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龟元年(1570年)7月2日,姊川之战结束才过去4天,大半个日本都被这场战争震撼。?k!a^n+s!h`u~d·i/.·c¢o?m′
二条御所,足利义昭得知此讯,直接病倒在床,奉公众细川藤孝寻来京都名医都无法诊疗。“公方殿下这是心病,心病需要心药医啊……”御所门前,老名医捋了捋胡须,重重地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转身离开。“有劳了。”细川藤孝送走老名医,转过头望向御所里面,那躺在垂帘后面的足利义昭,也是无奈摇头。“公方殿下已经数日茶饭不思,病卧床榻,再这样下去谁还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给幕府撑腰?”细川藤孝心里觉得,自应仁之乱后不过百年时间,整个日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象征着权利至高无上的幕府跌落神坛,近来,先是被三好政权挟持,后来又冒出一个后起之秀织田信长。本以为织田家是幕府最坚实的后盾,怎料织田信长这个人野心勃勃,真的要打算“布武天下”与天下大名为敌!“兵部大辅殿~”幽幽的声音从御所里面传了出来,打断了细川藤孝的悲伤,他连忙回到殿内,跪伏在垂帘之前。“公方殿下。”细川藤孝行了一个君臣之礼,对方似乎挣扎着坐起身来,对外面声音虚弱道:“浅井家那小子传讯,姊川之战导致他们家无力抗衡织田信长了,希望能得到吾的支持。”“可是公方殿下,您……”细川藤孝话还未说完,足利义昭嘴角噙着一丝苦楚,打断道:“吾知道,你是想说,就连吾也拿织田信长没有办法,是吧?”细川藤孝低头不言。“唉!”足利义昭扶着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天下诸侯,皆是为本将军俯首称臣,然而真正响应本家号召的大名,也仅仅是与织田家有利益冲突的几个大名罢了。大家都在观望,说得难听些,都在盼着幕府的一个结果啊!”“公方殿下,或许,现在时机尚未成熟?”细川藤孝尝试宽慰足利义昭。“信长包围网,还没有完全被挣脱,我们应该还有机会……”足利义昭沉默半晌,声音沙哑道:“让三好家入京勤王吧……”“纳尼?!!”细川藤孝闻言面露震惊之色,眼神流露出担忧,急忙道:“公方殿下!三好家现在臣服于织田家了,而且我们若是准许他们入京,历史不就再次上演了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l^u\o¨l.a\b+o*o+k′.¨c!o^m?”足利义昭吞了吞口水,喉咙犹如针刺一般疼痛,说道:“以毒攻毒,以恶制恶,眼下也只能如此了……”他缓缓站起身来,拖着疲惫的身子掀开垂帘,说道:“准备笔墨吧,吾来写御内书……”“哈!”……在日本战国时代有一个家族,在短短几十年间迅速崛起,制霸京畿、四国,而又在短短十年内迅速衰落,犹如昙花一现。这个家族便是三好氏。三好家的领头人,三好长庆失意归天之后,三好家臣服于闪电上洛的织田家,但由于三好长庆并无继承人,只能让将弟弟十河一存的儿子,三好义继过继到自己膝下,地位不稳。由此,三好家主要分裂成三个派别。一是以三好三人众为首的主战派,目前以四国为主要领地;二是以三好义继为首的臣服派,目前以摄津等近畿一带为主要城池;三则是以松永久秀为首的投降派,目前据守大和国,以国主身份成为了织田信长的家臣。而今天,原本分裂的三个派别的首领,竟然齐聚在近畿的三好家大名居城,饭盛城!“不知不觉间,先主归天也过去了六年了啊……”时年56岁的三好三人众之首,三好长逸再次回到故土,难免触景生情。