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快点破阵,不然全部要被阵法抽走生机、气运。”老道瞅见这个现象也慌了,阵法不破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上阴下阳,犯煞引凶!”
老道从包里翻出了一个龟甲,“谁有龙骨,龙骨?”
众人听了,很快反应过来,“周大师,我们哪里来的龙骨。”
“是啊,真龙在这世间早就消失了。”
众人都觉得周老道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龙,那可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
老道知道自己失言了,手指掐算了一下时辰,又道:“蛇骨,蛇骨也行?”
蛇骨常见,只是除了玄门中人会随身携带,普通人哪里会准备这些东西,众人面面相觑,然后都摇了摇头。
“我有,我有,……。”
姬璇急忙出声,手伸进背包里翻出了一截白蛇的骨头,递给了老道,“您老看,这个行吗?”。
老道瞧着这截新鲜的、泛着微弱灵光的蛇骨,满意的点点头,其它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这蛇骨正是姬璇打死的那条白娘子身上取的!
老道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罗盘,打入了几个法诀,罗盘上的指针便转动起来,指针很快就指向了一个方向。
周老道身体微微佝偻,眼睛微闭,神色中满是挣扎之色,片刻后咬了咬牙,双手颤抖着从怀中掏出半截婚烛。
这截婚烛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烛身的红漆剥落,露出斑驳的底色,仿若岁月无情啃噬的痕迹。
他的目光柔和又哀伤,轻轻抚摸着烛身,仿佛在摩挲着往昔的时光。
“老婆子,许久未扰你安宁,今儿个对不住了。”
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随后便盘腿而坐,将婚烛置于身前,缓缓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阴阳两隔路茫茫,旧情未断意难亡。今日重燃此烛火,盼你归来助儿郎。”
随着咒语声起,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淡淡的哀伤气息,周围的温度仿佛也随之降低了几分。
众人不知为什么,只觉得这股寒冷仿佛深入骨髓,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魂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动着,……。
周老道猛地睁开双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十几条的人命,不能看着他们去死,只能牺牲他最后的一丝念想了。
伸出左手,用力咬破食指指尖,一滴殷红的鲜血迅速涌出,将滴血的指尖凑近烛芯,血滴落在烛芯上,瞬间燃起一团青白色的火焰,火苗摇曳,似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挣扎。
“旧债未销添新孽,借你半缕前世烟。”
他声音低沉地念出咒语,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
青白色的火苗中,渐渐浮现出亡妻模糊的剪影,那熟悉的轮廓让周老道眼眶一热,几欲落泪。
随着烛火的燃烧,一缕缕烛烟袅袅升起,在空中盘旋交织。周老道双手快速结印,口中不断念诵着古老而晦涩的咒语。
“魂兮归来,魄兮附形。以我之念,化影为兵。” 他的声音愈发高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烟影在他的操控下,逐渐凝聚成两个三丈高的虚影。先是亡妻的残影显现,她身穿当年成亲时的衣服,面容温婉却带着几分哀怨。
轻轻抬起手,一把古琴凭空出现在了她怀中。素手轻扬,琴弦拨动,发出悠扬的琴声,正是茅山一派的《镇魂曲》。
当年周老道嫌此曲太过风雅不愿学习,妻子却偷偷练会,如今这琴声,却成了压制阵法中恶灵的利器。
紧接着,幼子的虚像也缓缓浮现,只是这虚像却是一副骸骨模样,小小的身躯带着无尽的怨念。
他手脚并用地朝着阵法的几个方位爬去,每爬一步,地面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腐蚀,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痕迹。
老道用朱砂将这几个地方画了一个圈,朝着姬璇道:“你去金位,将里面的骨头取出,将这截蛇骨埋下。”
然后继续用罗盘指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同样画了圈,叮嘱贺明山道:“这是木位,将下面的头发挖出,烧毁。”
“你去水位,将下面的内衣挖出,同样烧毁;你去火位将里面的红纸取出;你去土位,将里面的五样种子挖出同样烧掉,……。”
“周大师,这可是千年的墓穴,这些东西还在吗?”贺陆路问道。
“谁跟你说这是千年的墓穴了?”这座古墓不知被什么人动了手脚,有人借用了此地的风水改运。
“啊,不是古墓吗?”
“这个阵法不是,先别问这些了,快点干活儿!”
地面己有一半的面积被水银给占了,如果不施法压制阵法了邪灵,他们即便是破坏了几个方向上的介体,也只怕走不出这里。
周大师眼神悲伤,看着烛火中的妻子,她的琴声如同一股清泉,流淌在战场之上,所到之处,阵法中魂魄纷纷露出痛苦的神色,原本张牙舞爪的行动也变得迟缓起来。
而幼子的骸骨虚像则悍不畏死地扑向恶灵,一旦被其触碰到,恶灵瞬间风化,化作一堆飞灰。
但这灵影所触之物,虽对恶灵和邪恶力量有着强大的杀伤力,对活人却是毫无伤害。
随着术法的持续发动,婚烛燃烧得愈发迅速。每燃一寸烛身,周老道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消逝。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迷茫,原本清晰的过往渐渐模糊。第一次施法后,他努力回想妻子眼睛的颜色,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第二次施法,当幼子的虚像再次出现时,他望着那小小的骸骨,却怎么也想不起儿子襁褓上绣的究竟是老虎还是麒麟,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慌。
第三次施法,他竟然想不起妻子是什么时候死的,仿佛他从来就没有结过婚。
而当烛火即将燃尽之时,周老道的眼神中,只剩下一片空洞和一滴浑浊的泪水。
他彻底遗忘了至亲的面容,只记得掌心被烛泪烫出的疤痕,那是他与往昔唯一的联系。
但即便如此,他仍强撑着身体,嘴角挂着一抹苦笑,对着旁人说道:“便宜买卖!拿没用的回忆换咱们的命,值!”
实际上,每一次记忆的消逝都如同一把刀,在他早己千疮百孔的心上狠狠划过。
众人此刻都有些动容,周老道在记忆彻底消散前,用烟灰在符纸上艰难地画出妻儿的笑脸。
妻子和幼子彻底镇压阵中恶灵的那一瞬间,周老道吐出了一口血,片刻后强撑着指挥着姬璇几人,将几个方位上的东西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