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老周又敲锣了,“日头偏西了,接着干!”
铁头三两口炫光馒头,站起来,抡起镐头刨向土块,二狗和石头抬着柳条筐运碎石,筐底磨得沙沙响。_鑫_丸/本¢神,栈+ -首*发`
干了两个时辰,换了新活儿,料场里,几个熟练的老工正在用熟铁锸翻拌三合土,不时往土堆里泼水,再用木耙反复翻搅,确保混合均匀。
“石头,去把地碾拉过来!”
老周又喊了,妥妥的包工头。
到底是几十年的老工房书吏,指挥得当,这也是王长乐当初没有把县衙六房书吏全给干掉的原因,缺了这些懂的专业知识的人,平山县真没法运转。
老周年龄大,经过几天相处,发现二狗三人是好苗子,能吃苦,踏实稳重,因此干活时候先安排他们几个,上手很快。
石头连忙招呼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子,几人一起发力,合力推动一个巨大的石碾子,这碾子首径快有两米了,重逾千斤,是压实路面的关键工具。
众人喊着号子,将碾子沿着新铺的路基来回碾压。
日头渐渐西斜,工地上弥漫着尘土和汗水的,二狗人最机灵,蹲在路边,用矩尺测量着刚铺好的路面,确保路肩与路面的角度符合规制。/精*武^小-说^王? !追\醉\薪~彰\踕`
仔细记录着数据,时不时用抹着袖子,擦去滴在木尺上的汗珠。
“都打起精神来!”
老周敲着铜锣喊道,“再干半个时辰就能吃饭了,今天要把这段路基全部夯实,明日好铺面层。”
汉子以及半大小子们一听吃饭,脑海里浮现出又大又白的馒头,还有香喷喷泛着油花儿的米粥,干的更加卖力了,要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光,待会儿多吃两个。
一片忙忙碌碌,推着独轮木鹿车运送石料,用平土板刮平路面,拿着量步弓丈量距离。
整个工地虽然又热又累又酷,却很有秩序,每个人都在为修筑这条连通西方的官道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夕阳洒下余晖,二狗望着渐渐成型的道路,脸蛋黝黑,露出满足的笑容。
新修的官道像条灰黄色的带子,蜿蜒伸向远处,路边的野蓟花被晒蔫了头,却有一株倔强地开着,就像这群汗流浃背的汉子,再毒的日头,也压不垮他们的脊梁。
暮色深深,青林镇城门外,支了上百个草棚,十几口大铁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米粥的香味飘出老远。
二狗三人跟着修路的队伍回来,远远就闻到了香味,肚子顿时咕噜噜叫起来。*齐,盛^晓?说′王* -首?发-
“今天的粥里有油!”石头使劲吸了吸鼻子,眼睛发亮。
铁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闻着像是猪板油,还放了盐巴!”
城门口的空地上,十几张长条木桌排开,上面堆满了白面馒头,一个个又大又圆,旁边的木桶里盛着腌好的时令酱菜,黄瓜、萝卜丝拌着一丢丢的油花儿,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排队,都排队!”
县衙的衙役们和千户所的军卒挎着腰刀在维持秩序,眼神锐利,扫视人群,没人敢插队谁都知道,这粥棚是王大人提议安排的,闹事的下场就是被赶出工地,再也吃不上这口热乎饭。
这年头,能有一口饱饭,多少人抢破头呢!
二狗捧着粗瓷碗,老老实实排在队伍里,年轻人到底是忍不住,踮起脚往前看,想看看啥时候能轮到自己,忽然瞪大了眼睛,喊道:
“是王大人!”
“啥?”
“是王大人在前面!”
队伍前方,王长乐挽着袖子,给工人们盛粥,身旁的县令宋明德则负责分发馒头,时不时还笑着问两句“够不够吃?”
“王大人亲自给咱们放饭?”铁头激动得声音都抖了。
石头使劲点头:“我听说,王大人偶尔会抽空来粥棚看看,就怕有人克扣咱们的口粮,县令是天天都来。”
队伍缓缓前进,终于轮到了二狗,紧张地递上碗,王长乐舀了满满一勺米粥倒进去,浓稠的米粥里浮着油花香气扑鼻,不知为何,二狗觉得今天的粥格外香,仔细一看,粥里有星星点点的沫子,那是...肉沫儿?
“修路累不累?”王长乐随口问道。
二狗一激灵,连忙挺首腰板:“回大人,不累,吃饱了有力气!”
王长乐笑了笑,又问:“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来了青林镇,包你能吃饱饭。”
二狗用力的点了点头,身后铁头和石头附和着:“王大人,俺们可感激你了,要不是你,俺们现在也变成那种害人的土匪了,是你救了俺们三个,让俺们吃饱饭,俺以后要给你立个碑!”
王长乐一愣,感觉不对劲啊,当初一共遇到了五个半大小子打劫自己,怎得只有三个?
一问才知道,另两个人跑去南边刘财主家里做工了,王长乐无语,平山县有财主?多半是扒皮!
那两个半大小子多半要遭罪咯,王长乐摇了摇头,自己己经做了能做的一切,渡不了所有人,不管了,往三人碗里多盛了点肉沫儿,又给捞了满满一大盆黄瓜萝卜丝酱菜,道:“好小子,明天继续卖力干,修好了官道和水渠,后面还有粮仓,堡垒。”
“以后平山县会有大变化的,你们都会过上好日子。”
二狗闻言很是激动,捧着碗,感觉胸口热乎乎的,明明县令宋明德递来的两个大白馒头到面前了,可却感觉王长乐给画的饼更香。
“是!”
二狗三人齐齐大喊着回应,给宋明德都整笑了。
另一边,修水渠的队伍也回来了,不知谁先唱起了号子:
“哎嘿哟——夯土那个修路哟——”
“嘿哟!为子孙那个铺坦途哟——”
多是些老弱妇孺,拄着铁锹,脚步蹒跚,闻到米香,眼睛大亮!
几个瘦弱的孩子眼巴巴地望着馒头,不住地咽口水。
王长乐见状,让秦草儿拎起一筐馒头过去,先分给小孩子和老人,社会主义传统美德嘛,尊老爱幼。
头发花白的老汉颤巍巍接过白面馒头,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花,和秦草儿说了些什么,太远了,王长乐没听清,秦草儿说的倒是能清楚。
“老人家,你放心吃吧,我们王大人和宋县令说了,管够,不够还可以再要,等水渠修好了,平山县的田地就不怕旱了。你们功劳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