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八卦，张建军这小子是门儿清的。\6￠妖.墈,书,罔\ ,更,新?醉,全.
东家谁有问题，西家谁有毛病，一清二楚。
但这老王家，倒是村子里的一个典型，谁不说道两句的？
“这不，王老汉瘫炕上了，王婆子身子骨也一天不如一天。仨孩子推磨似的，谁都不想管！”
张建军啐了一口：“老大说老二没成家没负担，该多管。”
“老二说老大占了家产得了实惠，凭啥他管？”
“嫁出去的闺女更是指望不上！三天两头就这么吵！烦死个人！”
这话一说，林振中就了然了。
这年头，赡养老人的确是大事儿。
都说儿子多，兄弟之间帮忙，压力小。
但实际上，儿子越多反而越不好分，谁都怕吃了亏。
主要还是因为太穷。
“走，看看去。”
两人扛起工具往下走，离王家那破院子还有十几步远，就看见院门口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
院里头，老大王铁山，一个黑壮汉子，脸红脖子粗地瞪着对面。
老二王石头，干瘦，眼神游移，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儿。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d^a￠n!g`k_a′n~s-h\u^.`c￠o?m`
还有个穿着半新花布衫的年轻媳妇，抱着胳膊站在一边，一脸不耐烦，估计是王春妮。
队长张大海也在，急得首搓手，脑门子上全是汗。
“都别吵吵了！像什么话！”张大海吼了一嗓子，声音被淹没在喧嚣里。
院外看热闹的七嘴八舌：
“哎，王老汉命苦啊，养儿养女有啥用？”
“老大话糙理不糙，老二那两间房还在呢，自己懒怪谁？”
“话不能这么说，老大得了三间瓦房是实打实的！”
“王婆子哭啥？早干嘛去了？惯的！春妮也是，回来就拱火……”
林振中和张建军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林振中把镐头往地上一杵，发出“咚”一声闷响。
这动静不小，院里吵闹的人下意识地停了停，目光都看了过来。
“吵啥呢？”林振中声音不高，但透着一股子冷意，眼神扫过王铁山和王石头：“隔着二里地都听见了！嫌不够丢人？”
王铁山一看是林振中，脸上闪过一丝忌惮。
毕竟林振中现在是屯里的红人，还顶着个“功臣”名头，连队长都让他三分。
但他占着理，脖子一梗：“振中兄弟，你给评评理！爹娘当年……”
“评什么理？”林振中首接打断他，矛头先指向王铁山。?j_w￠x*s?.^o￠r*g^
“老大，我问你！你爹娘是不是砸锅卖铁给你娶了媳妇儿？是不是给你置办了三间瓦房的家业？”
“你媳妇儿是不是爹娘帮你伺候月子、带大的三个孩子？他们对不起你没有？亏待你没有？”
王铁山被问得一噎，脸涨得更红了：“那…那是我爹娘该……”
“该什么？”林振中声音陡然一厉。
“该你的？生你养你，给你娶妻生子，把大半辈子搭你身上，就活该老了瘫了被你当包袱往外推？”
“你摸着良心问问，这事儿搁你身上，你寒心不寒心？”
王铁山被怼得说不出话，张了张嘴，没声了。
林振中目光一转，刀子似的刮向缩着脖子的王石头：“还有你！老二！”
王石头一哆嗦。
“你爹娘是不是给你留了安身立命的两间房？是不是给你留了过日子的钱？”林振中步步紧逼。
“是你自己！好赌！烂泥扶不上墙！把家底败光了！成了光棍是你自己作的！怨不得旁人！”
“他们老两口对你仁至义尽了！没饿着你，没冻着你，还给你留了窝！”
“现在他们动不了了，需要人端屎端尿了，你倒在这儿扯你大哥占了便宜？你大哥占的是他该得的！”
“你呢？你除了会耍无赖，还会干啥？你还算个人吗？”
王石头被骂得面无人色，嘴皮子哆嗦着，半个字也崩不出来。
林振中最后看向旁边脸色发白的王春妮：“春妮妹子，你嫁得远，照顾不到爹娘跟前，情有可原。”
“但逢年过节，多回来看看，给爹娘捎点吃的用的，尽份心意，这总能办到吧？”
“爹娘养你一场，不是让你回来跟着吵吵，当甩手掌柜的！”
王春妮被说得脸上挂不住，低下头不吭声了。
都说养儿防老，防个屁！
摊上这种拎不清的儿女，才是命苦。
林振中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张大海身上：“队长，这事儿我看就这么办！两个儿子，谁也跑不了！”
他声音洪亮，斩钉截铁：
“王老汉老两口，以后一家一个月轮着住！轮到谁家，谁家就负责到底！”
“端茶倒水，伺候屎尿，一样不能少！吃的喝的，按老两口自己的口粮来，不够的，两家平摊！”
“我林振中把话撂这儿！老人活着的时候，你们但凡有一点对不住他们的地方，那是老人心软，是老人命苦！可老人没对不起你们的地方！再敢推三阻西，扯皮耍赖，那就是不孝！天打雷劈！”
他顿了顿，眼神像淬了冰：
“不孝顺，首先国法不容！其次，咱青山屯的村规民约也不是摆设！”
“往后屯子里评先进、分东西、有啥好事儿，不孝的玩意儿，想都别想！我看谁还敢跟他们来往！唾沫星子淹不死他！”
这话一出，分量十足！
王铁山和王石头浑身一激灵。
这年头，名声坏了，在屯子里真是寸步难行。
张大海也立刻反应过来，赶紧帮腔，板着脸：“振中说得对！就这么办！白纸黑字，写保证书！轮着住！”
“我当队长的一天天够忙了，没空给你们断这狗屁倒灶的官司！”
“再敢闹，别说村规，我首接报公社！让公社干部来管管你们这号不孝子！”
王铁山和王石头彻底蔫了，像霜打的茄子。
看着周围乡亲们鄙夷的眼神，再看看林振中那冷冰冰的脸和队长严肃的态度，两人心里那点小九九彻底熄了火。
“写……写吧……”王铁山垂头丧气。
“写……”王石头也认了栽。
张大海立刻掏出随身带的小本子和笔，当场就让两人按了手印，写了轮养保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