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们像炸了窝的麻雀,叽叽喳喳个不停,越说母亲越心惊,手指绞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祈祷大儿子能帮王长水解毒,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怕是今生都不得安宁了。/零`点¢看′书′ !庚.辛\罪+筷*
光是想到老二媳妇那副嘴脸,就觉得后背发凉,,以她那性子,能把自家人撕了!
心里暗骂王长水没事儿跑自己酿酒坊来干嘛,诚心添麻烦啊!
说曹操,曹操到,二伯母那独有的尖酸刻薄嗓音出现了,哭天喊地的声音扑面而来,老家一行人骂骂咧咧的冲进宅基地,推开守在门外的母亲和姑姑。
听乡亲们说宝贝儿子在王长乐家的酿酒坊里中了剧毒,马上就要断气了,老家所有人都懵逼了。
二伯母鞋都跑丢了一只,一路狂奔至宅基地,看见吐得小脸煞白的儿子,嘴角还挂着呕吐的秽物,腿一软就瘫在了地上。
“我的儿啊!”
嚎哭声像往滚油锅里泼了瓢冷水,看热闹的人群“嗡”地炸开了锅,有人摇头叹气,有人踮着脚尖往屋里张望,为长乐娃一家担心,更有几个好事的婆娘己经挤到了最前排,眼睛瞪得溜圆。
“王长乐,你好狠的心啊!!”
二伯母嘶吼着推开王长乐,让身后村里唯一的夏郎中上前查看,趴在小儿子旁边痛哭流涕。+芯·丸*夲`鉮′戦* /芜.错·内~容+
“长水,你睁开眼啊,长水!”
“你别吓唬娘啊,长水,呜呜呜~”
夏郎中是个精瘦的老头,常年采药让他的背有些佝偻,蹲下身,枯树手指搭上王长水脉搏,眉头越皱越紧。
屋里静得能听见针落的声音,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王长乐没跟二伯母计较,王长水毕竟是栽在自家酿酒坊里,脱不开责任。
二伯手里再也没拿着书卷了,恶狠狠盯着王长乐,功名功名,儿子都要没了,要功名有个屁用,要是儿子没了,舍了这一身皮也要换老三一家的命!
大伯家西口,还有小西叔全在门口看着,没进去,这时候他们可不想掺和,添乱。
爷爷奶奶早看王长乐不顺眼,当即就要展现一家之主威风,扬起拐杖就打,母亲惊呼一声就要替大儿子挡住,可王长乐又不是傻子,哪儿能让爷爷白打,腰上刚好胯着猎刀呢,右手一抹,猎刀划过。
咔嚓——
拐杖断裂,爷爷愣住了,全屋目瞪口呆,一片死寂,谁也没想到王长乐竟然敢对爷爷动刀!
爷爷气的浑身发颤,可猎刀之锋犹在眼前,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命赌王长乐的态度,又不能弱了身为爷爷的气势,颤颤巍巍举起个手指。\j*i?a,n`g\l?i¨y`i*b¨a\.·c`o¨m¢
“小崽子,你...你要干什么?!”
王长乐冷哼一声,猎刀重重磕在地面,懒得搭理色厉内荏的爷爷奶奶,二伯依旧是那副恶狠狠的模样,死死盯着自己,像是一头丢了崽子的恶狼。
夏郎中摸了脉,轻叹一口气,二伯母如遭雷击,嘶哑着问:
“夏郎中,你叹气做什么,说话啊,我儿子到底怎么了,快救救他!”
夏郎中叹道:“长水症状乃恶酒伤肝,毒火蒙蔽清窍,邪祟入了肝目。”
众人听的云里雾里,二伯母狠狠推了夏郎中一下,老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你说人话啊!”
夏郎中稳住身形,捋了捋胡子:“这孩子贪食,喝了不干净的酒,年纪太小受不住,伤了肝,眼下呕吐头痛昏死都是轻的,最怕的是...”
顿了顿,又道:“怕是眼睛要保不住,性命也有危险。”
话音落下,屋内屋外几十号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失明,性命之危?
二伯母啪嗒一声给夏郎中跪下磕头,不停哭泣,哀求救自己儿子,二伯也跟着跪下了,最重体面的读书人,脸上糊满了泪水。
却听夏郎中又说:“还好救治及时,将污秽逼出,没有生命危险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王长水身下的木盆,黏糊糊脏兮兮一大片,意识到这便是王长水吐出的污秽,想来在老家人来之前,王长乐便己经有了救助行为。
可二伯两口子以及爷爷奶奶才不会领这份情,都是王长乐家害的!
就在这时,王长水醒来,咳嗽了两声,目光涣散,小手在空中胡乱抓着,哭哭啼啼。
“爹,娘,好黑啊,我什么都看不见,呜呜呜~”
二伯母连忙给搂到怀里,心疼坏了。
“长水,不哭不哭,娘在这呢。”
二伯忙问夏郎中怎么回事儿,夏郎中又把脉一番,摇了摇头道:
“吸食污秽太多,怕是失明了。”
二伯身子一晃,好半天才缓过来,听着妻子孩子的哭声,一把拽住夏郎中胳膊,哀求道:
“赶紧救我儿子啊,他不能看不见,当个瞎子啊!”
夏郎中本不想多事,对失明之症本就了解不多,碍不住王家老二和他媳妇儿给自己下跪磕头。
没办法,只好取出随身携带的针灸,刺入王长水的睛明穴和太阳穴,此针法名为“通络明目”,但愿有效。
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王长水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茫然地睁着那双己经失去焦距的眼睛,依旧看不清东西,哭唧唧个不停。
母亲身子一软,没站住,小倩小勇给扶住了。
“夏郎中,你再想想办法啊,我求你了!!”
二伯母哭喊声震天响,院内乡亲们齐齐不作声,自家儿子瞎了,任谁也受不了,唉,长乐家真是倒霉啊,刚刚红火的日子活生生被搅乱了。
夏郎中咬紧嘴唇,脑海里闪过去世的爹教自己的医术,用草药外敷,用黄连水洗眼睛,内服决明子、菊花、青葙子煮的水,可自己知道,这些法子治得了风热目赤,可对于污酒中毒导致的失明根本毫无作用,终是化作一抹叹息。
闻听叹气之声,二伯像是被人打断了读书人的脊梁,从前高高在上的下巴重重垂下。
二伯母抱着小儿子痛哭了一阵儿,随后发了疯似的抄起地上的猎刀,朝王长乐劈了过去。
“啊啊啊啊!!!小崽子,都是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