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冰晶掠过荒原,枯柳垂着冰棱,在风中发出细碎碰撞,宛如逝者呜咽。,x.i^a,n¢y¢u?b+o¢o·k+.·c\o?m·
冻硬的雪面倒映着低垂天空,远处歪脖子树上挂着的残破北凉王旗,在冷风中摇摇晃晃。雪地中,忽然传来沙沙之声。那是蹲在几具僵硬尸体旁的白衣女子,广袖扫过冰碴时发出细微声响。此女发间簪子凝结霜花,面容比雪更冷,眼尾泛红,眸光透着恨意,手中匕首反复刺入毫无血色的尸身。忽然,白衣女子停下手中动作,转身看向远处。一道挺拔身影,映入女子眼帘。而那道身影也停下脚步,看了白衣女子一眼。顾秋虽血屠北凉王府,但也不是见人就杀,只是降低了对罪业之要求。凡业力超过三钱者,死!业力低于三钱,伤!没有业力,自然秋毫无犯。这白衣女子,便是没有业力之人。当天,她从顾秋这里要走了北凉王,北凉世子,储禄山,陈子豹等人的尸体。整整十几天,每日前来此处,以匕首鞭尸。顾秋冲她点了点头,继续向着凉州城而去,那女子也继续自己的动作。“呵……”“剧版的姜泥,与书中的姜泥,终究还是有着不小差距。”“书中,前期的姜泥,是真想杀了徐风年,没有打情骂俏,暧昧之举。”心中思量一番,顾秋又把思绪放回正题。北凉王府虽然灭了,可北凉接下来该何去何从,顾秋尚未考虑清楚。说实话,他很想在此处发展根基,凭借世界等级压制,以及自身修为,在此方世界立稳脚跟后,推翻这个已经烂到根的离阳王朝。可他真没有那个心力了……若是放下北凉不管,那又不符合顾秋的做人原则。杀戮一番,然后留下一地鸡毛,拂袖而去?潇洒是潇洒了,轻松是轻松了,自在也是自在了。可北凉还是那个北凉。百姓还是那个百姓,依旧会受苦,受压榨,受剥削。只不过换一个‘北凉王’来统治罢了……甚至会更糟!“或许……”“可以让北凉自治,脱离离阳王朝,杀光此处的贪官污吏,军阀豪绅,发展生产,推行自己的‘鼎革论’,进而辐射整个离阳!”“而我,只需坐镇于此,监察新的政权,确保离阳和北莽不会来找麻烦即可。”“剩下的,交给那些万千黎庶……”“既能让黎庶真正意义的翻身,也能从中收获经验,看看到底能不能构建自己想要的世界…..”思量一番,顾秋觉得此事可行!其一,他有察人业力之能,确保不会有漏网之鱼。其二,自身的武力,足可确保北凉新政权的存在。其三,北凉民间武者不少,可用来实现自己‘武力转为生产力’的构想。其四,离阳和北凉虽然烂,但比起高武大隋还略微逊色。至少权贵没有对知识,武道绝对的垄断。在民间,还是有些识字之人。虽然不多,但却可以用来启蒙百姓,推行思想等等。其五…….待进入凉州城,抵达林巧儿暂居的小院后,顾秋已然下定决心!北凉自治!……林巧儿暂居的院子不大,仅有一间大厅,几间卧室,一间厨房,一间仓库而已。¢1/3/x′i`a/o?s/h\u?o`..c?o!m*卧室。北风贴着窗棂游走,将新糊的竹纸吹得轻轻起伏。墙角的陶制火炉烧得正旺,跳动的火苗将四周的土墙染成暖黄色。炉边铁架上煨着陶壶,壶嘴蒸腾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水珠,顺着壶身滑落。一张木桌摆在窗边,桌面打磨得平整,却能看出木纹里经年累月的油渍。桌上摆着半块冷硬的玉米饼,旁边放着两个蓝边粗瓷碗,碗沿磕碰出的细小豁口。