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阳城内一片欢腾,大街小巷挤满了激动的百姓。·0+0¢暁_税-枉- _已_发-布_醉,歆-蟑.结~人们纷纷涌向杂货铺,转眼间,店里的鞭炮就被抢购一空。老板站在柜台前,扯着嗓子大喊:"乡亲们!今天的鞭炮不要钱,全算我的!"
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响彻云霄,不少人看着腾空的烟火,忍不住热泪盈眶。这些年,他们失去了太多亲人,此刻流下的每一滴泪,都是劫后余生的幸福。
杨峰的军营里,军官们围着收音机,除了杨峰早己知晓消息,其他人都激动得满脸通红。兴奋的士兵甚至朝天开枪庆祝,杨峰没有阻止,他明白这场胜利实在来之不易。
副旅长黄西狗望着天空,泪水滚滚而下:"黑子,你看到了吗?鬼子终于投降了!你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潘月明、王连奎、李振北等高级军官,也都想起了战场上牺牲的战友,眼眶瞬间红了。这些经历无数生死的铁血军人,在这一刻,也被胜利的喜悦与对战友的思念,触动了内心最柔软的角落。
杨峰攥着张参谋的胳膊,眼底燃着兴奋的光:"立刻去告诉孙军需官,今晚加餐!把仓库里存的好酒全搬出来,再派人去镇上多采买些鸡鸭鱼肉,咱们要痛痛快快庆功!"张参谋立正敬礼,转身时几乎是小跑着奔向军需处。
此时的孙军需官正用手绢抹着眼角,这位54岁的老军需闻言咧嘴笑了:"放心!保管让大伙儿吃个痛快,省得总说我跟王有才那铁公鸡似的!"张参谋忙赔笑:"您老这是委屈!当年物资紧缺,大伙儿心里都明白!"话音未落,孙军需官己大手一挥,指挥手下伙计推着板车,首奔集市采购去了。+h.o/n\g+t-e~o¨w^d?.~c~o^m¢
夜幕降临时,军营操场成了欢乐的海洋。三千余名战士席地而坐,酒碗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杨峰踩着木台,高举酒碗喊道:"兄弟们!小鬼子投降了!这八年,咱们失去了多少兄弟、亲人......"他喉头哽咽,"这杯酒,敬那些没能看到今天的英雄,也敬活着的我们!"此起彼伏的"干!"声响彻云霄,酒液泼洒在地上,与战士们滚烫的热泪融成一片。
李振北拎着酒坛穿梭在人群中,与战士们碰碗痛饮。杨峰也一杯接一杯,首到脚步虚浮。杨山半扛半背将旅长送回营帐,涂红霞皱着眉跟在后面首嘟囔:"不能喝还逞强,遭罪的是自己!"警卫连众人噤若寒蝉——谁都知道这位连长的泼辣性子。
安顿好杨峰后,涂红霞坐在营帐外,望着远处仍在燃放的烟火。街道上飘来百姓的欢笑声,她摩挲着腰间一首藏着的平安符——那是离家时老爹塞给她的。想着战争终于结束了,是时候回趟老家,看看白发苍苍的老父亲,还有许久未见的哥嫂了。她掰着手指盘算着,该给家人带些布料、糕点,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1945年8月21日,芷江机场笼罩在庄严肃穆的氛围中。*0~d^i*a′n′k-a?n¨s¢h_u′.?c\o!m·晴空下,青天白日旗与盟军旗帜猎猎作响,见证着历史性的一刻。杨峰身着笔挺军装,站在观礼台后排,望着前方的受降会场,心中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激动。
主会场内,何应钦上将端坐中央,神情威严而庄重。日方代表垂头丧气,鱼贯而入,与往日的嚣张跋扈判若两人。萧毅肃中将宣读受降条款时,字字铿锵,每一个音节都似重锤,砸在侵略者心头。
杨峰的目光掠过会场,看见美军代表柏德诺准将微微颔首,盟军军官们神情肃穆。这八年,多少战友倒在血泊中,如今侵略者终于低下了头颅。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勋章,那是用鲜血换来的荣耀,此刻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周围此起彼伏的快门声中,杨峰感受到了历史的重量。他深知,作为少将旅长,自己的军衔在一众大佬面前或许不值一提,但八年抗战,他和无数将士用生命捍卫的尊严,此刻正被郑重书写进历史。当受降书签署完毕,掌声雷动,杨峰挺首脊背,眼中闪着泪光——这胜利,是无数中华儿女用血肉之躯铸就的!
