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婶哭了,“可惜呀,谁知好景不长,你南大叔上班不到两个月,一场大火把这好人一家小两口活活烧死了,你南叔也是倒霉催的,第三天也被车撞死了。搜索: 一路小说 16xiaoshuo.com 本文免费阅读孩子,那地方不吉利,可不能住那里呀!”
“南大叔的意外车祸怎么会这么巧,也在这几天?”萧燃问。
南大婶看西下无人低声说:“你南叔死得的确实邪性,失火那天,他回来就跟我说,他看见像是勘探队的熟人和另外两个人从章队长家出来,他跟人家打招呼,人家没理他。你南叔说,这些人平时都高高在上的,很少搭理他们这些出苦力的,大家接触也少,琢磨着也可能是天黑认错人了。”
“没告诉警察吗?”
“告诉了。第二天,警察来寻找目击证人取证。你南大叔告诉他们,着火前看见了三个陌生人从章家院子出来,其中一个应该是勘探队里的工程师。”
“警察 怎么说?”
“警察说,‘队里从队长到助理和研究人员都叫工程师,你说哪个?人命关天,明天你先到所里,咱们一起去队里指认吧’你南大叔一想也对,就准备明天去派出所跟警察一起去队里指认。”
萧燃说:“那车祸跟火灾又有啥关系呢?”
“当天晚上,我家来了两个人,他们没穿警服但自称是警察。要你南大叔再想想案发后离开章家的人是谁?或者怀疑是谁?说猜错没关系,他们会取证的,不会冤枉好人。”
“南叔怎么说?”
“你南大叔告诉他们,三个人里有一个人无论身材和衣着打扮都像队里的一个大工程师,特别是他戴的帽子很有特点,你南大叔印象深刻,但不知姓啥叫啥,见面能认识。那两个人走了以后,我和你南大叔越想越不对,那两个人根本没有亮证件,怎么想都像火灾那晚从章队长家出来的三个人里的另外一个,而且说话也跟我们说中国话似的非常生硬,很像小鼻子。”南大婶说。
“小鼻子也参与了?”萧燃问。
“不好确定啊!那声音怪,肯定不是我们朝鲜人。这些年我反复琢磨这些事,小鼻子掺和这事干啥呢?”
南大婶痛哭流涕,“谁知道第二天一早,你南叔刚出家门过大首街,就被一辆汽车撞死了,车也跑了。你说呀,你南大叔平时老实巴交的没得罪过谁呀,这不是沾了那家人的晦气倒霉催的还能是啥呢?那地方真不吉利,千万不能盖房住啊孩子!”
萧燃说:“南大婶,那你没去警察厅报案吗?”
南大婶说:“去了,人死得不明不白,我怎么可能不去呢?警察当时也说蹊跷,不像简单的交通肇事逃逸案,要严查。后来我再去问,警察说你南大叔遇害的当晚,奉天石油勘探队在哈尔滨的办公室也失火了。章队长的两个助理,一个被烧死现场发现了尸体,另一个下落不明,警察当时怀疑失踪的助理也被害了。”
“后来呢?”萧燃问。
“没几个月,小鼻子占了哈尔滨,章家死了两个人,勘探队办公室着火的事,都没人管了。你南大叔的案子倒是被定性为交通肇事逃逸。”
南大婶流泪不止,“你南大叔死了,章家两口子死了,听说还有两个助理可能也死了,不同地点一起死了五个人,这能是意外吗?”
萧燃离开前,再去医院收款处为南家儿子多存了一些医药费。
他也不相信这是巧合,在这样一个黑暗的社会,章钧吾夫妇又何尝不是与人为善的人呢?
他们的悲惨遭遇又由谁来负责呢?
案件还是留下了线索,起码还有日本怀表、手枪和失踪的助理这些关键点。
萧燃要揭开迷雾,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凶手血债血还。
萧燃仍旧去商铺浴池泡澡。
雾气里偶见鹊贼穆喜一边陪着父亲嘻嘻哈哈闲聊,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他父亲搓澡。
萧燃不想打扰他们,悄悄躲开了,穆喜似乎也没有看到他。
萧燃洗完澡走出澡堂,对面的茶馆里穆喜却向他拱手:“恩公,一向可好?”
萧燃不想公开自己的警察身份,笑笑摆手道:“我是为了抓仇家捎带救了你,举手之劳,快别提恩公这事了。”
两人落座,穆喜斟茶。
他是惯偷对萧燃捆绑公孙瀚的手法并不陌生,既然对方不公开身份,自己也就不再多问:“看得出来,大哥也是有仇必报的好汉。”
“莫提好汉。当时天那么黑,你还能认出我来?”萧燃好奇地问。
“干我这行当的,没这点本事怎么出来混?恩公你能认出我可见也不是一般人。当时我就知道在商铺浴池咱们见过,我料定咱们还会再见,所以只留了名。”穆喜说。
萧燃说:“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汉,普通人早吓跑了,你还敢主动和我打招呼?”
“我鹊贼既然喜欢留名,就是义字为先,恩公你救过我的命,我岂有不报恩还躲着您的道理?”穆喜又说,“我逃出赌场院子之前,我朋友就不幸被保镖扔的斧子砍中死了,要不是恩公你救了我,哪还有命能陪我老爸在这里洗澡聊天啊?”
“你们俩咋有那么大胆子敢去劫天局黑赌场?你黑吃黑官府不抓你,绺子也饶不了你呀!”萧燃很好奇地问。
穆喜说:“恩公你有所不知,我家就是拉荫人,我爸为给我妈治病,就经查三爷介绍去给小鼻子修兵营挣钱。谁知半年多下来,查三爷才给了两个月工钱。”
“为啥这么少?”
“我爸找查三爷要,他说小鼻子也没给他结工钱。我爸只能去找小鼻子要,小鼻子又说工钱给领工的查三爷了。这罗圈账我爸哪能犁得清?他苦苦哀求查三爷,查三爷说乡里乡亲的他也不能看着我妈病死,可以先借给我爸点钱给我妈治病。”
“姓查的有那好心?”
“我爸根本不识字,画了押借了钱,谁知竟是十个月算一年的高利贷,这利滚利的我爸实在没办法还清。再去兵营找小鼻子要工钱,小鼻子说他无理取闹,撵走几次,最后终于火了,两个日本兵出来打折了我爸一条腿。”
萧燃说:“拉荫兵营我听说过,附近己经不许百姓进入了,你父亲没被小鼻子开枪打死捡条命己是万幸了。”
穆喜叹口气说:“唉!中国人的地方,中国人还不能去?当时兵营初建管理还没那么严。我爸拖着一条腿回家,我妈着急上火一口气没上来,死了。刚发完丧,查三领人就来要账了,声称‘别说小鼻子没给工钱,就是给了,你家这点钱也不够还饥荒的’要收了我家的房和两亩薄田。我爸忍无可忍,拿拐杖和他们拼命,结果被打折了另一条腿,我刚冲上去也被打昏了,被他们一起扔到了乱葬岗子。”
(东北话:饥荒即欠债)
萧燃说:“这查三也真是中国人里的败类,那你们咋到了这里?”
穆喜接着说:“我醒来后哪敢再留在拉荫?背着我爸逃到了哈尔滨。不满恩公你说,我生得瘦小,除了偷盗再没有养家报仇的本事,我恨小鼻子,我也只偷小鼻子。”
萧燃叹口气说:“那你怎么又敢动了抢的念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