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察觉情况不对,整个人都差不多裂开了。
抬眸盯上正坐在对面翻看着账册的杜荷,而杜荷此刻也并没有继续在意手上的账册,只是不断颤抖的左手、再加上嘴角的那么尴尬的笑容。
瞬间就给了李承乾一个他并不想知道、可又无比真实的答案。
可也知道这是手底下的人做事谨慎,不得不选择的一种方法,至少之前太子府就曾遭遇过。
“快点将这苏氏一族的公子给放回去,在水牢里面应该泡两天了吧?别再把名声给搞得更坏。”
听殿下如此说后,杜荷赶忙连连摆手。
“殿下,苏静的确没放。
可也没有将他放在水牢里面泡,您记错了。
之前不是说将他提出来,您并没有太过明确的指示,吾等生怕这世家再次故意来找麻烦,故而想着将再压一段时间。
因此这苏氏嫡子在水牢里也顶多待了一天,其余都是干净的牢房。
好吃好喝的供着,小小惩戒一番。”
干净的牢房?
李承乾有些欲哭无泪,他可太了解这些手下了,何况,太子府有没有干净的牢房,自己作为主人会不知道?
可还得照顾着手下的颜面,没有去理会这些,说实在的,是细枝末节的问题。
“孤不管尔等脑海在想些什么,如今五姓七望中的冯氏一族与太子府,没有太多的恩怨。
这不,就连置换太子妃的人选都给送过来了。
快将苏静给送回去,别让太子府在这长安城的名声再坏上一层楼。”
“他们敢?”
杜荷此时却异常愤怒,也是连连冷笑。
“相比起他们陷害殿下谋反来,不就是一个区区嫡子?他们家族中所养的嫡子、嫡女可少?
若真要讲名声,太子府在长安城早就没名声了( ̄へ ̄)。
唉,又听到谋反这个词语时,李承乾再度叹气,这是却正了正神色。
“杜兄觉得五姓七望会干那么没格调的事儿?
绝对不可能与太子府玉石俱焚,最起码苏静那日率着军阵在皇宫门前阻拦孤时。
应该己经拿到了手令,真真假假,暂且不论。
可只要有手令在,除非真的将天给扯破了,否则无论如何谋反这两个字都不会与五姓七望相关的。
去,给吾把这次五姓七望送过来的嫡女迎入府中,送到后宅去。
苏静也放回去。”
“是,殿下。”
杜荷又何尝不知呢?只是心底的愤怒无处爆发而己。
将账册放下,却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小心翼翼的开口。
“殿下,之前的那位太子妃在昭陵,需要……”
李承乾没有回答,杜荷自知失言,退了下去。
侯君集也赶忙告退,与殿下待在一块儿,他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何况还犯了那么大的错。
每次看着殿下,他都会想起自己干的那些蠢事,可心中的怒火又不能朝眼前的殿下发泄,那倒霉的也只有手下了呗。
只是当两人离开后,李承乾就暗自沉思起来,终究一口郁气吐出。
盯着眼前的空旷处,声音中没有任何温度。
“将一切都给处理干净,别给其他人留下话柄。
若有人捷足先登,那就不必理会,任其施为。”
“是,殿下。”
从幽暗处突兀响起的声音,周遭的侍女却恍若未知。
城外,昭陵。
一间小宅子中,此刻太子妃苏夭夭眼眸中没有一丝情绪,自从被殿下撵到此处来。
她就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被所有人都给舍弃了,或者说之前为了太子府中主母的权柄,就己经将退路都给断绝。
否则被太子赶出太子府,来到这昭陵,好歹也得了两三天的时间,两三天的时间竟没有任何一人来寻自己。
这最令她感到不可接受的,家族那边也并未派人来。
尽管知道、尽管从小受的教育就告诉她,为了家族大可舍去一切。
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却也察觉多少有一分心烦。
院外却有响动,有人将院门给推开。
苏夭夭往门外望了眼,有人在挣扎、颤动,她知道,时间到了。
站在身后的两名侍女也意识到了什么,一人上前为这位曾经的太子妃仔细梳理起华贵的衣袍。
一人则将门给推开。
苏夭夭没有指使任何一人,此时才真正察觉,这一生是多么失败。
就包括要随自己上路的两名侍女、曾自己最信任的两人,居然都是别人的人。
一抹嘲弄浮现在嘴角,可也并未如某些只会隐藏在阴暗处的“老鼠”猜测的一般求饶。
一步步往门外走去,两名侍女如影随形,苏夭夭也见到了正在外面执行任务的黑袍人。
“在彻底消失之前,吾可以问个问题么?”
黑袍人摇头,以示拒绝。
“这最后一点念想都不给满足吗?看来还真是严苛啊,尔等身后的人。”
这些黑影不答,只是将这外面的侍卫、侍女弄晕,没有即刻击杀,此处不宜大开杀戒。
皇后娘娘待的地方,怎可见有血污?
苏夭夭闭上双眸,跟在身后的侍女得到了某些人的指令。
一人上前,掩住她的口鼻;另一人,自顾自的缚住她的手脚。
紧接着,这些黑影抬来了一口箱子,一口足以容纳下苏夭夭的箱子。
之后的事情她并不知晓,在光明消失之前,见到黑袍人首领那熟悉的双眸。
苏夭夭心中的诸多问题,也在这一刻豁然开解。
苏静!竟然是他!看来家族也尽干些见不得光的事儿……
如实想到。
将箱子放入马车,望着引入黑暗的车辙,周遭一阵沉默。
才回到族中,便接到任务的苏静并没有询问族长姐姐最后还有没有可能活着。
因为知道的越多,所要付出的,自然而然就越多。
根据他对于如今太子殿下的了解,他,并不是嗜杀之辈。
也就这一点,若对方能够及时记起,或许能够保住姐姐一命。
现在新的太子妃己经入了太子府,旧的太子妃,并没有谁会在意。
可心中能这么想,行动上也能这么做,但主观意志上却不能够很明显的表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