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说:“那……”
这回答也超出了虞洲的预料,她冷凝的眼珠子往上抬,清幽的目光落在那个在灯光下显得暖乎乎的小阁主身上。
“烟*火气啊,”戚棠看了眼墨色的天,鼻尖轻嗅,“人间烟火,四方食事,我难得来一趟,可不得好好珍惜。”
她目光浅浅的。
许是幻觉,虞洲听她说这话时,短暂的难过了一下。
大概她想要的从来不多。
扶春将她养的如此天真,可即使是那样微末的愿望,她也实现不了。
***
没几日到了郑玄大婚的日子,平镇开戏台、唱大戏。
戚棠疑心戏曲有古怪,特地打听了演戏的师傅和剧情。师傅是外地来的,特别有名的戏班子,郑玄为他大婚特意请来平镇。
演的戏都是他们戏班子拿手绝活,也都是些应景应情的曲目,阖家欢乐的那种,实在看不出哪里有古怪。
【作者有话说】
早知道会偏头痛,小时候就好好照顾自己了!大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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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爱大家呦么么啾~
82
第82章
戚棠寻思莫非真是她想多了?
戚棠一颗心野得想扑出窗外,可是虞洲坐在她对面,手上翻着书卷,时不时向她偷来一眼,目光很明确在问她——怎么不看书?
看!不!进!
白日里看了那些唱腔咿呀的戏曲,看到了戏班师傅操纵悬丝傀儡,将一出好戏演的惟妙惟肖。
戚棠想,戏班子里的师傅会做傀儡吗?
她似乎寻得有些魔怔,戚棠看了眼虞洲,眼底带了什么样的情绪连自己都未曾发觉。
她必须要快一些、快一些得到她想知道的。
虞洲察觉到戚棠呆滞而苦恼的目光,她似乎在嫌她碍事——这目光从未有过。
虞洲淡然抬眼,看着戚棠。
戚棠秒怂,默默偏转视线看书,抿唇的样子很心虚,像是欲盖弥彰后躲起来的小动物,黑溜溜的眼睛会卡着空隙,再一次偷摸的瞄向她。
她一贯被人防备,她满手鲜血,她杀人无数,她看着就叫人生惧——可那是戚棠,对她做出这种情态的人竟然是戚棠。
虞洲喉间卡了口气,不上不下卡在心间,可她不善言辞,只是看着戚棠,嘴唇翕动,那些词语、字句全都乱在她脑海里,虞洲组织不好词句,不知道该以怎么样的态度开口问询。
为何如此看我?
“你……”
“我……”
两个人同时开了口,戚棠一怔,短暂住嘴后麻溜接口:“我、我先说!”
不同于你推我让的典型戏份,她倒真是不客气。
虞洲眸中底色总是无奈,她似乎在戚棠面前彻底投降了似的:“好。”
她语气缓缓的,看着戚棠因为要说什么而紧张的屈起手指,毫无疑问那是双柔软白净的手,同她无辜干净的脸一样充满稚气,只是虞洲忽而觉得那是柄悬而未决的刀刃,就在她脖颈上方几寸空间,岌岌可危、她又毫无抵挡的能力。
这种无力感太陌生了。
虞洲生死多年,从不曾有如此感触,大约杀的人多了,心硬成冰,骤然被春水暖融融的潺潺流经,冰会消解。
“我、我……”戚棠显然有些磕巴,“我困了,想睡觉了。”
这着实是太容易被戳穿的谎言,她一双黑眼睛炯炯发着光,看上去精神的不得了,骗人时神情会愧疚。
大约多来几回,她就会成为说谎也不眨眼睛的能力者。
然而虞洲却不好说什么。
她愿意骗,就骗着吧。
虞洲性格淡漠,很多话戚棠、林琅可以随意提及,而她却不会,她死死守住心底的界限,生怕被人一步踏了进来。
“好,”虞洲一如既往,没什么不答应戚棠般,“那小师姐好好休息,我先回房间了。”
戚棠见她起身走得快,忙追问:“诶诶,那你想说什么?”
虞洲一怔,似乎自己也忘了,她淡声道:“不重要了。”
戚棠一贯大得可以跑马的心久违的产生了一些别的情感,只是虞洲似乎不需要了,她就也憋着不讲话。
虞洲带走了戚棠借给她的话本子——狗血又无脑的爱情故事,无非是世仇,然后经历一系列相爱相杀后走向团圆结局。
相爱相杀?
虞洲默默地看了一眼戚棠,那目光忽然浸透凉意,与最初在悔过涯时一样,然而只一瞬就动荡成了不忍。
她难以忍受似的眨了眨眼睛,听见鼓噪耳边的心跳声,意识到了时至今日、很多事情都变了。
戚棠并不如传言中那样彻头彻尾的娇纵,也不比她遇见过的每一次那样的恶毒刁蛮到可以将人命如野草般践踏。
她一步一步走的路,再也不是枯骨血肉铺就的。
虞洲学戚棠那样抱着书,似乎借此得到某些微妙的抚慰,走到门口时,耳聪目明的听见戚棠松了口气。
虞洲回身,问她:“所以,他们在一起了吗?”
戚棠傻了:“啊?”
这问题突如其来的像个八卦,实在不像个世外高人般的虞洲能问的出口的,戚棠愣了好半晌,虞洲也不提醒,她们面面相觑良久,直到戚棠聪明的看见了她怀里抱着的墨蓝色书面的话本子——
哦!
她恍然大悟,虞洲在问书里的结局。
“当然在一起了。”戚棠从来不看以悲伤结局作为结尾的书籍,她笑了起来,“喜闻乐见,两家仇恨化解,他们在一起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归隐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