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呼啸而来的炮弹竟是自己引以为傲的九二式步兵炮所发,鬼子大队长的心像被毒蜂狠狠蜇了一下,屈辱与惊疑瞬间塞满胸腔。,二!八!墈-书/旺~ .勉-废*悦+渎~
他咬着后槽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命令:
“撤!交替掩护,撤退!”
命令如同瘟疫般向后传递。
井上联队指挥部:
“准备撤退!”
井上联队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如释重负。
他立即转向通讯兵:
“急电太原!井上联队遭遇八路军重炮群猛烈轰击!其左右两翼均发现大规模共军主力活动迹象!我部伤亡惨重,态势危急!请求司令部火速给予战术指导!”
电报如同救命稻草被抛向空中。
太原,
第一军司令部。
晚春的夕阳被百叶窗切割成冰冷的栅栏,投射在巨大的华北作战沙盘上,像一道道淌血的伤口。
筱冢义男独自矗立,手指如铁钳般深深抠进沙盘坚硬的榆木边框,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暴起的青筋在皮肤下狰狞跳动。
“将军?”
山本一木推门而入,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钉在原地——素以儒雅沉静著称的“华北之狐”筱冢义男,此刻双眼布满骇人的血丝,胸膛剧烈起伏,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筱冢猛地转过身,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淬着毒火:
“三天!山崎大队灰飞烟灭!十六旅团第一联队全员玉碎!第西、第九旅团还在半路爬行!支那人……什么时候长出了能一口咬碎蝗军联队的钢牙?!”
山本俯身,默默拾起散落在地的半张焦黑电文残片,上面依稀是“重炮”、“首轮摧毁”的字样。·卡¨卡′晓/说`惘` ·最*新!章,結~更′辛-快*
“根据战场痕迹分析,”
山本的声音冰冷而精确,
“对方重炮口径应在150毫米以上。大量蝗军重装备于第一轮炮火覆盖中即被彻底瘫痪……”
“重炮?!”
筱冢的怒吼几乎掀翻屋顶,
“支那人连迫击炮都造不利索!哪来的重炮群?!是苏联人穿过蒙古草原送来了大礼?还是该死的德国佬从新疆走私了克虏伯的怪物?!”
他猛地逼近山本,鼻息喷在对方脸上,
“山本大佐!没有证据的空谈毫无意义!你的特战队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像手术刀一样,剖开支那军的肚皮,把里面的秘密给我掏出来!掏干净!”
山本迎着司令官眼中从未有过的、属于困兽的疯狂绿光,缓缓挺首腰板:
“是!老师。我即刻行动,必将答案带回!”
他接过筱冢甩来的一叠战报,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行冰冷的文字,几分钟后,声音更加凝重:
“重炮操作需要最专业的炮组,支那军绝无此训练体系。但根据炮击精度报告……误差仅在百米级。这绝非普通炮手可为。除非……”
“我不要‘除非’!”
筱冢粗暴地打断,猛地一拍沙盘边缘,震得模型微微摇晃,
“我只要真相!去!我授予你最高行动权限!把那个藏在暗处的‘炮神’,给我揪出来!”
三八六旅旅部。
旅长刚放下嗡嗡作响的电话听筒,脸上还残留着与上级通话时的凝重。
“副总指挥的命令,”
他转向参谋长,
“立刻组建技术小组,向全军推广‘没良心炮’技术!这东西……是咱们在绝境里杀出的血路!人选嘛……”
他沉吟片刻,
“非江岳莫属,他是这玩意的‘祖宗’。·s*h\u!y^o·u¨k¨a\n~.~c`o?m^”
参谋长乐了:
“那小子?现在可是大忙人!正化身‘血牙岭大当家的小舅子’,跟鬼子、晋绥军、中央军三方人马拍桌子砍价呢!听说那身行头,演得比真土匪还像,听得我都想踹他两脚。”
“哦?都出到什么价码了?”
旅长也来了兴趣。
“小鬼子急眼了,开价两门九二步兵炮、一百发炮弹,外加两万发三八大盖子弹!
晋绥军更狠,在鬼子基础上,再加一套能造炮弹壳的机床!
中央军嘛……抠抠搜搜,就一百条中正式,一万发子弹,打发叫花子呢!”
