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的确是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而且这次回去……”晏书夏又说不大下去了。

他知道, 言望秋其实非常看重自己的这一身修为。

性命虽然保住了，但修为多半是不能和从前一样了。

分明没有露出任何端倪, 言望秋却好像能够读懂他停顿的缘由，出言安抚道：“修为不是问题。”

“只要我还活着，迟早是能回去的。”

这样全然的自信, 在言望秋遇上《天际》相关的事时, 才可以一览无遗地见着。

晏书夏忍不住开怀地笑了起来。

“不过，医生也说了你现在的情况, 不可能放你出院。”晏书夏强调道，不过他清楚，言望秋醒了以后其实没什么打发时间的方式。

他在公司天天就是窝在游戏舱中, 除了吃饭之类的维持生命的事，根本就不会钻出来，上班上得比谁都要认真。

“我下次给你带个头盔过来。”晏书夏最终承诺道，“不过，肯定只能上玩家账号。”

“下次……我明天就会再过来一趟，来之前会和你说好具体是几点来。”他又犹犹豫豫地说得更加仔细。

言望秋不明白晏书夏为什么要这样强调。

他按着晏书夏的衣袖：“需要说得这样详细吗？”

晏书夏知道，言望秋问的是这么做的必要性，如果自己告诉他“这是有必要的话”，之后，他也会开始学着模仿。

“不需要，看你自己就好，我之所以会这样做，只是我想让你有个切切实实的期待。”晏书夏试着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言望秋。

“在什么时候，你就一定可以获得什么，绝对不会延迟也不会落空。”

他可能不会明白，但晏书夏想要告诉他，想要让他拥有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大的爱和善意。

言望秋的确不懂。

他……在当npc时，人生一帆风顺是不错，可同时，言望秋也没有向他人索求过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他分辨出晏书夏纯然一片的好意。

“之前……有个人和我说过要‘爱自己’。”

那个言望秋注定要成为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如果是他的话，不会希望自己的失败为那么多人所知，只想安安静静地离开。

“我口头没有答应他，但我已经想要去这样做了，可是，我还不知道什么才算是‘爱自己’。”

言望秋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已经转而揪住了晏书夏的那片袖口不放，甚至指尖在其上轻轻按压了起来，像是一个本能的思考动作。

“不知道也正常，你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体验游戏就好了。”晏书夏想起这段时日来的忙碌。

……仅仅靠他一个人从中协调的话，是无法完成这样大的工作量的。

还有那么多悄无声息的玩家藏于暗处，他们提供的帮助不可忽视。

他们都很爱你，我也是——这是晏书夏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这次进游戏后，我会尽力当一名玩家，去……见一见其他人，和他们好好相处。”言望秋倒是先了他一步，“我很爱星辰界，也……”

他卡住了，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顺畅地继续表达下去，面上浮现出苦恼的神色，连耳根也不自觉地涨红。

这个人害羞的时候一点儿也不上脸。

“我也想试试看去爱其他玩家们。”

言望秋从来没有说过，他对玩家们最初的想法只是互惠互利。

——他帮助玩家们成才，而实力提高了的玩家们能更好地保护星辰界、减少在灾难出现时的npc伤亡。

言望秋从来不把自己的给予视作恩惠，也因此总是下意识想要回避玩家们的亲近和回报。

他不认为他们之间是平等且亲密的关系。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言望秋已经不必再去背负原本的命运。

他……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该决定怎样继续走下去的时候了。

愣怔间，晏书夏的手腕被他抓住了，腕间肌肤传来的热度叫他稍稍晃了下神，是言望秋……没有看向他，而是带着他的手往边上一放。

“谢谢你。”他听见言望秋这样小小声地说道。

这绝不是因为羞赧而压低了音量，相反，这是极为郑重的表现。

叫言望秋直抒胸臆是做不到的，每个人有自己的相处方式的“舒适圈”。

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三个字的分量有多重。

这样亲眼见着喜爱的人在自己面前、因为自己慢慢“长成”的感觉，实在是欣喜到让人难以自已。

“嗯……说好了，等我下次来给你带个游戏头盔。”最终，晏书夏还是选择了以强调前言的方式来掩盖自己躁动不已的心绪。

全然顾不上自己这时再特意提上一句显得格外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