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的轮胎在最后一段陡坡上打滑时,江浅正用登山杖拨开挡路的野蔷薇。·3!3^y!u′e.d·u′.~c~o,m/带刺的枝条勾住她的冲锋衣,扯出几道歪斜的口子,露出里面印着实验室标识的白 t 恤。山谷深处传来溪流撞击岩石的闷响,雾气像浸了水的棉絮贴在皮肤上,让她想起楚简里 “雾锁玄渊” 的记载。
“江姐,地质雷达的信号突然增强了!” 周明远的喊声被风吹得七零八落,他背着设备跪在湿滑的苔藓地上,屏幕上的红色波峰像陡然竖起的尖刺,“就在这片乱石堆下面,深度大概五米,横截面是正五边形!”
小林踩着松动的页岩爬过来,手里的洛阳铲还在滴泥浆。他把刚取出的土样举到江浅面前,褐黑色的泥土里混着几片青灰色的陶片,边缘有明显的人工打磨痕迹:“土里有炭化的稻壳,碳十四测年应该能到战国中期。” 他突然指着陶片内侧的纹路,“这螺旋纹和祭坛壁画上的一模一样!”
老秦蹲在溪边磨刀,柴刀劈砍鹅卵石的脆响惊飞了树梢的雨燕。他把磨亮的刀刃浸入溪水里,水面浮现出扭曲的倒影:“再往前走三里地就是‘迷魂凼’,村里老人说进去的人没一个能出来。” 他用刀背敲了敲块长满青苔的巨石,石面突然滚落几片碎石,露出底下刻着的半截符号,“你们要找的东西,怕是就在那附近。”
江浅的指尖抚过石面上的符号残迹,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青铜令牌的纹路。¢1\9·9\t/x?t,.·c·o,m^背包里的令牌又开始发烫,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那种有节奏的震颤,像某种古老的心跳。她掏出卫星电话时,信号格在 1 和 0 之间反复跳动:“让大本营把最近五年的卫星遥感图发过来,重点标注植被异常区域。”
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刺破云层照在溪面上,碎成万点金斑。周明远突然指着对岸的山坡,那里的灌木丛呈现出诡异的几何排列:“看那些树的间距,完全是等距的!而且都是耐阴的青冈栎,在向阳坡长得这么整齐,肯定是人为栽种的。”
他们踩着溪水里的跳石过河时,小林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伸手去扶身边的老树,却发现树干上缠着圈锈迹斑斑的铜链,链节上的蟠螭纹还能辨认出轮廓。“这是祭祀用的‘锁魂链’。” 江浅拨开藤蔓,看见树干深处嵌着块残碑,上面 “巫咸” 二字的笔画里还残留着朱砂,“楚巫认为山有灵,要用金属锁住地气。”
穿过青冈栎林后,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山谷中央的平地上,散落着数十根石柱,柱身布满细密的符文,顶端的凹槽里积着墨绿色的雨水,像盛满了陈年的墨汁。最粗的那根石柱前,半块石碑斜插在土里,碑面的裂纹里长出了蕨类植物,隐约能看见 “五器镇” 三个字。
“是遗址!” 小林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跪在石碑前用软毛刷清理缝隙,蕨类植物的孢子粉呛得他直咳嗽,“这些符文和铜匣里的羊皮纸完全对应!你看这个‘定’字的写法,连笔画转弯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江浅的登山杖突然在地面戳出个空洞,她俯身拨开腐叶,发现底下是块松动的石板。^x-i,n?d\x~s+.¨c_o\m′石板边缘的凹槽里嵌着枚青铜环,环上雕刻的五条蛇相互缠绕,蛇眼的位置正好对着五根主石柱。“这是开启机关的钥匙。” 她示意周明远搭手,两人合力掀开石板时,一股混杂着朽木与青铜锈的气息喷涌而出,惊得周围的飞虫四散逃窜。
石板下露出级级向下的石阶,每级台阶的侧面都刻着星图。江浅打开头灯往下走,光束扫过处,看见两侧岩壁上凿满了祭祀场景:头戴羽冠的巫祝正将玉琮投入火盆,铜剑的锋芒在壁画里闪着寒光,骨笛吹奏的音符被刻成蝌蚪文,沿着岩壁蜿蜒而下。
“这里的能量场强到离谱!” 周明远举着高斯计紧随其后,仪器的指针已经顶到量程顶端,“比地下祭坛强了十倍不止,而且是稳定的驻波场!” 他突然被脚下的东西绊倒,伸手一摸竟触到个冰凉的金属物件,“江姐,这里有个铜鼎!”
