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站在现在的视角,无情戳破了几十年前的小明熹的盛大幻想:
“你确实学会了干架,但你现在每天都在田里用法术种地。\6¢妖.墈,书,罔\ ,更,新?醉,全.”
明熹:“………”
“所以说啊,”明熹捂了捂头,“长大后发现,世上没有那么多的架可以打。其实世上还是有很多‘架’,但都不是能用‘打’来解决的。反而是在各地行走时,发现比干架更有用武之地的,其实是自己从前看不起的医术。”
临风:“既然世上都没人打架,怎么还用得上医术?”
“不是法界人。”明熹说,“是……比如说,像我们之前在育婴堂见到的事。我经常在各地跑动,见到的大多是那种情况,那时候,面前根本没有需要揍的人,只有回天乏术的伤病,每次这个时候,就会后悔为什么没好好修医术,哪怕不做医修,也该多少会点吧?就像师母那样。”
临风动了一下,不甚明显地朝明熹这侧挪了一点:“你现在也可以学。”
“……你说的是。”明熹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有一瞬的紧绷,但没有阻止,也没有往后躲,“虽说,三十岁后就不宜开拓新法,但若是想学,总能学到……你呢?你看上去,也不太会医术。*求?书^帮¨ ·芜¢错^内-容!”
“不会。”临风摇头,“我开始修术的时候,连术有几类都不知道。”
明熹:“那怎么学的现在的法术?跟着本能与天赋吗?”
临风又摇头:“方滢一她们学的这个。我以为只有这一个,于是也学的干架。”
“那怎么修的火术?”明熹突然想起来。
临风:“我趁方滢一泡汤泉,偷了她一本册子,照着她的笔记做,结果有一天,手里就冒出了一大团火,好险差点还把神女殿烧了。后来才知道,那本册子是最初级的引气入体的册子,所以引的什么气,全看缘分。”
明熹:“……”
“后来我习法的时候,也经常失控,于是就学了做符纸,用符纸来掩盖不小心弄出的法术痕迹。”临风说,“但最开始那次……”
“对,”明熹说,“那次是怎么藏过去的?”
临风:“那次……何之惕突然过来了一趟。按理说,我应该害怕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小,我并不记得当时多么害怕。!g+u+g+e\y/u_e!d?u·.?c.o?m·她当时问我,帘帐是怎么烧起来的?我说,是我烧的啊。”
明熹:“……”
这下说何之惕完全对临风修法术一事不知情,她也不信了。
临风:“然后她就问,是不是烛火烧的,让我下次注意。没等我回答,说完就自己走了。”
“那必然是她了,那个帮你掩饰的人。”明熹叹道。
临风有些不自然地挪了一下被压麻的手:
“这么一说,我还想起了一些事……后来我要继续修法,不能再偷方滢一的册子,她们都是水修,没一个修火。于是只好去典藏殿找,在一个很矮的角落,找到了很多火修的法册——现在想来,那些册子上连灰都没有,有几册末尾,还盖了易门的印。”
前后串联一想,遍地水修、歧视火术的仙门,为什么会藏了一套崭新齐全的火修典籍;那批易门典籍又是被谁弄来的、为了什么弄来的,答案似乎不言自明。
“何之惕现在如何了?”明熹问,“因为担心你不愿回忆,仙门那场变故的事,一直还没有问你。”
“有什么不愿回忆的。”临风小声哼哼了一句,“她当时在最前面……反正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站不起来了。”
临风说着没什么,但提到这里的时候,神情却黯淡了下去。
她视线往下,盯着自己露在外面的手指尖,眼皮就差完全合上了。
明熹默然。
她把临风的手轻轻推回了被褥里,手背接触的时候,碰到一片冰凉。
待她要把手缩回去时,临风突然反手握住了她。
“……哦,”临风有些快睡过去了,“你碰我的手,不是要安慰我吗?”
她握得很松,手指几乎只是搭在明熹的手背上,明熹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把手抽回去。
几次呼吸后,明熹回握了回去,手心里像是攥住了一团冰。
“这次醒了挺久了,还说这么多话。别想费神的事了,”见临风快要睡着,明熹放轻了声音,“睡吧。明天……明天有牛肉吃。”
“……”
临风听到“牛肉”两个字,一只眼睛艰难的眯开了一条缝,没撑多久,又黏了回去。
……
就这样又过了十几日。
某一天,明熹人还在方能的院子里议事,就隔着几里的距离、翻过一座山头,察觉到了自家小屋里的动静。
那动静非同寻常,已经远超前一个月临风偶尔在床上翻滚的程度。
明熹意识到——
临风大概是醒了,并难得地起身,在屋内活动。
好不容易等到议事结束,明熹就差撒腿就跑,一路快走着出了方能的院子。
走到一半的时候,就直接小跑了起来。
要不是巫门后山有条约定俗成的“不滥用法术”的约定,她肯定就直接用法术瞬移回去了。
方能的院子和明熹的院子在后山的对角,明熹回去,势必路过后山入口,结果她在入口边上,迎面碰见了峨眉那三个孩子。
云峰屁股稳稳当当地坐在石头墩子上,张嘴就开始胡言乱语:
“呀,大白天的,师姨怎么这么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藏了宝贝,急着回去守着呢。”
明熹:“……”
怎么说呢。
云峰虽然对临风的事情毫不知情,但这句话竟然给她误打误撞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