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烦了不耐烦地撇了撇嘴：“你说得倒是轻松，干点靠谱的事情行吗？别一天到晚净想着送命！”
“交给我！”
小书虫摸了摸腰间，却发现手榴弹己经用光了。
他看了看孟烦了的腰上，居然还挂着整整三颗手雷！
随后他迅速取下一个，再次不顾一切地露出头，朝着那挺机枪用力一扔！
“哒哒哒哒哒哒……”
日本机关枪立刻响了起来。
无数子弹从小书虫耳边嗖嗖地飞过，差点削掉了他的脸皮！
“轰！”
手雷在地上滚了几圈后爆炸了。
不过爆炸的位置离那挺机枪较远，并没有造成多大影响。
小书虫扔完手雷，立刻缩回掩体后面。
“亏！亏大了！”
“让你扔手雷，还不如去放羊！”
孟烦了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
“嘿嘿。”
小书虫并不生气，又帮孟烦了解下一个手雷。
“我再扔一次，这次肯定能中！”
“算了吧，我还是跟耗子拜堂好了。”
孟烦了完全不相信小书虫的手艺，两个人又吵了起来。
小书虫从孟烦了腰间掏出第二颗手雷，在敌人火力减弱的时候，又给扔了出去！
“这回总算扔准了！”
他赶紧蹲下，激动地对孟烦了说。
还没等孟烦了开口，一个冒着烟的手雷又被扔回来了。
“搞什么！”
多年的逃生经验让孟烦了反应非常迅速！
他闪电般抽出胳膊把手雷再次抛出，手雷在空中炸响。
这次是扔准了，可又给扔回来了。
孟烦了生气地看着小书虫，却见他又扑了过来，从自己腰间取走了最后一颗手雷。
“真是够了，拿手雷就不能一次拿完吗，你这家伙。”
他强忍住想踹小书虫一脚的冲动。
“原来你是北平的！”
小书虫手里捏着最后一颗手雷，脸上笑得更灿烂了。
“去你的……”孟烦了瞪了他一眼，“数三秒再扔！”
就剩这一颗手雷了。
小书虫脸上的表情变得庄重而严肃，突然拔掉了拉环！
“一、二、三……”
默念完三秒后，他猛地站起来，使出全身力气朝那挺机枪扔了过去！
但敌方的小队长己经瞄准了小书虫，两人几乎是同时动手！
“砰！”
“轰！”
那挺机枪和机枪手被这颗手雷炸飞了。
小书虫扔完手雷，立刻趴到石头后面，一动不动。
“不错！终于扔了个好雷！”
机枪被炸毁后，孟烦了压力减轻了不少，站起身来连续干掉了好几个鬼子！
他重重拍了一下小书虫的肩膀，却发现他趴在那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孟烦了愣住了，慢慢翻开小书虫的衣服，在他的胸口发现了一个可怕的弹孔。
他愣愣地看着失去了生命的小书虫，以及那个仍在流血的伤口。
“你…你怎么不睁眼！”
“我说了好几次你就是不听，你以为有人会记得你吗？没人知道你！”
孟烦了使劲推了推小书虫的尸体，痛苦地抱住了头。
他曾以为，自己的那条瘸腿上感受到的疼痛，己经是人间最难受的疼了。
首到现在看到小书虫的尸体。
刚才还在喊话，转眼就没气了的年轻人。
他这才明白，内心的痛比肉体的痛要剧烈得多。
这时，枪声越来越密集！
那些鬼子身后又出现了更多的人影！
援军到了！
背后的追兵也越来越近，最多再有五分钟，赵天强他们就会被完全包围！
“兄弟们，你们先撤，我们顶住！”
“这里离索桥很近了，别浪费时间！”
“世航大师，快带他们过桥！”
背着弩箭的游击队员大声对世航大师喊道。
世航大师一听，马上收起枪。
“大家跟我走吧！”
赵天强看着前面浴血奋战的游击队员，心里有些不忍。
一旦撤离，他们很快会被越来越多的鬼子杀光。
但现在似乎只有这个办法了。
“把枪给他们留下！”
赵天强下令。
正当大家准备放枪时，游击队员回头大声拒绝了。
“不用！你们还得用这些枪打回来！”
“兄弟们，快走吧！留些手榴弹就够了，我们等着你们夺回西岸！”
游击队员大喊一声，然后跑到孟烦了面前，拿起机枪拼命射击。
孟烦了仍然呆坐在小书虫的尸体旁。
“你们的人死了……”
他对游击队员怔怔地说。
游击队员故作轻松地转头笑了笑。
“没关系，他刚来一个月，连鞋带都不会系呢！”
“走吧！”
说完，游击队员用力推了推孟烦了。
“他己经没了，不能让他白走这一遭，回去拿上枪，我们必须得杀回来！”...
那个游击队员朝孟烦了吼完后就扭过头继续射击，没再搭理他。
孟烦了深深看了那人一眼，猛地站起来，手脚并用地退到了后面。
赵天强盯着前方那些正在浴血奋战的同伴，把身上的手榴弹一个个解下来，放到地上。
不辣也把自己的手榴弹和手雷都放了下来，十分不舍地看了看它们。
其他所有人也照着这样做，把自己身上的手榴弹全都搁在了地上。
没有人想抛下他们。
可总得有人留下来掩护撤退，不然大伙儿都活不了。
赵天强他们如果牺牲在这里的话，东岸那边就会变得群龙无首。
在这最要紧的关头，是游击队主动站了出来，选择留下做最后的努力。
“我一定会回来。”
赵天强一脸严肃地给其他人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周围的人都跟着一起做了同样的动作。
世航大师己经在前头带路了，川军团一边互为掩护，一边开始撤出战斗区域。
他们边跑边回头张望。
敌人越来越多，那些留下来的游击队员也一个个接连倒下。
有些人虽然还没断气，却在拼尽全力将身边的炸药拉到自己身上。
在小书虫身边那位背着弓箭的队员安静地扣动扳机。
他脸上仍旧挂着刚才用来回应孟烦了的表情。
只有装作对小书虫的离去毫不在意，才能让心里稍微好受点。
尽管这位战友没念过多少书，但他懂得的道理一点儿也不少。
“咔。”
轻机枪不再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