林巧儿站在桌前,手持毛笔,一下一下的描着什么。忽闻身后传来吱呀一声,房间内顷刻灌进一股寒风。回头看去,这孩子浅浅一笑:“公子,你来啦。”顾秋点点头:“画什么呢?”林巧儿连忙将画纸卷了起来:“画好了再给你看。”“先到床上去。”“啊?”“给你疗伤。”“哦……”……与此同时,某家客栈。顾秋覆灭的,不仅仅是北凉王府,数万北凉铁骑,还有凉州的大小官吏…….他杀的是很痛快,暂时也没生出什么乱子。可权力的失衡,无人管理的凉州,迟早会生出乱象。但,眼下还没有。“三哥,我刚刚看见那位顾公子进城了。”“啥?”一名穿着破棉袄的壮汉放下手中酒碗:“你他娘的怎么才说?”“顾公子在哪,我去给他磕个头去。”“他去了东城的冰花巷,但你不用去给他磕头。”“这叫什么话?”“你嫂子就是被储禄山那个杂碎害死的,人家替我报了血仇,我身无长物,磕个头总是应该的吧?”“三哥,那天北凉王府覆灭之时,大伙都想给他磕头谢恩。”“可顾公子说了,站起来,不许跪,没人值得你们跪!”“不是你该不该去,而是他不喜欢…….”角落里,此前在清凉山下出现过的白衣女子,正在低头喝酒。闻听二人对话,手中酒碗忽然凝固半空一瞬。她摇摇头,端起酒碗一饮而尽,低声吐出二字:“怪人……”“不过。”“是个可怕的怪人。”那天,白衣女子亲眼所见,顾秋是如何一刀绝杀陆地神仙,杀北凉高手,如同杀机屠狗的…….因为对他实力的畏惧,再加上他那一身滔滔煞气。白衣女子仅是远处观察片刻,便匆匆离去。就连原本想进入‘听潮亭’阅览武学典籍的念头,也在刹那间打消了。“冰花巷……”靠窗的位置,花魁娘子鱼幼薇喃喃低语一句。今日的她与往日不同,穿得十分素净,也没有浓妆艳抹。因为,她已经离开青楼了……鱼幼薇看了一眼身旁的包袱,那里面装着银两,衣物,还有胭脂水粉……“打扮一番再去吧……”……傍晚,冰花巷,民居,饭桌。顾秋盛了一碗汤面,看向身旁小丫头:“不咳嗽了吧?”“嗯。*0$??0-小§说¤:网eˉ~ t#已t£`发£]布?~最¤新*?-章3<节?.”正在吸溜汤面的林巧儿点点头:“我现在感觉身体好轻松。”生机焕发,命源之泉汹涌,任督二脉俱已贯通…….你若是不感到轻松,我可就白忙活了。三元混一造化典,并无任何招式,也没有杀伤之法。它仅是让体内元气,精元,神元融汇为一,复归原始之初的‘道’之形态。也就是:玄黄真元力。以玄黄真元灌输之后,可再生造化,焕发生机,蜕变体质等等……就一点不好。太耗功力了!仅仅一个下午,顾秋的功力便损耗七成之多。“先休息一两天,顺便打探一下凉州有哪些有识之士,跟他们谈谈,推行自己的计划……”暗暗自语一句,顾秋三下五除二将汤面消灭。“我出去一趟。”他放下瓷碗,转身离开,刚来到院门之前,便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吱呀……顾秋打开院门,只见门外伫立一个身着狐裘大氅,手中拎着酒坛与木盒的女子。这姑娘他见过。虽说只是匆匆一眼,但却留下极深印象。无他……这女人太美了!她的美,是那种‘香艳美’。艳若桃李,风流蕴藉,虽透着几许风尘气。可恰恰是这种风尘气,透着难以捉摸的撩人勾魂,让你想将她金屋藏娇,狠狠亵玩……“姑娘这是……”“奴家鱼幼薇,拜见顾公子。”鱼幼薇轻轻欠身,嫣然巧笑,浸着春波的桃花眼斜挑看向顾秋,泛出万种风情。是她…..那个被徐潇杀了全家的孤女。 