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树眨眨眼，目瞪口呆的望着音响前的那个小姑娘。-x_i/n^r′c*y_.^c-o¨m′

这么一大段的歌词，全程没有一丝换气，气息稳定到近乎恐怖的状态！

同样作为一个歌手，他明白这不仅需要歌手恐怖的肺活量，而且同样也需要歌手拥有极强的唱功，才能稳定的唱完这一大段。

而坐在林树一旁的齐萱，死死盯着于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还是刚刚和自己轻生讨论如何养小乌龟的女生？

她单薄的身体里，怎么蕴藏着如此恐怖的能量！

贝媛媛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之前……确切的说应该是几天前，于雪不过是公司里最底层的签约歌手。

说得更直接一点，如果不是颁奖典礼上她突然“叛变”，几乎没有人把她当做一回事。

无论是名气，还是唱功，都是如此。

可她刚刚演唱的这一段，灵动且清脆的音色，却打了贝媛媛一个措手不及！

更重要的是，于雪的音色，和这首歌的风格格外的搭……

不对啊！

贝媛媛突然意识到什么，扭头望向陶婉。

这首歌……是陶婉在围脖里吐槽的那首啊！

不是苏鸣写得，连口水歌都不如的破歌么？

就像验证贝媛媛所想的那样，于雪深吸一口气，又是这段重复的歌词和旋律。

“黑的~白的~红的~黄的~紫的~绿的~蓝的~灰的~你的~我的~他的~她的~大的~小的~圆的~扁的~好的~坏的~美的~丑的~新的~旧的~各种~款式~各种~花色~任你~选择~~”

没错！

震惊、担忧、羡慕、疑惑……

贝媛媛的脸上写满了复杂！

确实，这首歌前面几句……确切地说应该是前几个字和陶婉提到的一模一样，就像围脖里那段录音一样。

前几个字旋律单调，可到了后面，音调不仅有了变化，而且连在一起，反而有种独特的美感。

最震惊的，还是要数陶婉。

她嘴巴微张，只觉得脑子有点跟不上自己的所听所见。

这首歌落在她的耳朵里，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前几个字，陌生则是因为前奏的编曲，以及后续旋律的变化，还有最重要的，这一大串会让普通人窒息的长句子！

她回忆着自己第一次和苏鸣合作，苏鸣拿出这首歌让自己试着演唱的时候，好像……后面的歌词以及旋律，她确实没太在意。

只是试着唱了前面几个字后，苏鸣便表示自己唱不了！

这……

陶婉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烫，心脏也开始不自觉的剧烈跳动！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不得不正视这一点——自己，好像弄错当初苏鸣的意思了！

这首歌，本身就很有难度，但是当初苏鸣是第一次合作，所以拿出这首歌想让自己尝试一下。?l^u\o¨l.a\b+o*o+k′.¨c!o^m?

可自己仅仅唱了一小句，苏鸣就觉得自己达不到他的要求，因此直截了当地表示自己唱不了。

而后，又创作了一首口水歌？！

之后他发现自己还是比较适合唱那些口水歌，并且这些口水歌也在市场的反响不错，一首又一首的口水歌，成就了自己和苏鸣，也成就了公司。

直到金曲奖颁奖典礼快要开始的前几天，因为合约到期，苏鸣准备离开公司。

按照之前的约定，苏鸣创作的那些歌曲版权都在苏鸣自己那里，但是苏鸣愿意交给公司继续运营，到时候只需要分给他部分提成就可以了。

可公司早就不是之前的规模了，周炎觉得苏鸣要的太多，不仅拒绝了苏鸣，而且提出一个对苏鸣极为不利的合作方式。

苏鸣拒绝之后，周炎找到陶婉。

按照当时周炎所说，苏鸣只会写口水歌，没有口水歌，他什么都不是。

但是俊峰唱片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也不需要靠着苏鸣和那些口水歌才能生存下去。

陶婉也是如此，狠狠踩死口水歌后，公司会重新包装陶婉，让陶婉转型，不仅让她赚的更多，也会让她拜托口水歌女王这样的称呼。

就这样，有了金曲奖颁奖典礼的一幕！

“嫌我只会写口水歌？对不起，我写其他歌你唱不了！”