旅长在简陋的指挥部里踱了两圈,黄土在他脚下扬起细尘:
“看来……黑木的脑袋要归晋绥军了。江岳那小子说得对,天热了,‘货’存不住,得尽快出手。”
他停下脚步,眉头却未舒展,
“不过,这些交易都是小打小闹。我真正担心的……”
参谋长立刻接上,语气同样沉重:
“是咱们的元气!这一仗,伤筋动骨了!要不是把井上那老狐狸吓退,后果不堪设想。眼下……咱们是真虚了。几个月内,打不了硬仗。”
旅长深吸一口气:
“好在缴获了不少药品,伤员恢复得快。新兵练起来,战斗力也能慢慢回血。传令下去:各部队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严防死守!绝不能让鬼子、伪军趁我们病,要我们命!这口元气,必须护住了!”
平安县城。
醉仙楼。
残阳如血,从破败的窗棂斜插进来,在“醉仙楼”褪色的匾额下投下几道昏黄的光柱,尘埃在光柱里狂舞。
江岳大喇喇地歪在条凳上,翘着二郎腿,一身花里胡哨的绸衫,腰间的驳壳枪柄在衣摆下若隐若现。
两颗硕大的文玩核桃在他掌心飞速旋转,发出“喀啦喀啦”刺耳的摩擦声,像在碾磨着什么。
和尚,袒露的胸膛上赫然绑着几枚美式手雷,和萝卜,腰间插着五连发盒子炮,如同两尊凶神,一左一右拱卫着他。
对面,一身商人打扮的张上校慢条斯理地脱下白手套,弹了弹便装袖口并不存在的草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倨傲:
“江老板,规矩你懂。晋绥军的买卖,先验货,后点钱。”
江岳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核桃的碾磨声陡然加重:
“张长官,这可是黑木旅团长的项上人头!比你们阎长官酒窖里最金贵的竹叶青还稀罕!上礼拜中央军可是拍着两万现洋的票子求我,老子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中央军?”
张上校猛地一掌拍在油腻的八仙桌上,震得杯盏乱跳,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拿蒋委员长的空头支票当遮羞布?他们有本事把两万现洋运到这平安县?笑话!”
旁边的和尚咧开大嘴,嘿嘿傻笑起来。张上校冷冷瞥他一眼,只当是个憨货。
江岳毫不在意,悠闲地弹了弹绸裤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却像浸了冰:
“张长官这话可伤和气了。挖黑木这老鬼子,弟兄们可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这买卖,价高者得,天经地义!”
他突然前倾身体,那张带着痞气的脸猛地凑近张上校。
张上校嫌恶地后仰,鼻翼翕动,仿佛要驱散对方身上那股浓烈的“匪气”。
“张长官,”
江岳压低声音,带着蛊惑,
“再加一套那机床……怎么样?就当交个朋友。”
张上校强忍着不适,用手指在鼻尖下蹭了蹭:
“江老板做的是刀口舔血的买卖,要那笨重的机床何用?”
江岳坐回条凳,核桃再次欢快地旋转起来,眼神却深不见底:
“这您就别操心了。山人自有妙用,挣下一笔更大的富贵。”
张上校盯着江岳看了几秒,仿佛要穿透他那身浮夸的伪装,最终缓缓点头:
“行!机床,我应了!但这东西死沉,平安县城……可不是交割的好地方。”
“好说!”
江岳一拍大腿,核桃声骤停,
“张老板把货送到血牙岭东口。咱们,一手交机床炮弹,一手……交货!”
“一言为定!”
江岳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在鬼子眼皮底下的平安县招摇过市——小鬼子?他们正眼巴巴等着交易那颗价值连城的脑袋呢!
然而,当江岳三人前脚刚踏出平安县城那破败的城门洞,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和火药味的寒意,便如毒蛇般悄无声息地缠上了他的脊背。
身后不远不近,几个穿着粗布褂子、眼神却像剃刀般锋利的“农夫”,如同鬼魅般缀了上来。
他们的意图昭然若揭:
跟着“血牙岭大当家的小舅子”,找到老巢,杀人,夺货!一场致命的猎杀,在血色残阳中,己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