顾秋拱手回礼,问道:“鱼姑娘来找顾某,可是有事?”鱼幼薇一提手中酒坛,笑道:“喝酒。”“嗯……”“顾某还有要事,不如改日吧?”虽然他也想和这美人亲近亲近,可还是正事更为要紧。“哦?”“不知幼薇可否为公子之事,帮上一二?”顾秋一琢磨,说道:“或许姑娘还真能帮在下的忙。”…….片刻后,卧房。鱼幼薇缓步来到桌前,将酒坛放置其上,继而伸手解衣。狐裘大氅顺着她的皓腕话落,月白中衣被炉火舔亮,薄如蝉翼的料子裹着起伏的曲线,呈现出婀娜妙曼的娇躯。继而,她拍开酒坛封口,拿起桌上瓷碗,各自斟满后,依靠在木椅之上。腰下裙摆随着散开少许,一截裹着红绸的小腿若隐若现,脚踝上系着银铃。顾秋看了看她,心说你找我喝酒,表达谢意倒也无妨。穿成这个样子算怎么回事?怎么看……都有几分想把我勾搭上床的意思呢?他坐在鱼幼薇对面,问道:“鱼姑娘在凉州比顾某熟,可知此处有哪些出身寒门,平民的有识之士?”“不要那种空谈理想,要有真才实学的。”“学识可以低些,也不要求诗词歌赋水平,只要有理政能力之人。”“这个嘛……”鱼幼薇双眸微眯:“倒是有几位。”“不过幼薇也是道听途说,做不得数。”顾秋:“他们住在哪?”鱼幼薇风情一笑,端起酒碗:“你我先饮下这碗,幼薇再告知公子。”顾秋也端起酒碗,与她碰了一下,继而一饮而尽。鱼幼薇款款起身,脚腕上的银铃叮当脆响,如同勾魂之铃,引人心中遐想……她素手轻抬,端起酒坛,一边给顾秋倒酒,一边喃喃低语:“城西的陈知远老先生,早年间在潞城做过郡守。”“后因被世家排挤,污蔑罪名,被革去官职,还被打折了一条腿。”“他本想为北凉王效力,可不知何故,并未得用。”“后来,他在城西开了一家私塾,教那些平民孩子读书。”“我听人家说,陈知远老先生作诗水准极差,但治理地方的能力却是不错。”“来,公子,我们再饮一碗。”随即,两人在房间内一边喝酒,一边聊天。鱼幼薇提供了二十几个人,大多都符合顾秋的要求。但具体如何,还要见过才知道。顾秋的酒量本就不好,而鱼幼薇带来的酒,又是颇为醉人。一坛子下去,已然有几分迷迷糊糊了……鱼幼薇坐在椅子上,放下酒碗,桃花眼泛着盈盈水波瞥向顾秋,见他醉意已生,嘴角泛起嫣然一笑。她款款起身,屈指勾住衣领,故意让衣带松得再低半寸,露出一截凝脂。继而来到顾秋身前,伏下身子,柔声低语:“公子替幼薇报了血仇。”“幼薇无以回报,只求良宵一夜,望公子成全。”尾音婉转如莺啼,勾人心魄。炉火映衬之下,她周身镀成了蜜色。吐气如兰间,指尖划过顾秋手背,带着清香的体温也贴了上来…………次日,清晨。顾秋看着枕边的一盒金子,露出疑惑神情。“这算是感谢?还是辛苦费?”摇摇头,他从床上站了起来,穿上衣服,拿着木盒出了房门。来到大厅后,将木盒扔在林巧儿面前:“今晚买点好吃,我要招待客人。”“哪来这么多钱?”“赚的!”说罢,便是转身离去。林巧儿诧异的看着盒中黄金,喃喃自语:“王府的钱你一文没要。”“那你是做了什么生意,一晚上就赚了这么多?”……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当顾秋走到冰花巷口,看到那日在清凉山下遇见的白衣女子后,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这首佳人歌。冰花巷的积雪在阳光下泛着细碎银光,将女子笼罩在一片晶莹光晕中。