那是个三足两耳的青铜鼎,半埋在崩塌的夯土里,鼎身的饕餮纹被侵蚀得模糊不清。江浅用撬棍撬开鼎盖时,一股白气从里面涌出来,在光束里凝成细小的冰晶。鼎底铺着层暗红色的粉末,小林用镊子取下一点放在光谱仪里,屏幕瞬间跳出铷元素的特征峰:“和五怨器复制品里的成分完全一致!”
石阶尽头的空间豁然开朗,头顶漏下的天光照亮了整座遗址。五座残破的祭台呈五角形分布,每个祭台中央都有个与五怨器匹配的凹槽,其中玉琮祭台的凹槽里还嵌着半块断裂的玉片,断面的螺旋纹正好与实验室复制品吻合。
“看那面石壁!” 老秦的拐杖指向西侧,那里的岩石被打磨得异常平整,上面刻着幅巨大的星图,北斗七星的位置镶嵌着发光的矿石,“我小时候听爷爷说,‘迷魂凼’底下有座‘观星台’,能看到‘天裂’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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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浅的头灯光束扫过星图,矿石的反光在地面投下晃动的光斑。她突然注意到星图边缘刻着行极小的字,用指尖拂去灰尘后,“天裂以五器补之” 七个字清晰地浮现出来。背包里的青铜令牌剧烈震动,几乎要冲破布料 —— 五枚令牌同时亮起青光,自动飞向对应的祭台凹槽,与残留的能量场产生共鸣。
整座遗址突然发出低沉的嗡鸣,五座祭台之间的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涌出淡蓝色的光雾。小林举着摄像机后退时,踩碎了块陶片,陶片断面露出的纹路让他惊呼:“这是时空裂缝的剖面图!楚巫早就知道裂缝的结构了!”
周明远的便携式电脑突然自动开机,屏幕上的三维模型正与遗址的能量场同步旋转。他指着模型中心的白点:“这里有个能量核心!深度十七米,信号特征和五怨器完全相同,但强度是它们的总和!”
江浅走向星图中央的圆形凹槽,那里的地面比周围低陷三寸,形状正好能容纳铜匣。她解开背包时,令牌的光芒已经映蓝了她的脸颊,老秦哼的歌谣在山谷里回荡,与设备的嗡鸣形成奇妙的和声。当铜匣嵌入凹槽的瞬间,整座遗址突然剧烈震动,五座祭台喷出五道光柱,在半空交织成完整的时空稳定场。
“找到了……” 江浅看着光柱里浮现的五怨器虚影,突然明白楚巫传承的真正秘密。那些祭祀仪式不是迷信,而是用原始手段记录的科学数据,那些符文是能量公式,那些歌谣是频率参数,那些被遗忘的遗址,是人类最早的时空实验室。
远处的溪流还在叮咚作响,阳光透过岩层的缝隙照在江浅脸上。她掏出手机给实验室打去电话,信号格奇迹般地满格:“准备启动最终方案,坐标我马上发给你们。” 她的目光越过祭台望向山谷深处,那里的雾气正化作流动的光带,像条连接古今的河流,“我们找到钥匙了。”
小林突然指着石壁上的星图,北斗七星的光芒正在依次熄灭:“江姐,你看!星图在变,和实时天文观测完全同步!” 江浅的指尖抚过那些发光的矿石,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共鸣 —— 不仅是与令牌,更是与两千年前那些仰望星空的楚巫。在这一刻,时间失去了意义,唯有人类探索未知的勇气,在偏远山谷的遗址里,绽放出跨越千年的光芒。
喜欢时砂遗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