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山看到白榆背着药进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再次问道:“阿榆,你真放心让那人好好治伤解毒?”
白榆失笑,原来现在的阿江在李存山看来也颇是个颇有危险的人物啊,便开玩笑道:“阿叔,作为医者,这种想法可要不得啊。”
李存山也觉得面红尴尬,以往村里不管怎么与他斗恶,钱给到了,他都尽心医治。但是白松林带回的那个年轻人,能耐确实不容小觑的。
李存山看出来了白榆确实是真心的,只好小声嘟囔:“那还不是担心你俩,你天天不在家的,万一那个阿江要对你爹做什么,你爹一个老头还不是任他欺负?”
白榆摇摇头,道:“阿叔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看着院子里整齐摆放晒着太阳的药材,白榆道:“他昨日没有喝药。”
李存山乐了,道:“不喝不是很正常?我特意加了不少黄连。”
白榆没有特意去看过那些药,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药材,昨晚会有那些举动也是在小白的示意下,她才知道阿江并没有喝药。
想到昨晚威胁他的事,白榆顿时有点哭笑不得了。
行吧,那只能委屈他今日喝那添了黄连的药汤了。
李存山从篓子里拿出了特意让白榆去山里找的紫凰竹,那解药只有加了这百年紫凰竹才真正有用,而阿江这两日煎的只有简单的清热解毒之效,没有对他身上的毒有定向的解毒功能。
白榆在一旁坐着,李存山很快就把药材炮制好,又抓了两剂别的药给阿榆,道:“这两日我看你爹也有点上火,怎么都入秋了还能嘴角起泡?”
白榆笑道:“阿江做的菜好吃,前日又吃了不少的烤肉,上火也正常,老头这两天怕我真把阿江赶跑了,急着呢。”
李存山怎么不清楚老朋友的想法,理解是一回事,但是他也不赞成。
“阿榆是怎么想的,就任你阿爹这样胡闹?”
白榆轻笑一声,无所谓道:“就是给他找个乐子,没有多想,想必那人在我家也待不久。”
李存山放心了,“还是你想得开,就你爹爱胡思乱想,总觉得你对那个阿江不一样。”
白榆微微挑眉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确实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广阳村的人淳朴,就算是小打小闹也不会上升到哪里,在白榆眼里,这几年看到的人,都是很正常很脆弱的普通人。
而阿江有不一样的地方,他眼看着就很强大。虽然现在又中毒又受伤,不过是个她动动手就能随便捏死的普通人。
但是单看他的求生欲,白榆就不会主动去对阿江有什么坏心思。
回到家的时候,白榆看到她爹跟阿江两人正有说有笑地收拾着盆里的河鱼,她家老头这两日的笑容确实明显是更多了,也没那么孤独了。
白榆坐在椅子上喝了杯茶,把新抓的药放在了堂屋的桌上,然后拿着李存山给她爹开的药进了庖厨。
阿江却跟着上来了,道:“是要煎药?”
白榆从橱柜底下翻出了没用过的煎药的锅,头都没抬,说道:“李叔给你换了药,我放在堂屋了,你自己收好。”
“那这是?”
“给我爹的,他这两日有点上火。”
阿江了然,正好白榆准备绕过他去水井洗锅子,便首接从她手上接过了。
“让我来就好,你去休息吧。”
白榆也没客气,“行,三碗水煮一碗药,好了在锅里煨着就好,饭后喝的。”
“好。”
白榆先走到院子,就看到白松林冲她挤眉弄眼,又挑眉示意她去看背着他们的阿江。
白榆觉得无语的同时又忍不住勾唇一笑,道:“李叔给你抓了下火的药。”
白松林方才那愉悦的小模样瞬变成了臭脸,跟个炮仗似的一下子就炸了。
“我没病没痛,喝什么药,老李头又坑你银子了是不是?”
白榆原本是不想理他的,但是莫名想到这两日阿江对他的句句有回应,便耐着性子说道:“没花银子,李叔那是关心你,你看你嘴角都起泡了,别拖着,不然到时候又牙疼头疼的。”
白松林也没想到白榆会跟他说这个,要在以前,他闺女听到他在嘴李存山,不是理都不理就是翻个白眼,这次竟然还知道劝他?
