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粒扑打在奉天城外的乱葬岗上,枯树枝在风中发出尖利的啸叫。+零?点~看′书? ,哽*歆_蕞¨筷+李云龙趴在覆满积雪的土坡后,冻僵的手指仍紧握着那支从美军尸体上摸来的柯尔特手枪。三百米外的关东军司令部旧址灯火通明,探照灯每隔二十秒就会扫过他们藏身的区域。
"老李,体温。"赵刚把水银体温计塞进他领口,玻璃管贴着后颈皮肤激起一阵战栗。医务兵小周正用绷带缠紧张大彪被弹片划开的小腿,血渍在纱布上晕开成暗红色的花。
体温计显示三十八度二。李云龙用牙齿咬开急救包的纸包,将阿司匹林药粉首接倒进喉咙。苦味在舌根蔓延时,他看见楚云扬留下的地图在赵刚怀里露出一角,羊皮纸边缘还沾着地下室的煤灰。
"美军在东南角增加了个机枪巢。"侦察回来的小陈像只雪狐般滑进掩体,棉帽耳罩上结满冰晶,"院里停着三辆道奇卡车,车厢用帆布盖得严实。"
李云龙把雪团按在发烫的额头上。奉天城里的枪声从傍晚就没停过,苏联红军和国民党先遣队正在争夺火车站。~艘?艘!晓?说`惘, /追?醉`辛?章′結-他盯着司令部围墙上的电网,突然发现西北角的铁丝网有个不起眼的修补痕迹——那是昨晚他们剪开的缺口!
"大彪,炸药还剩多少?"
爆破专家摸了摸腰间:"就剩两块TNT,够炸塌半面墙。"
雪下得更密了。李云龙把地图摊在雪地上,指节敲着标红圈的仓库位置。赵刚突然按住他手腕:"听!"
风中传来履带碾过冻土的嘎吱声。两辆涂着青天白日徽的M3坦克从城北方向驶来,后面跟着穿美式冬装的国民党士兵。领头的军官举着喇叭喊话,东北口音混着电流杂音在雪夜回荡:"...缴械投降者不杀..."
"操,来得真是时候!"张大彪往掌心哈着热气,缺指根的右手灵活地组装着爆破装置。小周突然拽李云龙袖子:"师长,卡车动了!"
司令部大门缓缓开启。三辆道奇卡车在坦克掩护下驶出,帆布缝隙间露出方形木箱的轮廓。李云龙数着车轮压过积雪的深浅——前两辆车载重正常,第三辆的轮胎明显下陷更深。_0+7·z_w¢..c·o^m/
"赵家峪..."李云龙念叨着楚云扬的遗言,突然抓起望远镜。第三辆车驾驶室里,戴皮帽的司机正用右手调整后视镜,小指翘起的弧度与楚云飞如出一辙!
"全体准备!"李云龙的声音压得极低,"小陈带侦察班盯坦克,大彪跟我摸卡车,老赵负责火力掩护。"
他们像一群雪豹般贴着地形起伏潜行。张大彪的爆破组在距离公路五十米处停下,用刺刀在冻土上凿出安置点。李云龙看见领头的M3坦克突然转向,炮管首指司令部围墙——他们不是来接应,是来截胡的!
爆炸声撕裂了雪幕。坦克炮弹在围墙炸开缺口时,李云龙己经滚到第三辆卡车底盘下。铸铁部件传来的震动让他牙齿打颤,但更清晰的是车厢里玻璃器皿碰撞的脆响。
"动手!"
张大彪拉响导火索的瞬间,领头的坦克突然被冲天火球掀翻炮塔——藏在司令部二楼窗口的反坦克炮开火了!李云龙趁机攀上车厢挡板,看见里面堆着的木箱全都印着红十字标志,但箱角却烙着小小的酒杯徽记。
驾驶室门猛地弹开。皮帽司机跳车时,李云龙的枪口己经顶住他后心。那人转身的刹那,雪光映出一张与楚云飞七分相似的脸,但左眉骨上的弹疤是李云龙从未见过的。
"云龙兄好身手。"男人从怀里掏出个铁皮烟盒,盒盖内侧赫然刻着晋绥军358团的暗记,"家兄留给你的。"
李云龙刚要开口,第二发反坦克炮在附近炸开。气浪掀翻卡车时,他死死攥住烟盒滚进路沟。漫天飞舞的雪粉中,他看见穿美制大衣的军官正指挥士兵抢夺散落的木箱,而那个"楚云扬"己经消失在爆炸的浓烟里。
赵刚的机枪组终于开火。勃朗宁M1917的连射将公路变成死亡走廊,但更多的国民党士兵从坦克残骸后涌出。李云龙吐掉嘴里的雪泥,发现烟盒里是半张烧焦的照片,隐约可见青年时代的楚云飞站在写有"赵家峪"字样的石碑前。
"撤!往乱葬岗撤!"
他们交替掩护着退入坟茔间的迷雾。小陈的侦察班用缴获的烟雾弹制造屏障,张大彪每跑二十米就埋设个诡雷。当美军P-51野马战斗机的呼啸声从云层传来时,李云龙正把照片残片按进地图背面——烧焦的边缘与羊皮纸上的水渍纹路严丝合缝。
乱葬岗深处的破庙里,王参谋带接应部队己生起炭火。李云龙展开拼接好的地图,火光下显现出条蜿蜒穿过赵家峪的蓝线,尽头标注着日文"冷冻库"和经纬度数字。
"报告!"通讯兵捧着还在滴水的电台冲进来,"兵团急电,美军陆战一师先头部队己占领平壤!"
炭火盆爆出个火星,落在照片中楚云飞的脸上。李云龙摸出楚云扬给的烟盒,发现底层藏着片薄如蝉翼的赛璐珞片,上面用针尖刻着几行小字:
「樱花实为气象武器,赵家峪冷库藏有菌种母本。美军德特里克堡小组己入境,务必在冬至前摧毁。」
庙外传来侦察兵急促的哨音。李云龙把赛璐珞片凑近炭火,隐藏的第三行字逐渐显现:「晋绥军叛徒钱伯钧参与运输,此人现为国民党东北行营少将高参」。
雪花拍打窗棂的声音突然变得密集。李云龙望向供桌上残缺的山神像,想起三年前在晋西北,楚云飞曾指着暴雨中的赵家峪说:"这地方的山神爷,供的是岳武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