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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掌中之物

沈知楠的身影刚消失在廊角,萧苍礼便施施然坐回黄花梨圈椅,袖口一拂,悠然拎起茶壶给自已续了杯热茶。/?小??×说§:C%¤M*S¢D| @首?}发&袅袅白雾中,他抬眸看向对面冷着脸的萧珩,笑得像只逮住猎物的狐狸:

“那么紧张做什么?”他吹了吹茶沫,“我又不会对你媳妇怎么样。”

萧珩一撩衣摆在他对面坐下,“东西已经送去皇叔府上了,还要如何?”语气硬得像块冰。

萧苍礼支着下巴端详他,忽然轻叹:“珩儿长大了,没有小时候可爱了。”指尖点了点桌面,“记得你五岁时追着我喊‘九皇叔抱’,摔了跤还——”

“皇叔只比我大十岁而已。”萧珩冷声打断,“而已”二字咬得极重,眼底警告意味浓得能凝出霜来。

“大一天也是大。”萧苍礼晃了晃茶杯,琥珀色茶汤映出他狡黠的眉目,“何况当年某人尿裤子,还是我帮着遮掩的……”

萧珩指节咔哒一响,直接别过脸去。

见侄儿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萧苍礼惋惜摇头,作势起身:“珩儿大了,都不愿陪皇叔聊天了。”蟒袍广袖故意抖了抖,“皇叔还是去找侄媳妇吧,看着是个孝顺的,定会陪我说说话——”

话音未落,萧珩猛地转头盯住他,眼神活像要剜下他一块肉:“皇叔想聊什么。”

萧苍礼计谋得逞般坐回去,袖中滑出一封朱漆密信推过去:“聊聊你设计端了老四暗桩时,为何偏偏漏了城南那间赌坊?”

萧珩指尖轻点,扫过信笺上的朱漆暗纹,冷嗤一声:

“皇叔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他抬眸,目光如刃,直刺对面笑吟吟的萧苍礼。

萧苍礼重新支起下巴,银狐大氅的毛领衬得他面如冠玉,却掩不住眼底的狡黠:

“这招引蛇出洞用得不错。”他忽然前倾,玉扇轻点萧珩手背,“不过……你是不是忘了,是借的谁的手?”

扇骨凉意渗入皮肤,萧珩面无表情地抽回手:

“皇叔不是已经带着怀锦做苦力去了吗?”

(江寻:???你们叔侄斗法关我什么事!)

萧苍礼摇摇手指,笑得人畜无害:

“怀锦那是为他动手脚赎罪,可不算你的‘赔礼’。¢x_i¨a¢o+s!h~u\o,w`a!n!b_e?n¢..c,o-m′”

萧珩眸色一沉。

他知道这只老狐狸今日不撕块肉下来绝不会罢休,从袖中甩出一块玄铁令牌。

令牌“铛”地砸在茶案上,刻着“影”字的暗纹在光下泛着血芒。

“皇叔在京期间,影卫随你调遣。”他每个字都像淬了冰,“够了吗?”

萧苍礼瞬间收起折扇,一把捞过令牌揣进袖袋,变脸比翻书还快:

“珩儿实在太客气了~”他抚着袖中凸起,眉眼弯成月牙,“皇叔就不客气了。”

萧珩看他这副奸商得逞的模样,直接起身送客:

“现在可以走了吗?”

萧苍礼目的达成,施施然整理衣袍起身,还假惺惺地叹气:

“突然想起府中还有庶务……”他走到门口忽又回头,“让侄媳妇别忙活了,怪累的。”

萧珩额角青筋一跳,直接往厨房方向走,背影都冒着杀气:

“不送。”

萧珩还没走到厨房,就遇见从厨房方向过来的沈知楠,沈知楠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壶酒和几个佐酒小菜,见萧珩过来,有些诧异道:“琰之怎么过来了?皇叔呢?”沈知楠侧首问道,呵出的白气氤氲了眉眼。

萧珩接过她手中沉甸甸的托盘,轻描淡写道:“回去了。”

“回去了?”她眨了眨眼,瞥见托盘里的酒壶,忽然抿唇一笑,“那我们去清晖园吃吧。给你看样东西。”

他颔首,指腹在她手背摩挲两下算作回应。

路过扫雪的小厮时,沈知楠温声吩咐:“去厨房说一声,不必准备膳食了。!x\4~5!z?w...c′o¢m/”那下人偷瞄了眼王爷竟亲自端托盘,吓得连连称是。

萧珩一手托着酒菜,一手牵着沈知楠,穿过覆雪的青石小径。她指尖微凉,被他牢牢裹在掌心,暖意从相贴的肌肤一点点渗入。

清晖园内,暖阁地龙烧得正旺,隔绝了外头的凛冽寒风。

暖阁内熏香袅袅,萧珩刚放下托盘,便见沈知楠抱着紫檀木匣走来。

乌木匣上的蛟龙纹在烛火下忽明忽暗,她将匣子轻放在书案上,转身朝他招手,眸中漾着细碎的光:

“琰之,过来。”

他大步走近,却见她忽然退后两步,指尖抵住他胸口:“先闭眼。”

萧珩挑眉,还是顺从地阖上眼。耳边传来匣盖掀开的轻响,继而是一声金属嗡鸣——

“可以看了。”

睁眼的刹那,一柄玄铁长剑横陈眼前。剑身如墨,血槽隐现暗芒,剑柄缠着银丝,恰似黑夜里劈落的一道闪电。

“它叫墨蛟。”她轻抚剑脊,“铸剑师说,此剑饮血必啸。”抬眸时耳尖微红,“我觉得……它像你。”

萧珩喉结滚动,突然一把扣住她后腰将人揽近。

萧珩的掌心贴在她后腰,隔着衣料传来灼热的温度。他低唤的那声“楠儿”,嗓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裹挟着压抑的悸动。

“送我的吗?”