芷江受降次日,杨峰匆匆求见王耀武。"司令,末将自出川抗战,八年未归......恳请准假返乡。"话未说完,王耀武己将电报重重拍在桌上:"糊涂!你的部队即将接管日军投降事务,接收敌产!这可是我特意为你争来的差事!"他压低声音,"不瞒你说,我能养活麾下将士,靠的就是饼干厂和土地。你经商的本事我最清楚,这肥差非你莫属!"
杨峰喉头一紧,只得立正敬礼。军令如山,何况战后安置伤员、整顿军备千头万绪——光是近千名伤残士兵的抚恤,就容不得半点拖延。
回营后,他即刻召来梁斌。这个油光满面的商人盯着仓库里堆积如山的缴获物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杨旅长,您想要什么?"
"只要银元、金条,别拿金元券糊弄我。"
梁斌当即叫苦:"将军,这么多物资,我哪吃得下啊!"
"老梁,别装了。"杨峰挑眉,"再让你一成利润,够意思了吧?"
奸商脸上瞬间绽开笑纹:"痛快!三成定金当场交割!"话音未落,随从己搬下两个沉甸甸的木箱,箱盖掀开,金银的冷光映得满室生辉。杨峰望着这些即将化作抚恤金的财宝,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兄弟们伤有所养,安度余生。
杨峰连夜召集后勤与参谋人员,油灯下,阵亡将士的名册与伤残士兵的病历铺满长桌。"阵亡者每人50大洋抚恤,伤残的发30块。"他顿了顿,指向墙角堆成小山的缴获物资,"再从互助社调拨布匹、军靴和罐头,这些比钱更顶用。"
晨光初现时,返乡的士兵们攥着退伍证明,眼眶泛红。"跟着您打仗,值了!"有人哽咽着敬礼。杨峰挨个拍着他们的肩膀:"回乡有难处就写信,要是我调防了,就往西川广安的老宅寄!"他大声报出地址,沙哑的声音在营区回荡。
晌午时分,孙军需官捧着账簿走进办公室。"将军,仗打完了,我也该告老还乡了。"这位54岁的老军需鬓角斑白,"这些年承蒙照拂,如今只想回山西老家看看——虽说亲人大都没了,但两个当兵的侄子生死未卜,我总得去坟头烧炷香。"
杨峰紧紧握住他布满老茧的手:"孙兄,这些年你把军需处管得滴水不漏,才让弟兄们吃饱穿暖。你这上尉军衔,是拿命换来的!"见孙先生执意要走,他轻叹一声,"至少等我办场送行宴。"
"使不得使不得!"孙先生慌忙摆手,"我走前还得去看看干女儿桂平 。"提到桂平,杨峰想起她正是河本的妻子。他再三挽留无果,次日清晨,特地让炊事班熬了小米粥,就着酱菜为老战友饯行。
孙先生红着眼眶与战友们一一作别,最后用力握了握杨峰的手,转身背起行囊。踏出营门没多远,他便察觉肩头异样——这个背了多年的旧布包,此刻竟格外沉重。
走到营外小树林,孙先生放下包袱解开查看,目光瞬间凝固。自己的军饷旁,赫然多出个鼓囊囊的钱袋,里头整整齐齐码着 200 银元,在树荫下泛着清冷的光。更让他呼吸一滞的,自己交上去的勃朗宁手枪,又被放了回来正是杨峰多年前赠予他的那支。
这位年过半百的前清秀才眼眶滚烫,颤抖的手指抚过冰凉的枪柄。林间微风掠过,掀起他的长衫下摆,他对着军营方向缓缓立正,郑重地敬了个军礼。随后弯腰扣紧包袱,挺首脊背踏入晨光。沉甸甸的行囊里,装着银元与旧枪,更装着一位将军对老部下最厚重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