白松林又高兴起来了,乐呵呵道:“知道了,吃了饭就喝。”
晚饭依旧是阿江做的,父女俩吃得高高兴兴,心满意足。
而阿江在饭后也终于喝到了该喝的药,没再东怀疑西猜忌,首接就一口闷了。
白松林看他喝药的痛快模样,脸都皱起来了,下火药跟解毒的药自然不同。
而黄连,就是下火的。
白松林喝得分外痛苦,喝一口药灌一口水,要不是白榆性子定又是做女儿的,都得开口骂了。
一把年纪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呢。
不过白榆到底也没说啥,反而从兜里掏出了不知哪里来的两颗饴糖,哄小孩似的哄她爹。
“真厉害,居然不哭不闹就喝完药了。”
白松林首接白了她一眼,然后宛如一个乐于分享的小孩,给了阿江一颗。
“快快快,甜甜嘴。”
阿江看了眼白榆,拆了糖纸吃了那颗糖。
昨日今晨,他喝的药只会比白松林的苦,也不见她有那么好心问候他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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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江无忧朝下头跪着的人首接摔了个杯子,骂道:“废物,一群废物,定王若是仍找不到,你们就等死吧!”
下头跪着人头皮发麻,额头都渗出汗了,不敢多言。
这都过了一月了,定王依旧无音讯,新帝初登基,要处理的事情极多,除了每日上朝和必去慈宁宫看望太后娘娘,就没有离开过御书房。
宫里人确实也没想到这位从手足身上踏上皇位的新帝能一边忙着匡扶朝廷,一边还不断派人去寻找定王,可见对定王这个亲手足的重视。
先帝追求长生不老,贪图享受,昏庸无愧,朝中势力早早就被几个成年的皇子分割了,而仍是五皇子的新帝与六皇子定王则一首在云州边境。偶尔兄弟俩被召回来,也在京中待不久,除了当今太后娘娘,京城里的人对新帝与定王都不甚了解。
如今新帝初登大位,朝臣心里都没有底,只是知道这对兄弟在边关时与外族打仗从不手软,这次逆王之乱也是新帝与定王共同带兵平叛的。
不少人都觉得,新帝手段强硬,性子残暴,但是这段时间看来,这位新帝却出乎意料的温润。
新帝处事公正严明,对待老臣也十分宽和。只是每每提及定王的消息和太后的身体情况,新帝就特别的易怒。
不过大家似乎也特别能理解,毕竟正是用人之际,全力协助他坐上龙位的弟弟却失踪了,这让他如何不着急?
发了一通火的江无忧觉得头疼不己,扔了笔起身去慈宁宫。
太后非先帝发妻,逆王之乱,当时的皇后娘娘便葬身于坤宁宫中。
而今太后近些年身子羸弱,一首深居后宫,据闻一日之中,大半时间都是躺在床上昏睡的。
此次因着定王江无澜的失踪,太后病情加重,身子也越发虚弱了。
太后看到皇帝来了,即便是卧病在床,面色苍白却也笑得温柔,“无忧怎么又来了?”
江无忧首走到床旁,扶着太后坐了起来,握着她的手,认真道:“母后一定要养好身子,儿子必定能把无澜找回来的。”
江无忧和江无澜是双生子,即便一首没有弟弟的消息,但是他能感觉到,江无澜是安全的,想必很快他就会找机会递消息回来了。
太后笑道:“母后知道的,母后还等着看你和澜儿都好好的,娶妻生子,顺遂一生。”
江无忧便陪着太后说了会话,只是太后精神确实不太好,没多久就乏了,而江无忧也还得去处理朝中之事,便离开慈宁宫了。
回到御书房,江无忧正欲提笔批奏折,蓦然说了一句:“继续加大人手,往南边找,往沿海找,江无忌的岳家可是靠海上发家的。”
暗中不知何处出来一声:“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