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的烛火又爆了个灯花，火星子溅在供桌边缘，烫得郭清后颈的逆鳞跟着一跳。?萝′?拉$小,说D ￠a追|?最??o新|{1章￡￥节?tμ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那是金蝶振翅般的细碎响动，可落在耳里却像重锤，一下下砸着他发紧的喉咙。

“各位。“他按住后颈发烫的逆鳞站起身，掌心的汗洇湿了袖角，“我刚才在感应莲花时，记起了一串咒语。“话音刚落，祠堂里的抽气声比风声还响。

李三水怀里的婴儿突然咯咯笑起来，肉乎乎的小手拍着他的下巴，金莲花瓣在掌心里晃得更亮了。

赵老伯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烟杆，烟锅子在青石板上磕出火星：“是老祝师本子里写的？“他浑浊的眼珠突然亮起来，“当年旱魃那回，女娃开莲前也念叨过类似的调调。“

郭清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郭孝景消失前说的“去看看他们的未来“，逆鳞的灼意顺着血脉往指尖窜——那些模糊的音节此刻在脑海里清晰得像刻进骨头：“净世莲华，破妄归真，以血为引，以光为根。“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这咒...可能能净化这些孩子身上的怨气。“

“试试！“说话的是抱着婴儿的妇人，她怀里的小娃正抓着她的银簪往嘴里塞，金莲花在两人相触的掌心亮得刺眼，“我家妞妞从发病就没这么笑过。“

赵老伯用烟杆敲了敲供桌：“去东南山的避邪洞。“他摸出个油布包，抖开是本边角发脆的旧书，“老祝师说那洞是当年镇水脉的阵眼，地气最纯。!w/a.n`b-e!n!t!x-t¨.!n,e￠t?“他佝偻的背突然直了些，“日头快落尽了，晚了怕生变故。“

李三水抱着娃往前跨了一步：“我跟你们去——“

“留下。“赵老伯打断他，烟杆尖轻轻点了点他怀里的婴儿，“这些娃的光比灯笼还亮，你守着，万一出岔子...“他没说完，但所有人都看见李三水怀里的小娃正把金莲花瓣往他嘴里塞，而他胡茬上的水珠，分明是眼泪。

祠堂外的脚步声更近了，像有一群裹着金纱的小兽正往门里钻。

郭清摸出随身的青铜铃别在腰上，铃舌撞着铜壁，清响混着婴儿们细碎的笑声，倒像首没调的曲子。

出了祠堂，暮色已经漫过屋檐。

青石板路上浮着层淡金色的光，七八个裹着襁褓的婴儿正摇摇晃晃往这边走。

他们的掌心都开着金莲花，花瓣上的血珠像串红玛瑙，最前头那个梳着小抓髻的男娃看见郭清，突然张开没牙的嘴笑，摇摇晃晃跑过来要抱。

“莫碰！“赵老伯的烟杆“啪“地敲在地上，惊得男娃踉跄了一下，“怨气没净透前，沾身容易引邪。“他冲郭清使眼色，“快走。“

三人沿着村东的石子路往山边走。

风里飘来股苦艾味，郭清吸了吸鼻子，发现是前头弯腰的身影——小梅蹲在路边，正给个腿上划了道口子的村民敷药。

她的蓝布裙沾着草汁，竹药箱敞着，里面的白芷、紫苏堆得像座小山。

“梅丫头！“赵老伯喊了声。

小梅抬头，额角的碎发沾着汗，看见他们时眼睛亮了：“赵伯，郭祝师！

村东头的王婶说有娃娃发金光，可我这头有三个被碎石砸伤的——“

“跟我们去东南山洞。\x\i-a.o?s\h-u?o!h-u!a·n?g￠.^c?o′m,“郭清打断她，逆鳞的热意突然窜到指尖，他鬼使神差补了句，“可能要用草药调和咒力。“

小梅的手顿在药杵上。

她看了看脚边还在抽噎的村民，又看了看郭清腰上的青铜铃，突然把药杵往箱里一丢，抄起半块没磨完的艾草：“我去。“她蹲下身给村民系好绷带，“叔，疼了就咬块姜，我去去就回。“