她一袭月白襦裙纤尘不染,广袖垂落时恍若流云倾泻。肤若新雪,眉似远山,姿纤细如同修竹,动人的双眸倒映着漫天飞雪。眸光流转间,竟让这方天地都黯然失色。太贴切,太形象。仿佛,她就是从佳人歌里走出来的那位佳人……顾秋拱了拱手:“姑娘拦住在下去路,可是有何要事?”白衣女子回敬一礼:“在下南宫仆射,斗胆请公子应允在下进听潮亭阅读武学典籍。”这些天,南宫仆射从凉州百姓口中听了许多关于顾秋的事。她隐隐觉得,这个杀意冲天,煞气滔滔的魔头,或许没有自己想得那般可怖。于是,便壮起胆子,前来恳求。“没问题。”顾秋爽快答应下来,又道:“不过我有个要求。”“公子请讲,只要在下能够做到,无所不允。”顾秋:“在凉州开办一家武馆,凡北凉百姓愿意前来习武,便因材施教,将听潮亭内的武学尽数传授。”“你可以聘请武师,但若有闲暇,还请亲自教导。”南宫仆射一怔,搞不明白顾秋为何如此。但此事并不难办,甚至可以说极其简单……“好。”“我答应公子。”“不知是否还有其他要求?”这是太容易了,容易得有点不像真的……“没了。”“听潮亭我就放在清凉山西面三里,你自己过去拿吧。”说罢,顾秋便是大步离开,出了冰花巷。南宫仆射有些出神的望着他那挺拔背影,喃喃低语:“怪人……”……傍晚。顾秋本以为鱼幼薇会和阮星竹一样,玩完之后,便会不见踪影。没想到她又回来了。还拎着大包小包,以及她的宠物‘武媚娘’。甚至还把这间院子买了下来,找来工匠修缮几处破损,看样子是打算在此长住。砰~~!客厅中,一个白发老者猛拍饭桌,震得桌上酒菜剧烈抖动一下,瓷盘哗啦作响。“好!”“好!”“好啊!”年近六旬的陈知远神情激动,连道三个好字,继而兴奋得腾然起身。“公子这篇‘鼎革论’,可谓黑夜明灯之章!”这…..太过奖了,受之有愧啊…….顾秋可不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写下的这篇鼎革论。他是借用了很多先贤,很多前辈的思想……“老先生以为,这鼎革论可行?”“可行!”陈知远就像个老教授似的,笃定点头:“虽然难了些,见效慢了些,但只要政策制定妥当,再加上公子的绝世修为。”“终有成功之日!”随即,他,陈知远,以及耗费一天,筛选下来的十几个有识之士,便在大厅激烈讨论起来。“不行!不行!”“这样太激进了,应当徐徐图之,从启发民智入手。”“哎?这条制定的好,既起到了监管之用,又能访查民情。”……待到深夜之时,大体方案已经讨论出了个结果。与顾秋想的类似,第一步就是站稳脚跟,以自治名义迅速建立政权。从民间挑选有管理才能之人,搭建初步的官员体系,稳住血屠之后,权力失衡的乱象。第二步,以武力震慑,并派人与离阳皇室谈判,让其承认北凉自治。再之后,就是完善体系,律法,发展生产,民生工程,教百姓读书识字,练武修行等等,等等…..“顾~郎~”鱼幼薇身子歪向枕头,赤指尖慢条斯理地绕着鬓边青丝,桃花眼半睁半阖,眸光像裹着蜜的毒酒。“怎么进门之后,看都不看奴家一眼?”“别想那些烦心事了,你过来……”顾秋被撩拨的心神一荡,看向眼前美人:“把头发盘起来。”ru2029u2029为了给诸位大佬省点钱,主角和鱼幼薇的细节部分就不写了。u2029u2029u2029u2029u2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