苏鸣在颁奖典礼上的话回荡在陶婉的耳边！

此时已经是夏天，但陶婉却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这句话……并不是苏鸣随便说说，而是在他们第一次合作的时候，苏鸣就有了这样的判断？

所以……这个叫苏鸣的，并不是只会创作口水歌？！

口水歌只是为自己量身定做？！

而这首《气球》，显然不是什么口水歌！！！

自己掉进了自己挖的陷阱？！

想到这个可能性，陶婉掐死周炎的心都有了。

可事已至此，陶婉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的同时，也不要这么悲观。

对……

一首歌到底是不是口水歌，是很多因素决定的。

就像……就像苏鸣那首《浮夸》一样！

周炎想让这首歌是别人写给苏鸣的，那就是有人写给苏鸣的！

自己还没有输！

而且这首歌虽然听起来有难度，但是仅仅是炫技，而没有实质性的意义，就代表它依旧是首口水歌，是烂歌！

对，没错。*3~8\看.书\网· ¨免!费^阅\读¨

这都什么歌词啊，黑的红的白的花的……

陶婉瞥了眼于雪依旧攥着的气球。

如果说这能是好歌词，自己也能写歌了，直接写首《小狗》，就黑的白的花的黄的大的小的胖的瘦的呗……

歌词这么低幼，也就是唱法上有些炫技的成分，说到底还是一首口水歌！

想清楚这些，陶婉的心里轻松了不少……

而此时，在于雪唱出第一句之后，弹幕已经炸了！

【我人傻了！这真的是之前陶婉录音里那首歌？】

【有点好听啊，听上去也不像是什么口水歌！】

【我去！这是什么恐怖肺活量，一口气唱了多少字？！】

【牛皮啊，这小姑娘叫什么于雪是吧？我有点理解为什么录音里苏鸣吐槽陶婉这首歌唱不了了，以陶婉的唱功，这首歌估计能让她断气！】

【这是……杨青青带着自己手底下艺人来宣传新歌来的吧？我估计放眼歌坛，都没几个人能完成一口气把这么长的句子唱完吧！】

【挺好的啊，最关键的是，这还和演唱会不一样，没有修音能唱成这样，这个叫于雪的确实有点东西！】

【…………】

现场，于雪并没有看到众人的反应，唱这首歌之前，于雪确实有些紧张。

再参加这档综艺之前，杨青青不仅告诉了于雪几个常驻嘉宾的性格，也告诉于雪，不要把综艺的直播太当回事，平时如何，在直播的时候也如何就行。

观众们也都不是傻子，真实点，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反而太过做作，反而不太好。

于雪能按照杨青青所说的，在这场直播综艺上不那么紧张。

但唱歌，尤其还是自己出道以来最大的场合唱歌，要说不紧张自然是假的。

因此，她便按照齐萱所说的那样，将注意力放在这首歌上，其他的不去多想。

“飞的高高越远越好~

剪断了线它就死掉~

寿命短短高兴就好~

喜欢就好没大不了~

越变越小越来越小~

快要死掉也很骄傲~~~”

于雪一边唱，一边抬着头，望着头顶的气球，试图真正意义上将自己所有的情绪融入这首歌。

她没由来的想起，在参加这档综艺之前，苏鸣老师说过的话。

创作者决定了一首歌的下限，而上限却是这首歌的演唱者决定的。

对于这首歌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或者需要用怎样的情绪去演唱，于雪一直找不到答案。

按照她的理解，既然苏鸣老师将这首歌交给自己，那么就和《浮夸》一样，这首歌必然会有它的情绪。

其实，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于雪几乎将除了吃饭和睡觉的时间，全部用在了熟悉这首歌上。

她知道这首歌是苏鸣老师给自己的机会，因此，她必须要将这首歌演唱到近乎完美的状态！

最重要的是，这首歌……也是反击陶婉的武器，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苏鸣老师继续背负骂名！

这首歌，无论是歌词还是旋律，于雪已经自信能做到完全掌握了。

可是，于雪并不满意。

一首歌……如何能像苏鸣老师在颁奖典礼演唱那首《浮夸》一样，做到真正让人共情呢？

“你自己连这首歌的意义都不知道又凭什么让听到这首歌的人去共情？”