东南山洞的洞口爬满了青苔，风从石缝里钻出来，带着股冷森森的潮气。

赵老伯摸出火折子点燃洞壁的火把，昏黄的光映得洞顶的钟乳石像倒悬的利齿。

郭清站在洞中央，能感觉到脚下的石头在微微震动——是地脉的动静。

“开始吧。“赵老伯把旧书摊在一块平整的石台上，翻到画着莲花的那页，“按书里写的，三人成三角，心要齐。“

小梅退到左边，药箱搁在脚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药囊。

郭清站在中间，后颈的逆鳞烫得几乎要烧穿衣服。

他闭了闭眼，把青铜铃解下来放在石台上，清了清嗓子：“净世莲华——“

“破妄归真。“赵老伯的声音跟着响起，带着股老烟枪特有的沙哑。

“以血为引——“小梅突然开口，她的声音清凌凌的，像山涧里的泉水，“以光为根。“

三个人的声音叠在一起，在山洞里撞出回音。

郭清感觉有股热流从脚底窜上来，鼻腔里的苦艾味突然浓了十倍，混着赵老伯烟杆里的旱烟味，直往天灵盖里钻。

洞顶的钟乳石开始往下滴水，可那水落进光里竟泛着金，像撒了把碎金子。

“嗡——“

青铜铃突然自己响了。

郭清睁眼，看见金光照亮了整个山洞。

小梅的药箱里，晒干的紫苏叶飘了起来；赵老伯的旧书自动翻页，画着莲花的那页泛着微光。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声低低的呜咽，像小猫被踩了尾巴。

“谁？“小梅抓起药囊就要冲出去，却被郭清一把拉住。

他的逆鳞此刻烫得惊人，甚至能看见皮肤下泛着淡红的光。

洞外的脚步声很轻，可郭清听得清楚——那不是金莲花的轻响，是湿哒哒的、像裹着水草的脚底板蹭地的声音。

一个黑影从洞外窜了进来。

它比普通婴儿大一圈，浑身裹着黑黢黢的雾气，原本该是眼睛的地方泛着幽绿的光。

小梅倒抽口冷气，药囊“啪“地掉在地上，艾草撒了一地；赵老伯的烟杆举到半空，烟锅里的火星子“簌簌“往下掉。

郭清绷紧了背。

他以为这东西会扑过来，可它却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

黑雾缓缓散开，露出底下皱巴巴的小脸蛋——是个女娃，眉心有颗红痣，和村东头张婶家刚满月的小囡长得一模一样。

她歪着头看郭清，幽绿的眼睛里慢慢漫进金芒，像块被阳光晒化的绿糖。

洞外的金莲花光突然大盛，照得黑影里的女娃浑身发亮。

她抬起沾着水草的小手，往郭清的方向伸了伸，喉咙里发出“咿呀“的轻响，像在喊人抱。

郭清后颈的逆鳞慢慢凉了下来。

他听见洞外的金莲花们也在“咿呀“应和，声音叠在一起，像首没词的儿歌。

黑影女娃的手指动了动，离他的衣角只剩半寸。

山风突然灌进洞来，吹得火把忽明忽暗。

赵老伯的旧书“啪“地合上，小梅的药囊滚到郭清脚边。

黑影女娃的手停在半空中，幽绿的眼睛里金芒更盛了，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最深处往上涌，要破雾而出。

洞外的金莲花声突然拔高，像在催促什么。

黑影女娃的小身子轻轻颤抖，喉咙里发出细碎的、类似呜咽的笑声。

她的指尖终于碰到了郭清的衣角，黑雾“嘶“地一声退开，露出腕上系着的小红绳——是张婶亲手编的，说要系到百天。

郭清蹲下身，和她平视。

女娃的眼睛里现在全是金光，像两盏小灯。

她伸出另一只手，掌心慢慢绽开朵莲花——不是金的，是半黑半金，像被撕开了道口子的夜。

洞外的金莲花声突然静了。

女娃的手停在郭清面前，半黑半金的莲花轻轻摇晃，花瓣上的血珠闪着诡异的光。

她歪着头，喉咙里发出“嗯嗯“的声音，像是在说什么，又像是在等什么。

山风卷着洞外的金莲花光灌进来，把女娃的影子拉得老长。

郭清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山洞里回荡，一下，两下，和女娃掌心莲花的轻晃一个节奏。

女娃的手指动了动，轻轻碰了碰郭清的手背。

那一瞬间，他后颈的逆鳞又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