这位跟随着三好长庆制霸京畿的武士,从满头黑发到现在变成头发斑白,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许多沟壑。而在其身后,则分别是三好政康,岩成友通。“若不是先主归天过早,就凭这区区的织田小子,又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对手?”同样上了年纪的三好政康沉声说道。岩成友通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城池,说道:“大家收拾一下心情吧,现在还不是感慨的时候。”“没错!我们的手上可是沾染了征夷大将军的鲜血!足利义昭竟然还想求我们入京勤王?!既然如此,趁着我们还没有追随先主而去,那就让三好家再次辉煌!”三好长逸手持武士刀大喝一声。“让三好家再次辉煌!”三好三人众相互打气之后,在门口侍从的引领下进入饭盛城的天守阁。三好三人众甫一进入大评定间,便被一阵茶香吸引。他们贪婪地吸吮着茶香,充斥肺腑的芬芳令人茅塞顿开。+j-i/n·c?h_e.n^g*h,b·g\c′.\c*o^m!“如此技艺,莫非是……”三好长逸先是一愣,旋即赶忙在玄关处踢掉鞋子,三步并作两步绕过屏风,一名肌肉饱满,凶神恶煞的粗汉正在围炉煮茶。茶艺是一门精细的艺术,若是外人在此,或许会对煮茶之人的面相与行为感到格格不入,然而大家却一副习以为常的神色。正在煮茶,脸上有一道刀疤的恶汉,便是日本战国时代的传奇人物之一,松永久秀!“哟!三位大人好久不见!”“松永久秀?!”三好长逸先是惊讶一声,旋即三好三人众齐刷刷地拔出武士刀。不过,松永久秀则是淡定的继续煮茶,咧嘴笑道:“杀气会影响到茶的风味的……”他捏了一撮茶叶丢进嘴里细细咀嚼,嘟囔道:“偶尔喝点带有血腥味道的茶叶,似乎别有一番风味……”岩成友通脾气最为暴烈,一步跨上去以刀尖指向松永久秀的脖颈,呵斥道:“你不是已经成为织田信长的走狗了吗?!怎么还有脸回到饭盛城?!”三好政康也同样冷着脸,呵斥道:“松永久秀,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大胆!不过你以为我们会容许你一个叛臣活着离开饭盛城吗?正好今日可以用你的鲜血祭奠先主大人!”“看到这个茶壶了吗?”松永久秀指着面前盛有茶水的茶壶,咧着嘴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笑道:“平蜘蛛,我心爱的茶壶,只不过这个是一件赝品。当然,之所以我会称之为赝品,是因为他会……”“砰!”松永秀久突然吓唬了三好三人众,瞪大了眼睛兴奋道:“爆炸!无数细小的碎片会划破你们身上的阵羽织,刺入皮肤,直到七窍流血而死!”三好三人众也不是吓大的,什么场面他们没经历过?三好长逸冷哼一声说道:“你炸了这个赝品,你不也死定了吗?!” “对啊!”松永久秀猛地推到屏风,而在屏风倒下的瞬间,一道被五花大绑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少主?!!!”三好三人众见状大惊失色,松永久秀竟然直接绑架了三好义继!!!“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三好长逸黑着脸呵斥道,说罢就要带着三好政康和岩成友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他们却被松永久秀厉声呵止。“站住!”松永久秀老神在在,说道:“我在周围埋藏了炸药,只要我的火信一但引燃,我们所有人都会被炸成齑粉!”“八嘎!”三好长逸再也忍不住发起火来,怒喝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松永秀久摊开手,表示自己很无辜道:“公方殿下的御内书都送来了,当然是讨论入京勤王的事情啊!”