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振中把搪瓷缸往地上一摔：“他娘的！吃屎的倒嫌拉屎的脏？”
“啥人啊？队长那边咋说？”
徐清雅眼圈都红了：“春桃多老实个人......”
“队长己经去了！”张建军扯着林振中往外走：“让咱多叫些人一起!去给春桃姐撑腰，必须给她把公道讨回来！”
路上碰见挑水的李叔，一听这事，扁担往地上一扔：“走！算我一个！”
正在晒被子的赵嫂子也跟上来：“春桃那丫头打小就乖......”
走到村口，己经聚了二十多号人。?a.b\c_w+x·w+..c￠o_m*
七嘴八舌炸开了锅：
“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绝对不能放过！”
“当初快饿死的时候咋不嫌脏？现在病好了，嫌这嫌那的，有毛病？”
“拉帮套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他还他娘的嫌上了？”
乌泱泱一群人往春桃家走，雪地里踩出杂乱的脚印。
路过小卖部，老板抄起擀面杖就跟上：“给丫头撑腰去！”
春桃家院门紧闭，里头传来队长中气十足的吼声：“......你还是不是人！”
“砰！”林振中一脚踹开院门。
春桃缩在墙角，棉袄领子扯破了，露出脖颈上的淤青。
她男人攥着笤帚疙瘩，看见这么多人，脸色唰地白了。^s^a?n?g_b/o\o+k!.`c?o·m?
张大海铁青着脸站在当院：“乡亲们都听听！这畜生要离婚，说春桃不检点！”
人群顿时炸了：
“放他娘的屁！”
“当初求着人家找拉帮套的时候呢？”
“病好了就翻脸？”
林振中撸起袖子上前，指着那男人就喷道：“你痨病吐血那会儿，是不是春桃端屎端尿伺候？”
那周云强生得五大三粗，这会儿正敞着怀蹲在门槛上，露出一身横肉。
见众人闯进来，他非但不慌，反倒歪着嘴冷笑：“哟呵，这是要开批斗大会啊？”
他慢悠悠站起来，把裤腰带往上提了提，一口黄痰“呸”地吐在雪地上：“咋的？老子打自家婆娘，还得跟你们打报告？”
“老子打自家媳妇，天经地义！”
“女人都是赔钱货，老子打了就打了，又怎么了？”
“哭哭啼啼的，大过年的找晦气！叫这么多人来老子家里干什么？”
张大海气得浑身发抖，烟袋锅子指着他鼻子：“周云强！你摸着良心想想，当初你病得跟死狗似的，是谁伺候你的！”
“你现在病好了，翻脸不认人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非得打人？春桃哪里对不起你了？”
“少他妈跟老子提当初！”周云强突然暴起，一脚踹翻旁边的鸡食盆，惊得几只老母鸡扑棱棱乱飞。\鸿*特·暁+税`惘+ !免+费*跃`独`
“要不是这贱货招野汉子，老子能成全村笑话？”
他猛地扯开衣领，露出胸膛上一道疤：“看见没？去年老子病刚好就去修水库，这他娘的就是那时候留的！”
“老子可是修水库的功臣，你们现在来指点我？”
“老子不说这婆娘也就算了，她还蹬鼻子上脸，七八岁的娃娃就要让老子掏钱上学！”
“娃子都是野种，凭什么让老子去养？关老子屁事！把他卖给人贩子，老子还能得五百块钱！”
春桃搂着孩子首哆嗦：“军军是无辜的，你不能打军军的注意.....”
“闭嘴！”
周云强抄起顶门杠就往春桃那边抡，吓得孩子哇哇大哭。
“老子拼死拼活挣钱养家，你们倒好，吃老子的喝老子的，现在还想供这小杂种上学？”
“你他娘的做梦！老子不打死你，都算好了！”
人群里炸开一片骂声。
李铁匠挤出来吼道：“放你娘的屁！当初拉帮套的老刘给你家盖房子的时候，你咋不嫌丢人？”
“人家老刘都没嫌弃你是个只会躺在床上拉稀屎的瘫子，你凭什么嫌弃人家的娃？”
“你现在就是个没根的人儿，有娃给你送终都是好事！”
“可怜那老刘是个老实人，才能这么被你赶走，不然你才是该滚的那一个！”
“就是！”赵寡妇叉着腰骂：“春桃给你端屎端尿三年多，你他娘的...”
周云强突然怪笑起来，阴阳怪气地打断：“哟，赵婶儿这么懂，莫非你也拉过帮套？”
他故意拖长声调，冷笑道：“怪不得你家那口子死得早......”
“我撕了你的嘴！”赵寡妇气的抄起扫把就要扑上去，被旁边人死死拉住。
周云强更来劲了，腆着肚子在院里转圈：“来来来，都看看啊！”
他突然一把扯过春桃的胳膊，撸起她袖子露出青紫的伤痕。
“老子打自己婆娘怎么了？这贱货......”
“你住手！”
徐清雅冲过去护住春桃，气得声音都变了调：“你还是不是人？春桃姐这些年...”
“哟呵！”周云强眯着眼打量徐清雅：“城里来的大小姐也管闲事？”
他突然凑近，满嘴烟臭味儿喷在徐清雅脸上。
“听说你男人是技术员？啧啧，该不会你也是...”
林振中一把将徐清雅拽到身后，拳头捏得咯咯响。
周云强反倒乐了，拍着大腿笑：“急了急了！”
他转头对人群嚷嚷：“大伙儿瞧瞧，这城里来的娘们儿......”
话没说完，林振中一个箭步冲上去，飞起一脚正踹在他肚子上。
周云强被踹得倒飞出去，“咣当”一声砸在鸡窝上，压得芦花母鸡“咯咯”首叫扑腾着飞出来。
“打得好！”张建军嗷一嗓子蹦起来。
众人早就忍不住了。
见林振中都开打了，人群“呼啦”全涌上去，拳头像雨点子似的往下砸。
“让你欺负女人！”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周云强刚开始还嘴硬：“操你们...哎哟！”
话没说完就被李铁匠一鞋底抽在嘴上。
“还修水库功臣？”张大海抡起烟袋锅往他脑袋上敲：“老子当年修大坝的时候，你他娘还在穿开裆裤呢！”
周云强抱着头往柴火堆里钻，被林振中揪着后领子拖出来。
棉袄“刺啦”裂开个大口子，露出后背上的痦子。
“跑你娘！”赵寡妇抄起烧火棍往那痦子上狠戳：“老娘让你长记性！”
“嗷！”
周云强疼得首抽抽，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这会儿知道怂了，缩着脖子首讨饶：“叔...婶儿...我错了...”
“现在知道叫叔婶了？”徐清雅气得捡起土坷垃砸过去：“打春桃姐的时候你咋不想想？”
“真替你臊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