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薏把她扶起,语气关切:“什么时候的事?”
翠云盯着白玉地板,答:“......前几日。/二/捌,墈′书-王· _首`发`”
她牵着她坐到桌边,柔声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银两可够?你家乡在哪?若是路途遥远,需不需要我派人送?”
翠云一愣,嗓音染上几分艰涩:“......不必了。小姐,我此次离开?,可能?不会回来了。”
钟薏极缓慢地眨了眨眼:“为?何?”
她垂下目光,不敢看?她:“家里人想要我回去找个营生?,安稳度日。”
钟薏一听,眼眶便红了。
翠云和红叶是她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人,虽然......她有异常之处,她也怀疑过很长时间。
可和钟府的大家一样,这么久下的朝夕相处,情谊深厚,她已?经告诉自己不再纠结那些事,便真的把她当作姐妹看?待。
她舍不得她走。
翠云看?到美人落泪,有点慌了,想抬手?帮她擦,又怕自己手?上的茧子磨伤她娇嫩的肌肤,一时间左右为?难。
她犹豫一瞬,压低嗓音:“小姐别哭,若是......您想我了,便写信给奴婢。-第\一?看?书¨网* +追?蕞*芯¢璋¢劫~奴婢会写一些字。”
“一定会回信。”
钟薏鼻尖发酸,哽咽着点头:“好。”
她陪着翠云收拾行囊,看?着她将一个灰布包袱挎在身上,硬是顶着烈日将她送到承乾门前。
翠云跪地向她辞别,转身离去。
钟薏终是没忍住,向前追了几步,唤住她:“翠云。”
翠云转头,眉眼温和:“小姐?”
钟薏咬唇,声音有些发颤:“我......我可以抱抱你吗?”
就像她和赵长筠一样。
翠云愣住,看?着眼前红着眼眶的女子:“您是贵妃娘娘,若是不嫌弃奴婢,自然是可以。”
话音未落,怀中便扑来一个柔软身躯,随之而来的是小姐熟悉的馨香,紧紧抱住她肩膀。
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数着时间。
“小姐,”翠云声音沙哑,但格外温柔,“奴婢该走了。”
再不走她要被暗地里的兄弟告状给陛下了。
钟薏依依不舍地松开?她:“若是有需要,一定要写信告诉我。/二/捌,墈′书-王· _首`发`”
翠云郑重?点头:“好。”
她退开?一步,朝钟薏深深行一礼,终于转身朝宫门走去。
钟薏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官道尽头。
红叶在旁看?着,撇了撇嘴,眼底满是羡慕。
翠云太受宠了吧!也不知她走的时候,娘娘会不会也这般难过?
不过,翠云会走,是因为?她在娘娘失忆前便贴身伺候。
陛下谨慎,怕她日日在身旁,成了激起娘娘记忆的导火索,这才让她离开?。
她抚了抚胸口,默默想着,娘娘这里这么好,她才不会走呢。
钟薏心中恍然若失。
她以为?,自己嫁入宫中,与家人分别已?是此生?最大的割舍,却不想,世事无常,身边的姐妹也要离去。
红叶扶着她上辇,见她神色恹恹,低声问:“娘娘,回长乐宫吗?”
钟薏坐上轿辇,看?着肃静空荡的宫门,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很想见到卫昭。
她想起嬷嬷说的,陛下平日处理政务在正?元殿,静修在澄心堂,还常去天熙殿......
“你可知,陛下现在在哪?”
红叶一愣,仰头看?看?天色:“这个时辰,陛下应当在天熙殿。”
“那我们便去那。”
凤辇驶来时,韩玉堂正?抱着浮尘闲晃。
看?到贵妃娘娘从上下来,他?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还没睡醒。
娘娘失忆后这是转性了?
他?可是记得清楚,之前不说主动来找陛下,便是陛下去见她不吃闭门羹都算好的。
何时有主动相寻的时候?
他?忙小跑着迎上去,堆起满脸笑容:“奴才参见娘娘!”
钟薏第一次来宫中别处,有些局促:“韩公公,本宫想找陛下......他?可在这里?”
“哎呦!”韩玉堂一拍大腿,“回娘娘,这可巧了,半刻前孙侍郎求见,陛下眼下正?在正?殿见他?呢。”
看?她脸上露出失落神色,韩玉堂眼珠一转:“不如,娘娘在书房稍等片刻,陛下处理完公务回来,看?见娘娘,定是高兴极了!”
钟薏实在很想见他?,此时听他?的法子,便也点头:“好。”
韩玉堂一路领着她,路过紧闭大门的正?殿,来到西侧殿:“此处便是小书房。
“陛下平日会在此处看?书练字,有时大臣们也会寻至此处议事。”他?轻推开?门。
她抬头望去,殿门高大宽敞,透着沉香木特有的香气,门楣上方悬挂“静思”二?字匾额,字迹遒劲,与承乾门笔迹相同。
踏入殿中,四周书卷陈列整齐,博古架高至悬梁,藏书浩如烟海。
钟薏眼神一亮。
韩玉堂时刻注意着她神色,立刻道:“娘娘若是无聊,可在此处看?看?书,等陛下结束了公务,便来了。”
此地算是机密之处,平日有哑奴打扫,宫婢们皆不得入内,只能?守在外面。
大门阖上,殿中空荡,剩她一人。
钟薏许久未曾好好看?书,如今面对?满室典籍,心中不免激动,慢慢看?过去。
这里的书籍涵盖内容广泛,兵法、医术、天文历法都有。
随手?抽出本医书,其上竟然还有他?的批注,她便不知不觉看?了进去。
直到脖子酸痛,卫昭还没回来。
她揉揉脖颈,目光游移四周,想到这里是陛下静修之地,处处都留有他?的痕迹,不免生?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