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在小屋子,油灯昏黄的光晕里,秀琴正仔细核对着边区币兑换清单。^小·税?C!M!S_ *追^蕞/歆¢蟑′劫~
李云龙推门而入,带来一阵凉风,“还没弄完?”
他瞥见秀琴桌上摆着的冷窝头,眉头皱起,“怎么不吃饭?”
“核完这几笔就去。”
秀琴头也不抬,笔尖沙沙作响,“李旅长,您上次缴获的那批物资,用边区币结算的账目还差些细节......”
话音未落,一个热气腾腾的面端在她面前。
“吃!”李云龙粗声粗气,自己也掰开个红薯,“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秀琴捧着红薯,暖意从掌心蔓延到心口。
火光映着李云龙棱角分明的侧脸,他啃红薯时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模样,竟让秀琴看得失了神。
第二天,两人又去到李家村。
狗吠声里,李云龙扯开嗓子喊:“老少爷们儿,都出来唠唠!”
秀琴站在土坡上展开画着粮仓和边币的宣传画,寒风卷着沙土扑在脸上,她却讲得口干舌燥:“边区票子是咱自己的钱,拿着它能换布、换盐,比那些法币、伪币好多了...”
“说得轻巧!”角落里有人嘟囔。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秀琴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d,a~w+e/n¢x?u/e¨b/o`o!k-._c·o′m*
“都是穷苦人,我们还能骗你们?”李云龙把袖子一卷,小手臂上青筋暴起。
“这些盐巴就是老子刚从桔城运过来的,今儿就可以用边币换!谁要是嫌家里盐巴多,不换也可以!”
秀琴望着他在月光下挺立的身影,突然觉得这个总把“老子”挂在嘴边的粗人,竟让人如此安心。
一阵凉风吹来,掀起她的头巾,李云龙伸手替她按住,指腹粗糙的触感从头顶传来,惊得她心头一颤。
接下来半个月,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变故发生在一个雨天。
晨雾还没散尽,秀琴就攥着边币宣传册站在旅部。
李云龙正对着地图比划,眉头拧成个疙瘩:“鬼子要搞大扫荡,老子得盯着防线,今儿去不了。”
他从自己腰间拿出一把手枪塞给秀琴。
“这里打开保险,盯着这里瞄准敌人,就可以开枪了。”
“这个俺晓得!”
“你带着民兵队,小心点。”
李云龙叮嘱秀琴。
“放心吧!”秀琴把手枪揣进怀里。
她带着十几个民兵进了张家村,扯开嗓子喊:“乡亲们,边区票子能换粮食啦!”
可刚展开宣传画,村口突然传来枪声。_E?Z_小~税+徃\ ¢醉!芯*璋_结\耕¨薪¢哙?
“是伪军!”放哨的民兵大喊。
秀琴瞥见土路上扬起的尘土,立刻指挥乡亲们转移:“都从后山走!把边币藏好!”
她握着李云龙给的那把手枪,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了。
最后一个大娘刚钻进地窖,伪军就端着枪冲了进来。
“交出边币!”
领头的汉奸晃着手里的刺刀,“听说有个女八路在这儿?”
秀琴贴着土墙往后退,摸到腰间藏着的两颗手榴弹。
嗖嗖嗖……
子弹擦着头顶飞过,秀琴突然扣动扳机。
手枪的后坐力震得她虎口发麻,冲在最前面的伪军应声倒地。
她转身就跑,身后的枪声越来越密。
跑过石桥时,一颗子弹打中了她的小腿,火辣辣的疼让她踉跄着摔进沟里。
伪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秀琴摸出腰间的手榴弹,把拉环咬在嘴里。
“李云龙,这次真要给你添麻烦了...”她闭眼默念。
却听见熟悉的怒吼撕破天空:“二连!给老子包抄!”
李云龙骑着枣红马冲在最前面,驳壳枪喷着火舌。
“秀琴!”李云龙跳下马,一把接住摇摇欲坠的她。
“伤哪儿了?”
“我...我打死了三个二鬼子。”
秀琴颤抖着举起染血的手,突然哇地哭出声,扑进李云龙怀里。
她靠在李云龙胸前,突然觉得就算再来一百个伪军,只要有他在,就什么都不怕。
旅部后方医院的油灯总在深夜还亮着。
秀琴靠在草垛上,借着昏黄的光,将银针在头发上蹭了蹭,又穿进厚实的鞋底。
腿上的绷带还渗着药味,可她手里的动作一刻不停,细密的针脚在布料上穿梭,仿佛要把满心的担忧都织进去。
“又熬夜织鞋呢?” 卫生员小王端着药碗进来,“你这腿伤还没好利索,别累着。”
秀琴抿嘴笑了笑,把半成品藏在身后:“睡不着,随便弄弄。”
她想起李云龙那日救她时,脚上那双绿布鞋穿了个洞,上面还沾满了泥水和血迹,心里就揪得发疼。
七天后的清晨,秀琴拄着拐杖挪到旅部。
李云龙正训话,瞧见她一瘸一拐的模样,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谁让你乱跑的?腿不要了?”
他伸手要扶,又尴尬地收回手。
“给!” 秀琴把鞋往他怀里一塞,耳朵尖通红,“穿上试试。”
深蓝色的鞋面上绣着朵小菊花,针脚歪歪扭扭,却格外结实。
李云龙捧着鞋愣住了,粗糙的手指抚过鞋帮,忽然想起这些天深夜医院里不灭的灯光,难道是?
“丑是丑了点,能穿就行。”
秀琴别过脸,盯着地上的石子,“养伤闲着也是闲着...”
话没说完,李云龙己经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拐杖靠在墙边。
“抬脚。”
他闷声说。
秀琴吓得往后缩,却被他牢牢按住脚踝。
李云龙动作很轻,褪去她的旧布鞋时,指尖擦过她还未痊愈的伤口,惹得她轻轻抽气。
“忍忍。”
他头也不抬,声音却软了几分。
新鞋穿上正合脚。
李云龙站起来走了两步,突然咧嘴笑了:“这鞋子还挺舒服!” 他突然凑近,吓得秀琴往后仰,却被他伸手稳稳托住后背。
“丫头,” 他声音低哑,“以后别冒险了,老子……”
话音被突然响起的集合哨打断。
李云龙抓起枪要走,又转身把秀琴打横抱起,大步往医院走去。
“伤没好就乱跑,真当自己是铁打的?”
他嘴上骂着,怀里的温度却烫得惊人。
秀琴靠在他胸前,听着剧烈的心跳,忽然觉得,这养伤的日子,竟也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