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座横跨两岸的青石拱桥。*9-5+x\i\a`o,s-h-u\o·.¢c-o\m~
云悠悠正小口咬着芝麻饼,唇角不时落下些许饼渣,沾在衣襟上。而一只手则是拽着顾归的袖角往桥阶上迈。忽听得桥下传来阵阵哄闹声。到底是好奇,少女立刻踮起脚尖趴在雕花桥栏上张望,发间红绸随着微风扬起。顾归自然跟上,掌心触到冰凉石栏时顿了顿,眉梢扬起:“听这动静……”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石栏上斑驳的纹路。“该是放河灯的滩岸。”尾音裹着远处飘来的桂花香,散在灯火阑珊处。云悠悠杏眸一亮,三两下吃掉手中的芝麻饼,还不忘轻打个嗝~。这才拽着顾归就往桥下跑:“快走快走!再晚些好位置都被占光了!”“诶?你等等……”顾归本想说些什么,可衣袂翻飞间早已掠过桥阶缝隙里新生的野草。沿着台阶,不过片刻,两人便来到滩岸。云悠悠看得清楚,这里早已挤满了人,他们手中皆是抱着朵莲花状的河灯。散着暖光,宛若星子般。少女回首望向顾归,杏眸映着河灯的暖光:“顾归,我们也放一盏可好~?”还没说完,远处河风忽起,带着潮湿的水汽掠过顾归的衣袖。,6/1′k^s¨w′.`c\o′m,他这才从恍神中清醒回神,指尖无意识抚过袖口褶皱。顾归出声轻笑,似乎也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你若要放,我便陪你。”“只是滩岸边没了围栏,你可站稳别摔着才好。”“嘿嘿~知道了,你先等着~我去领一盏~”云悠悠闻言松开顾归的手,红绸发带在人群中灵巧地穿梭,转眼便挤到领取处。她踮着脚从木架上取下一盏莲花河灯,暖黄的光晕映得她指尖透亮。“完了完了!要没位置了!”楚悦趴在石栏上,慌乱嚷嚷,惹得身侧楚山一阵心烦。“老哥快下去抢位置啊!”“我可不去,要放你自已放去。”楚山撇嘴不去看她。“……”楚悦愤然盯着身侧的人,忽地捏着拳头砸在他的肩膀上:“肺雾老哥,自已放就自已放!”紧接着小丫头便气鼓着脸,屁颠屁颠地沿着石阶往下走。楚山失笑趴在雕花石栏上,朝着地下望,同时还不忘提醒:“当心别掉河里去。”“肺雾老哥不要你管!”楚山:“……”没花多长时间,云悠悠便抱着盏河灯小跑回顾归跟前,手指间还夹着两张白纸,以及一只沾了墨的毛笔。+h.o/n\g+t-e~o¨w^d?.~c~o^m¢还没等顾归反应过来,少女便拉着她往河畔边走。“你这么急做什么?纸笔拿了……”“拿了拿了~放心吧你~”画面一转,云悠悠已然拉着顾归在河滩边蹲下,暖黄的河灯映得她俏脸泛红。将愿望写在纸条上,再将纸条放入河灯随风飘。这是云悠悠从领河灯的地方了解到的,倒是新奇~少女咬着笔杆,在纸条上唰唰写着。然而正写着,忽然笔尖一顿,耳朵悄悄泛起红晕,那抹红霞顺着脖颈一路蔓延到衣领里。她偷偷瞄了眼身旁的顾归,见他正侧耳倾听着河岸的喧闹声,这才松了口气。算了算了,这么写太羞了,得改改……“给,给你……”她结结巴巴地将毛笔递过去,指尖都在发烫。顾归虽看不见她此刻的模样,却能感觉到递来的笔杆上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 上次拿笔还是被师傅罚写曲谱的时候,他抿了抿唇,显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我也写吗?”顾归无奈摊开手,接过毛笔时却不小心沾了墨。“当,当然要写!”云悠悠的声音细若蚊呐,手指却不自觉地收紧。顾归叹了口气,笔尖在纸上艰难的游走,墨迹时深时浅,字字笨拙。最终歪歪扭扭的字迹总算成型,虽不似那般工整,却透着几分难得的认真。“顾归你写的什么~?”顾归唇角一扬,手指一翻便将纸条藏到身后。“秘密。”少女气恼跺脚,发间红绸都跟着颤了颤。“小气。”却听顾归反问:“那你写的又是什么?”“啊!开始放了!”悠悠慌忙指向河面,明明还没一盏灯入河,仍装作慌忙的模样:“快点儿快点儿!”顾归:(°ー°〃)罢了。河畔的灯火映着粼粼水光,人群的喧嚣渐渐化作整齐的倒数声。云悠悠拽着顾归在岸边寻了处空隙蹲下,两人的衣袖交叠在青石上,沾了夜露的凉意。“三——”云悠悠侧头看向顾归,河灯的暖光在他轮廓上镀了层金边。她突然扯他袖子:“离这么远干什么,靠近些……”“要是你掉河里去了我都来不及捞你。”顾归:“……”“二——”顾归失笑,顺从地倾身贴近。此刻两人近乎相依,各自探着一只手捧着河灯。两张折叠的白纸在灯罩中交叠躺着。“一!”数百朵河灯同时入水的刹那,忽有河风穿过。霎时间将聚拢的河灯抚开——河水静谧流淌,泛起阵阵涟漪。微风扰起众人的发丝,将数百盏莲花河灯推成一片浮动的星河。暖黄的光晕在水面摇曳,与天上疏星遥相呼应,恍若天地间缀满流萤。云悠悠的杏眸被映得亮晶晶的,身子不自觉地向前倾,几乎要探入粼粼波光中。连人们雀跃的声音也被她自行屏蔽。“啊呀!老哥我的灯被水草缠住了!”楚悦急得直跺脚,沿着石阶跑到楚山身侧,半个身子都快探出石栏。楚山一把拎住她后领,漫不经心地瞥向河面:“哦,真的诶~”楚悦:(╬ ̄皿 ̄)这幸灾乐祸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喂!云悠悠面偷偷用余光去瞧顾归,见他面颊浸在暖光里,素来苍白的唇色竟被灯火染得温润。似是察觉到视线,顾归忽然偏头,惊得少女慌忙扭头假装整理裙摆,却漏出一声嫣然的笑。夜风裹着桂花香掠过,将她的碎发吹到顾归肩头。“顾归。”“嗯?”“还有个地方……”远处最后一盏河灯没入转角,而她的心跳声,却比方才众人的倒数还要响亮。她捂着心口,几乎是强撑着道出口:“你和我一起去。”“好。”……红绸满树,烛影摇红,今日又是月老祠香火最盛之日。