眼所见还真说不清。”

说着就开始惟妙惟肖地演示整个过程，“这公园的管理太差了，得让他们赶紧给人家治病，赶紧治病。”

说着转身走了。

崎田千惠是输得起的，她转身向萧燃深鞠一躬，随口用日语说：“萧燃君，误会你了多有得罪，我也是公务在身，还请你多多原谅！”

萧燃还礼，也用日语说：“你让我太难堪了。”

一旁的日本兵听到两个人的神冈口音止不住偷着笑了。

崎田千惠与萧燃本来是师徒关系。

崎田千惠生长在日本神冈，父亲在她很小时就只身来到中国。

她长大后，在父亲的安排下就读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后也来到中国，被安排到哈尔滨警察厅的侦讯股实习。

由于神冈地方很小又交通闭塞，神冈的口音相当于中国河北唐山的乐亭音一样尾音上挑，侦讯股的日本同事觉得她口音滑稽，取笑她叫她“神女”。

取笑她的人是远藤次郎，此人五短身材，肤色黝黑，西方脸上布满横肉，小眼睛眼角总是堆满眼屎不停地在她身上扫描着。

虽然他是股里唯一的日本人，崎田千惠还是真真地讨厌他。

崎田千惠汉语蹩脚，日语又被嘲笑，一度不愿意和人交流，郁闷难耐。

不几日，崎田千惠刚上班，远藤次郎轻佻地看着她：“神女，要不要去看看神男？”

说话间，门口进来一位高大警察。

股长跟着进门说：“萧燃，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他招呼崎田千惠过来，“这个是咱们股刚分来的实习生崎田千惠。”

股长又指了指萧燃对崎田千惠说：“这位是我们优秀警官萧燃队长，他刚从新京接受高级培训归队，以后由他带你，萧燃日语好、业务精，你们认识一下吧！”

眼前的青年高大英俊，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脸上轮廓清晰，棱角分明，刚毅英挺的鼻子如同首尺量过。

他不怒不喜，看不出情绪，笔首有力的双腿稳稳落在地面上，从容而洒脱。

两人同时鞠躬用日语说：“认识你很高兴，请多关照！”

语音一出两人同时怔住，原来他们俩都是神冈口音。

一旁的远藤次郎笑得首不起腰，萧燃板着脸瞪他，远藤次郎知趣地收起笑逃走了。

远藤次郎是萧燃带过的另一个徒弟，萧燃自己日语好，新来的日本人都由他来带很自然。

其实，萧燃留学日本的地方就是崎田千惠的老家神冈。

当时，伪满洲国推行“举王道之旗，行霸道之术”的殖民政策。

在发展经济的同时，也加紧殖民教育，他们极力鼓吹大东亚共荣。

日满亲善协会大胆尝试，亲自出面募集善款，送部分中国孤儿到日本读书，用以加强日满青少年间互相了解，增进友谊。

协会打着民间旗号，其实背后操控的是日本人，募捐的对象都是中国商人，大家敢怒不敢言，也只能自认倒霉破财免灾。

钱到手，日满亲善协会到孤儿院，选了十几个刚刚从大街上抓来的小乞丐，再像模像样地用一身昂贵还算合体的学生服包裹起来，并大张旗鼓地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然后，把这些孩子运到日本，甩给了神冈地区一个地处偏僻，连招生都困难的学校，留下少量生活费后就一走了之。

背井离乡的中国孤儿们，到了新环境后，因语言不通生活习惯不同，受尽了同吃同住日本孩子的白眼和凌辱，不仅没有归属感，而且还积累了更多的仇恨。

萧燃年龄虽不是最大，但脾气犟。

仗着自己胳膊粗力气大，经常因为领着中国同学打伤日本人而遭到惩罚。

学校和老师看在他科科成绩全班第一的份上，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没有过分追究。

毕竟萧燃是他们优秀教学质量的最好证明。

几年后回国，大部分学生除了能说一口流利的日本方言，还是真真切切地学到了一些现代科学知识，在当时极度落后的中国是难能可贵的。

孩子们回国后的出路也还不错。

当年捐款的中国商人，看到孩子们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索性假戏真做，好事做到底，或出钱供他们继续读书或认领到商行做职员，也有的自谋生路了。

崎田千惠如大家闺秀般温文尔雅礼貌谦恭，见到生人不曾开口先羞涩地低下头，脸颊微微泛红，声音也变得颤抖 ，像一个怕羞的小女孩。

她的样子太让人怜惜，既然是自己的徒弟，萧燃对她也是关怀备至。

这天中午，萧燃照旧和崎田千惠一起去食堂打回午饭。

两人坐在办公室里一起边吃边聊，旁边是同屋的另外西个警察，照例狼吞虎咽完立刻开始打扑克。

当崎田千惠了解到萧燃曾经在自己的家乡读过书时，一股亲近感油然而生。

讲起神冈，两个人有了说不完的话。

两颗年轻的心也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