沈知楠被他揽在怀中,轻轻点头,仰头时鼻尖几乎蹭到他下颌,眼底漾着明晃晃的期待:

“琰之快看看喜不喜欢。”

萧珩低笑一声,薄唇贴近她耳畔,呼吸拂过她耳垂:

“楠儿送的,为夫自然是喜欢的。”

话音未落,他已单手握住剑柄——

“铮!”

剑身出鞘的瞬间,寒芒乍现,如暗夜惊雷劈开暮色。玄铁映着烛火,在暖阁里划出一道凛冽的弧光。

萧珩手腕一翻,剑尖斜指地面,刃上血槽折射出细碎金芒。他垂眸凝视剑脊,指腹抚过云纹,忽然侧首看向怀中的妻子,唇角微勾:

“楠儿送为夫如此趁手的武器,为夫为楠儿舞剑如何?”

沈知楠微微睁大了眼,有些惊讶地望着他。她见过他动武——招式凌厉果决,剑锋所过之处,好似连风都能劈开。可此刻,他竟说要为她“舞剑”,而非“练剑”。

(他那样冷峻的人,竟也会做这般风雅之事?)

她眼底漾起期待,唇角不自觉扬起,点头应道:“好。”

萧珩一手持剑,另一手揽过沈知楠的腰,低声道:“院子里更宽敞。”

不等她回应,他已带着她大步出了暖阁。

院中积雪未扫,月光倾泻如银。

沈知楠被他安置在廊下的美人靠上,刚拢紧斗篷,便见萧珩已跃入院中。玄色衣袍在雪地上划开一道凌厉的弧,剑锋出鞘的刹那——

“铮——!”

剑鸣清越,惊落梅枝上的碎雪。

他旋身腾跃,剑尖挑碎浮雪,月光顺着刃口流淌,恍若银河坠入凡尘。沈知楠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看他衣袂翻飞如鹰隼展翼。

剑尖轻点,如松枝探雪,看似舒缓,却隐含力道。他步伐沉稳,袍角在空气中划出流畅的弧线,目光始终未从她脸上移开。

最后一式骤然凌厉,剑气横扫庭中老梅,花瓣混着雪沫纷扬落下。他收剑而立,肩头沾了几片红梅,目光却比剑锋更灼热地望向她。

沈知楠尚沉浸在惊艳中,萧珩已踏雪而归。剑鞘“咔嗒”一声合拢,他带着一身寒气逼近,却在她瑟缩前用大氅裹住她:

“冷?”掌心贴住她冰凉的脸颊。

她摇头,眼底映着月光与他的影子:“琰之真好看。”

萧珩低笑一声,忽然揽住她的腰,带她轻跃入庭院。夜风卷起二人的衣袂,沈知楠还未站稳,掌心便被塞入冰凉的剑柄。

“握紧。”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右手覆在她手背上,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楠儿和为夫一起。”

不待她回答,他已带着她缓缓起势。

他的力道放得极轻,引着她的手腕画出一道圆弧。剑尖掠过积雪,挑起细碎的雪沫,在月光下如银河倾洒。沈知楠的呼吸随着他的节奏渐渐同步,靴底碾过薄雪的轻响成了最温柔的鼓点。

剑锋忽然转向,贴着她腰侧游走,仿佛怕伤到她分毫。萧珩的左手始终护在她腰间,像是捧着易碎的琉璃。沈知楠忍不住仰头看他,正撞进他垂落的眼眸里——那里映着月色与她,再无其他。

收势时他带着她的手背轻贴自已心口,剑尖斜指地面。沈知楠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他急促的心跳,与刻意放缓的呼吸截然不同。

萧珩凝视着她被月光镀上银辉的侧脸。

她的眼睛亮得出奇,像是孩童初见星海,又像信徒窥见神迹。那种纯粹的光芒,是他用权势、珍宝甚至鲜血都从未换取过的。

(原来她也会为我露出这样的神情。)

这个念头让他喉头发紧。二十余年杀伐果决的晋王殿下,此刻竟像个毛头小子般心跳如雷。他忽然收拢双臂,将剑与她一同紧紧扣在怀中。

“楠儿。”他埋首在她颈间,声音闷得发颤,“往后年年岁岁,我都这样教你……可好?”

夜风掠过庭中老梅,抖落一场红雪。而他的剑,他的命,他所有不为人知的温柔,从此都成了她的掌中之物。

沈知楠被他拥在怀中,耳畔是他闷哑的嗓音,裹挟着夜风的凉意,却又因贴得太近,字字都烫在她心尖上。

她伸手回抱住他,指尖触到他后背紧绷的肌理,掌心下是那颗跳动得过分鲜活的心脏。

“好!”

她答得轻柔,却字字坚定,尾音还未散在风里,便觉环住自已的手臂又收紧三分。

(琰之,我会一直在——)

她轻轻闭上眼,脸颊贴在他肩头,嗅到玄铁冷冽的气息混着他衣领间的松木香。

(直到有一日,你不再需要我。)

这念头一闪而过,却让她无意识攥紧了他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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