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字写得实在不怎么样，落笔的地方该重的地方不重，该轻的地方一团墨，歪歪扭扭，只能辨认出它是一个什么字。
仅此而己。
他在心底微微叹息，小姑娘这么多年都只练刀不练笔的吗？
许久才回应古晋南。
“不是她的人认出你，是她猜到了。
无妨，本也没想能瞒她多久。”
“那她在信中所说之事当如何？”
“她送来这么份大礼，我怎么好意思不收呢？她想要裴行鸿的眼珠子，你们把头砍回来，我亲自挖。”
“是……”
古晋南犹豫了又犹豫，终于还是忍不住说。
“主子不怕吓到叶姑娘吗？”
她看起来那么软那么甜，怎么能把眼珠子这么可怕的东西送给她？
“她想要，我有的便给，我没有的我也想办法送到她面前。”
穆云璃看着信中落款一角那个圆圆的包子，唇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字写得不好，画倒是不错。
叶兮禾安排杜青晖通过特殊渠道把一批粮食卖给慕云昶，负责此次运粮的人是裴行鸿。
她的人查到裴行鸿的运粮时间和路线，于是把消息透露给穆云璃。
她在信中说了原因，她告诉穆云璃裴行鸿因为裴心妍和叶云婷迁怒于她，所以想给裴行鸿一个教训。
是不顾大局的幼稚又孩子气的行为，但符合她庶女的身份。
小心眼，有仇必报，自私残忍的庶女人设。
这些都无所谓，她只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让穆云璃能够相信她的理由。
古晋南看到和他们装束一模一样的主子，腿下意识地软了一下。
“您……您……”
穆云璃淡淡地说，“按计划行事，不用管我。”
“是……”
叶兮禾从地道溜出丞相府，包得严严实实地跟在柳无名身边。
柳无名差点没被她气死，都走了一半了他才发现藏在人群中的她。
回头是不可能回头的，会耽误计划，只能往前。
他一口气不上不下堵着，咬牙切齿。
“你来干什么！不说好在家等我消息的吗？”
“哦，手痒了。”
一句话又把他噎住了。
“你跟着我，一步也别乱跑。”
叶兮禾看了他一眼，“我不参与你的行动，你不用管我。”
“我不管你怎么行，我……”
“我杀过人的柳无名，你不是说过如今的我连你也未必伤得了吗？你还在担心什么？”
“你……我……唉……”
柳无名终于被噎死了，手无力垂下。
“算了，你请便，自己注意安全。”
她说的是对的，就连他现在也未必伤得了她。
她就像是个天生的杀手，不管是对危险的感知还是杀人，毫无可挑剔之处。
裴行鸿也不是没有准备，护送他和这批粮食的也是顶尖的杀手。
可令他瞠目的是，他引以为傲的顶尖杀手却毫无还手之力，一个一个的脑袋像菜瓜一样被砍落在地。
古晋南和柳无名打了个照面，分开之后两个人跟较劲似的下手更狠了。
裴行鸿见势不对，带上自己的死士慌忙跑路。
粮食可以不要，命不能丢。
古晋南见人跑了转身便要追，却在看到一道身影后收回脚，顺便拉住想要追过去的柳无名。
柳无名皱紧了眉头，“你拉我干嘛？”
古晋南朝他摇了摇头，“我们的人过去了，不会有问题。”
“你们的人关我屁事，放开。”
“是我家主子。”
古晋南的话成功让挣扎的柳无名安静下来，认命似的收队。
叶兮禾追在裴行鸿后面，寻找合适的动手时机。
他身边那两个死士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不好对付，所以她得要一击必中才行。
但还没等她出手，一道光划破了黑暗，两个死士无声而倒。
裴行鸿跌倒在地瑟瑟发抖，没人保护的文人就是棵大白菜，想怎么切就怎么切。
叶兮禾一眼就认出站在前方的人是穆云璃。
没办法，他的身材太优越了，而且……她不久前才在梦中见过，见到他从肉包子变成了神仙哥哥。
说不上是什么样的缘分，她当年随手在路边救助的肉包子居然就是男主，还无形中联系了这么多年。
裴行鸿好歹是堂堂太傅，叶兮禾以为他会有文人宁死不屈的骨气。
没想到啊，穆云璃还未吱声，他就求饶了。
“求、求你别杀我，我有钱……你要多少钱尽管开口，我都给得起。
我、我也有权势……你有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只求你别杀我……放过我……”
穆云璃不语，只是一味看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才开口。
“这双眼睛果然很讨厌，真的不想送啊，但……谁让她想要呢。”
裴行鸿听不清他说什么，只听见“想要”两个字，连忙说。
“我给，我给，你要什么我都给。”
“当然要给，不给也没关系，我更喜欢……自己取。”
穆云璃轻轻说完，只见他的手臂轻轻动了一下。
裴行鸿圆圆的脑袋落地，两只眼珠子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穆云璃用黑布把头颅包起来，又一脚把他的尸身踹出很远，才转身。
“出来吧。”
他声音中的冷意散去，带着点柔和，也带着些无奈。
叶兮禾磨磨蹭蹭扭扭捏捏地从树后面挪出来，没想好以什么样的面目面对他，只有傻笑，尽力解释。
“那个……我只是有一点点好奇，所以跟出来玩……
谁知道他们跑得太快，我没跟上……”
“嗯。”
漏洞百出的解释，但是穆云璃听进去了。
叶兮禾窘了，所以她还要不要继续尴尬地解释下去。
无声的黑夜中，她低着头对指尖，小小声地说了句她自己也不相信的辩驳。
“其实我很害怕的……”
穆云璃扯下蒙脸面巾，唇角若有似无勾起。
“嗯。”
明明见到他提着人头，叶兮禾还要两眼望天明知故问一下。
“你把他杀了啊？”
“嗯，留着没用，你要的东西回去再给你。”
“我其实只是说说而己……我其实胆子很小的……”
不管了，胆小懦弱的人设不能崩，修修补补一下应该或许勉强还能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