苏鸣的话再次浮现在于雪的脑海……

突然！

于雪一愣，自己头顶的气球竟然脱离了线的束缚，缓缓地往天空飞去。

她心中有些无奈，原来是自己走神的时候，手没有抓紧绳子，才导致气球缓缓飞走。

这些五颜六色的气球，最终的结局大概会像肥皂泡一样，缓缓飘走，最后砰的一声爆开，直至在夜空中消散吧……

小院远处不知谁家的田里传来细微的蛙鸣，温热的晚风将头顶的气球带去更远的地方，河岸远处的一个小平房本来黑暗的窗子突然亮起来……

于雪的眉头在瞬间舒展。

“你不想说就别再说~我不想听不想再听

就把一切誓言当作气球一般~

随它而去~

我不在意不会在意~放它而去随它而去~

气球~~~~~”

飘进云里~飘进风里~结束生命~

气球~~~

飘进爱里~飘进心里~

慢慢死去……”

于雪的歌声不再像之前那样按部就班的准备找到每个字的节奏和音调，而是多了一些类似叹息的声音。

这种叹息就像一个坐在巨大玩具屋里的幽灵女孩。

用精致如瓷器的童音，一字一句地念着那些五彩斑斓却又通向虚无的词语。

字词是糖霜包裹的玻璃碎屑，甜美下藏着割裂感。

气息是悬而不落的蛛丝，编织着即将消逝的梦境。

细微的颤抖是裂缝里渗出的月光，暴露了甜美童谣下那颗被成人哀伤浸透的灵魂。

每一次精确的吐字都是一次小心翼翼的触碰，每一次气息的悬浮都是一次向虚无的坠落预演。

就像她理解的那样。

人生，或许就是一只在歌声中飘荡、挣扎、最终沉入深海的气球。

它的底色轻盈或沉重、绚丽或空洞、短暂或永恒……最终必然消逝……

歌唱完了，但于雪依旧抬头望着已经消失在夜空中的气球。

这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彩色终究幻灭，追问存在的意义与记忆的重量，似乎都显得无关紧要。

另外，她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悸动。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突然读懂了一首晦涩难懂的诗，不但理解了诗人想要宣泄的情绪，还……觉得这个诗人的心灵和自己如此的贴合。

对于于雪来说，这个诗人自然就是苏鸣了……

直到于雪唱完整首歌，在杨青青鼓励的眼神中，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重新坐回桌前，小院的众人才如梦初醒般，用力的拍着手掌。

齐萱更是碰了碰于雪后，对着于雪竖了个大拇指。

于雪笑了笑，理解完这首歌，她的心境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非但如此，不知道是不是于雪的错觉，总觉得一旁的齐萱脸上的阴霾也少了许多。

“厉害啊于雪，最开始听我还以为是单纯炫技的，没想到后面的旋律和歌词……怎么说呢？”林树由衷的赞叹着，不过似乎没有完全组织好语言。

陈鼎深深看了眼于雪，接口道，“小树说的没错，于雪唱得好，这首歌写得更好。

前面的几句歌词可能觉得不知所云，什么大的小的红的绿的……

听到后面我才恍然，原来这些描写都是围绕气球的，于雪的嗓音也特别适合这首歌。”

“确实惊艳到我了，”江樵抬头看了看夜空，“那一大段歌词，一般人还真唱不了。

恭喜杨老板，刚刚进军乐坛，就签约了一员猛将啊。”

听着众人真心的夸赞于雪和这首歌，陶婉和贝媛媛脸色愈发的难看。

可偏偏这个时候，一直毫无进攻性的杨青青莞尔一笑，“那是，于雪在这首歌上可没有少下功夫。

还有，陶婉，我想问问你，你现在还觉得这首歌是口水歌都不如的垃圾么？

另外，我们苏总监虽然说话难听点，但也是为你好。

这首歌，你真唱不了……”

杨青青的一番话，让众人的目光瞬间转移到陶婉的脸上。

“唱不了”这三个字宛如诅咒一般，萦绕在陶婉的心头。

陶婉的脸瞬间变得苍白……

话虽然难听，也是为你好，这首歌你真唱不了。

杨青青这句话，伤害很大，侮辱性……也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