“你是敌将,当我们傻吗?”三好长逸咬牙切齿道。“放心,我不会说给织田信长的。”松永秀久吐出猩红的舌头,眼神里带着一抹疯狂之色:“大家好久不见,坐下!”伴随着松永秀久的一声呵斥,受到威胁的三好三人众只能无奈坐在火炉旁边。松永秀久给三人倒满热茶,态度热忱道:“三位大人尝尝我的茶艺有没有退步?”三好三人众十分忌惮地看向碗中的茶水。“放心,没有下毒。”松永秀久一边笑着,一边端起茶水自斟自酌。三人见到松永秀久喝下茶水,这才勉强喝了一些。虽说松永秀久为人疯狂,行事出人意料,但这煮茶的手艺却是处于日本战国时代顶尖的水平。平蜘蛛,日本著名茶器,就连宝物无数的织田信长都对他垂涎三尺。“要不是信长大人心里惦记着我这平蜘蛛,我还想不到在里面放炸药呢!”松永秀久半开玩笑地说道。而三好长逸看了一眼使劲朝着自己眨眼睛的三好义继,沉声说道:“我们从四国过来,可不是听你来叙旧的。”“结果不都一样吗?名义上是和少主商议要事,实际上还不是听你们的?有公方殿下出面,少主没有理由拒绝。”松永秀久早就看穿了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直接戳中他们的心思。不过,三好三人众和松永秀久都是一丘之貉。“你说的倒也不错,我们打算在摄津起兵,高举幕府大旗,重新掌控京畿。”三好长逸放下茶水,严肃认真道:“松永秀久,这次你打算加入进来吗?”“实际上我对你们之间的斗争不感兴趣,只是觉得这一代的征夷大将军似乎比足利义辉公还要碍眼,没有能力还喜欢吆五喝六的。”松永秀久的眼神陡然冰冷下来,接着说道:“若是你们打算诛杀足利义昭公的话,我是很有兴趣的……”松永秀久语出惊人,这样的话放在日本任何地方都足以震惊四座。然而,现在坐着的四人,乃是发动“永禄大逆”的罪魁祸首,冒天下之大不韪围攻二条御所,逼死强情公方足利义辉的四大恶人!杀征夷大将军?小场面罢了!“我答应你!”四国三好家权力最大者,三好长逸点头沉声道:“我们揭竿而起,待到织田信长率军讨伐,你就从大河国狠狠地背刺织田信长!”松永秀久闻言朗声大笑道:“哈哈哈!这下真的好玩了!”接下来,松永秀久又和三好三人众详细谈论了关于入京勤王的事宜。到了最后,众人这才想起一直被五花大绑的三好家当家,三好义继。“要不要听一听少主的意见?”岩成友通指着松永秀久身后的三好义继出言问道。“毕竟他现在是饭盛城的城主,要是以这座城池为据点的话,得到他的首肯行动会更加方便一些。”三好长逸点了点头。“那我去取下少主嘴里的绸布。”三好政康站起身来,走到三好义继的面前,说道:“少主委屈你了,来发表一下意见吧。”三好政康这边刚取下绸布,年仅19岁,尚且青涩的三好义继便红着脸大喊起来。“不准杀害公方殿下……”“好了,你不要再说了。”三好政康眼疾手快,立刻又把绸布重新塞进三好义继的嘴里。“呜呜呜呜!!!”三好义继极力挣扎扭动着身子,却无济于事。他毕竟是过继来的儿子,而且上一代当家三好长庆让三好家崛起太快,导致主家根基不稳,三好三人众一手遮天。历史遗留问题导致三好义继更像是三好三人众的傀儡。松永秀久猛地站起身来,唯恐天下不乱道:“那就大闹一场吧!”……与此同时。美浓,岐阜城。德川家康留下来的这几天,在织田信长的带领下,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酒池肉林”。稻叶山后面的天然温泉,德川家康在池子里左拥右抱,前面还有一位皮肤白皙的美女不停地潜水,渐起一阵浪花来。“家康贤弟,她们都是我精心挑选的美女,专门用来侍奉客人的,今天她们还是第一次出来迎客。”织田信长的声音隔壁池子传了过来,两个池子之间仅仅是用竹子制作的栅栏隔断。然而,如此美妙的一幕却被一道急促的声音打断。“主公,三好家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